夕陽西斜、落日黃昏。
印有海軍海鷗天秤旗幟的軍艦隨著波浪搖搖晃晃,太陽余溫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四周一片寂寥,只能聽見海水拍打船身的“沙沙”聲,配合空氣中夾雜淡淡海水腥味的海風,直讓人昏昏欲睡。
另一股濃郁到直沖鼻腔的詭異鐵銹腥臭,讓人頭皮發麻、顱骨生寒、腎上腺素疾速飆升,想來是誰也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睡著。
睡著的,也再也醒不過來…
大概。
“唔…好疼!”
昏暗的船艙里,一頭黑發面容枯槁的年輕人捂著額頭坐了起來,他身上套著滿是油膩黑垢的破布衣,不長不短的碎發被頭油沾染打結,看上去就像臭水溝里撈出來的餿饅頭…還是被啃了一口那種。
“嘶…!!”
無意識的輕輕動彈一下,一股鉆心疼痛襲來,年輕人驀然睜開雙眼,在這片昏暗的監牢里,那雙眼睛明亮的嚇人。
“這是…?!”
借著通風窗微弱的光亮,年輕人瞳孔驟然縮緊,望著自己左臂。
準確的說是左臂的后半截肱骨,整個左臂自手肘齊根而斷,被一塊破紗布包裹著妄圖止血。
但顯然沒什么用。
白色的紗布滲透血漿,滴滴打落在地。
“我記得我應該在實驗室做實驗…把大巫妖的命匣當做能量源泉強行打開冥界大門的實驗…然后呢?發生了什么?”
年輕人并沒有著急為自己止血,而是皺眉沉思。
一副畫面在腦海里展開。
明亮的亡靈古堡實驗室里,倒霉巫妖的咒罵聲惡毒無比,那被打開的時空縫隙也無比清晰,這份超強的記憶力,是每個法師必須掌握的本能。
隨即,畫面中心閃爍白點,迅速呈放射狀擴散,眨眼間,一切都被虛無的“光”所吞噬。
“嗬!”
悶哼一聲,年輕人再次捂住腦袋,面露痛苦。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閉上眼睛,雖然痛苦,眼神里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所以,實驗失敗了嗎?”
嘗試用非法手段打開冥界大門的實驗的確失敗了,可現在的一切無不證明,他的思路是正確的!
要是換一個無主之地作為對象而非冥界,他就是獨一無二的開拓者!
例如現在…
“濃郁的元素氣息,但全是無主之物,沒有被任何法力沾染過…”
透過牢籠欄桿,年輕人目放精光,一粒粒黑色粒子在瞳仁周圍呈旋渦狀倒旋向內,讓他能在黑暗中看清周圍的一切。
基礎法術·夜視!
光明被最大程度利用了起來,讓他能夠看清對面墻壁縫隙里的蟲子,斑駁的鐵閘門,厚重的鎖拷,生銹的刑具。
深深吸了口氣,他裂開嘴角。
“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個充滿未知,不存在任何高階法師與晨星之靈,蠻荒、偏僻、等待他去發掘…甚至是掠奪的世界!
“就是開局有點不美妙…”
低下頭,年輕人瞅著自己依舊在滲血的斷臂,眉頭緊鎖。
作為被譽為“星空下最接近圣十存在”的天才死靈法師、黑伯爵洛威特·弗朗西斯,他無疑看得出來,自己這具身體快要死了。
不,準確的說是已經死過一次。
那種靈魂離體過的空虛感透過身體殘留的本能反饋到自己靈魂上,這種感覺他不可能認錯。
“肉身不出意外泯滅在了時空亂流之中,但靈魂得以保留、沒有轉變成虛空異獸,說明這具身體和我契合度非常之高…”
他頭疼的思考著。
只有靈魂契合度非常高的身體,才能將他在死亡邊緣從時空亂流中“吸”出來。
“得想個法子,不能讓身體死去啊!”
若是以往,這種程度的傷勢并不被洛威特放在眼中,作為死靈法師,身體?一種與自己靈魂契合度非常高、比較珍貴的實驗素材罷了。
光作為“圣十之下第一人”的靈魂強度就能脫離身體存活數百年沒一點負擔。
但那樣的底氣來自于他所當時掌握的高階魔法知識與施法能力,有幾百種方式讓靈魂保全,而剛從時空亂流中脫身而出的現在…
閉上眼,緩解眼球干脹酸澀,洛威特面露苦笑。
“連不入流的學徒法術負擔都這么沉重嗎?法力太弱了。”
“法力”不是一個簡單的名詞,而是一個對施法過程進行概括的詞匯。
它們不是查克拉那種可以被量化的概念,并不存在于法師的身體或是靈魂當中,只是對法師精神力衍生效果演變的過程進行定義。
換句話說,“法力”強弱并不代表法師強弱。
法師通過精神力控制符文、溝通自然元素、獻祭等等手段施展魔法的“過程”,那為施法消耗的部分精神力所做的“功”,就是所謂“法力”。
做功越大,法力越強。
魔法其實就是這么一種,有理可尋的東西,揭開神秘面紗后,完全不考慮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所以施法的基礎都構筑在法師本體精神屬性之上,而靈魂強度則決定了精神力的常態量和施展上限。
簡單來講,遭受時空亂流洗禮,靈魂幾乎被撕裂消融的洛威特,能夠施展的法術還真不一定比得上路邊附魔攤打雜工的法術學徒(臨時工)。
要知道法術學徒和法師學徒,那也是兩種概念。
“血肉增生是正式法師的精神量才能使用的死靈魔法,法力強度高達三星,我可沒那么多時間等待靈魂恢復…”
哧啦!
手嘴并用扯開身上的破布衣,緊緊綁在斷臂上端,洛威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冰冷地打量四周。
生死困境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既然沒死,就拼命活下去。
沒有死在追尋最終謎題道路上的死靈法師,是全體死靈法師的恥辱!
“船?海洋?”
感受著腳下木板的晃動,洛威特開始思考:“遠航不帶淡水蔬果和藥品無異于找死,玻璃的存在也證明這個世界常識水平并不落后。”
“所以…醫務室!”
定下目標,洛威特左顧右盼:“得先想個法子離開籠子才行。”
他不知道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是什么身份,但從斷臂明顯被人用刀砍斷的整齊剖面以及現在所處的壞境來看,不是好人被壞人抓了,就是壞人被好人抓了。
總之這都是沒那么容易逃出去的地方。
正思考間,忽然,一聲慘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不要過來!我家里還有孩子父母,求求你不要殺我!啊!!”
噗通!
牢房所在位置并不隱蔽,只是比較昏暗。
洛威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名穿著白色短袖藍色長褲,手里端著古老燧發槍的中年男子揚天倒在了走廊盡頭。
“這幅裝扮…貌似有點眼熟。”
洛威特怔了一下。
“嘁嘁嘁嘁嘁,說的我都想同情你了…可船長的命令是要所有人死,你說我應該聽誰的呢?”
噗嗤!
毫無誠意的殘忍笑聲伴隨利刃切割聲同時響起,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嘴角溢出血沫,滿眼怨恨地停止了呼吸。
“好快的動作!”
洛威特表情冷漠的注視著這一切,那動手殺人的家伙身材并不高大,可速度非常之快,動作干凈利索,一擊穿心。
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我能躲開嗎?
洛威特對此并不感到期待。
“大哥,那邊還有一個…”
這時,胖胖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另一頭,手里拖拽著和中年龍套穿著一樣的尸體的腦袋,來者沒穿上衣僅僅披著披風,乍一看野性十足。
但頭頂的黑色貓耳和脖子上的金色鈴鐺外加肥胖圓潤的身軀,讓他這幅打扮顯得非常滑稽。
丑萌丑萌。
“哦?剛被海軍抓捕的海賊嗎?”
聞言,精悍貓耳海賊眼珠子轉動,看了過來:“雖然是同行,但被你發現了我的另一面,那就對不起了。”
洛威特發現,他們說的是自己。
雖然靠坐在墻壁上發絲遮臉看不出死活,可斷臂滴落的新鮮血液暴露了自己…死人是不會有這么干凈剔透冒著熱氣的血液的。
戧!!
貓耳海賊走過來,揮動手指上的利爪砍斷牢房大門的鎖鏈,火星四濺。
看著洛威特抬起頭,干枯開裂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求饒,他殘忍地咧開嘴笑了。
“要怪就怪你倒霉的出現在了這艘船上,所以現在…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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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又忘了,狀態改成“完本”的書甚至不能改簡介,更別說發新章節,所以又沒得老書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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