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湖
封閉的天龍甲外型厚重，全身各處都有凸起的棱角，肘部、膝蓋還有凸起三角棱刺。
這些特殊的設計，又顯得異常猙獰兇狠。
正常來說，這樣復雜又厚重盔甲，至少要兩三個人幫忙才能穿戴好。可盔甲就這么自行組合，武裝在袁虎身上，更顯出幾分神異。
陳琳隱隱感覺到了不妙，因為封閉頭盔上那赤紅閃耀水晶片，充滿了暴戾。
這種風格的盔甲，也讓她不由想到了傳說中的地獄鬼將。
一些關于地獄的繪畫，都會把惡鬼、鬼將畫的猙獰恐怖。天龍甲的這種風格，和地獄鬼將風格非常近似，至少表達的氣象很相似。
陳琳握緊了五音扇，小心戒備著身邊的陸遠。
陸遠也瞇著眼睛，似乎在等著什么。
陳琳一看就知道不對，她暗自冷笑，天龍院首座盡滅，就剩下一個陸遠不足為慮。
只要朝廷發兵征剿，這群烏合之眾必然聞風而逃。
這個時候，雷君死了到是大好事。
陳琳和陸遠緊張的等待中，天龍甲周身噴出一股股白氣后，噼里啪啦的自動分解打開，露出里面的袁虎。
分解后的天龍甲，又自動重新組成黑色鐵龍，盤臥到箱子里面。
袁虎看起來除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其他并沒有任何不妥。
陸遠臉色一變，他強壓心中震驚，低著頭不敢吭聲。
“說說吧，什么情況？”袁虎慢條斯理的問道。
陸遠不敢遲疑，雙膝一軟跪下，一頭扎地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沒別的意思。這副天龍甲的確是我們祖傳神物。”
袁虎不想聽陸遠廢話，提醒他說：“我的耐心不太好。”
“我說我說，天龍甲是天龍祖師所傳。祖師曾言，天龍甲的天外之物，至兇至險。后輩子弟務必封存好此物，絕不許擅動…”
陸遠怕袁虎動手，把天龍甲來歷都說了出來。
當然，他說的都是實話，只是隱藏了一些內容。
祖宗遺訓么，有用就聽聽，沒用就沒人在乎了。
天龍甲如此神物，總有人想要試試。
最近一次就是五十年前，也是一位修為深厚的首座。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打開了天龍甲。
陸遠當時年紀還小，也沒資格圍觀。但他是負責處理那位首座后事，對當初的情況印象無比深刻。
那位首座尸體就干如枯木，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血。
為了找出死因，他們還找了仵作打開尸體。結果，內臟都是干枯如朽木。
那仵作當時都懵了，以為天龍院老爺們用個木雕拿他開玩笑。
這種事當然不能外傳，仵作被滅口了。院主嚴令所有人不得談論此事。
當時的陸遠，卻深深記住了這件事。偶爾午夜噩夢，還會想到那位首座詭異的死狀。
被袁虎逼得沒有辦法，陸遠就想到了詭異的天龍甲。
讓他無比失望的是，天龍甲沒能發揮威能，袁虎完好無損出來了。
等陸遠說完，袁虎點頭贊許：“不錯，有膽有謀，我到是小看你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絕不是故意的，我還有知道兩處秘庫，藏著各種神丹仙藥…”
陸遠聽出不對，磕頭如搗蒜，連連求饒。
陳琳也勸說道：“陸遠是天龍院首席，有他帶頭投降，能免動刀兵，減少無數傷亡、”
袁虎長袖拂過陸遠頭頂，寒冰訣寒氣直透，磕頭的陸遠瞬間就化作白色冰雕。他絕望扭曲的表情，也凝固成型，看上去頗為驚悚。
砰的一聲輕響，陸遠所化冰雕崩碎成千萬冰塊碎屑。袁虎長袖再拂，赤焰一閃，所有冰塊就都化作一縷縷白氣消散無影。
偌大的一個活人，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琳愕然，后面的話再說不出來。
“你說的這些和我有關系么？”
袁虎淡然說：“下次想說服我，記得找個好的理由。”
陳琳默然，這么多天接觸下來，她本來以為自己足夠了解袁虎了。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沒看透過袁虎。這個男人，深沉的可怕。
“大家相識一場，你又有引路之功。論跡不論心，我不殺你。”
袁虎一拂袖：“此間事了，你可以走了。”
陳琳本想問問那處特殊通道的情況，這時候卻不敢問了。她只能鞠躬拱手：“這段時間承蒙先生關照，感激不盡。”
就在陳琳轉身離開時，袁虎又說道：“看在青杏的面子上，給你一句忠告，駕船遠走，離大陸越遠越好。”
陳琳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停，一直走出寶庫。
走出寶庫的瞬間，她都有種回手關上大門的沖動。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滅了。大家好聚好散，耍這種陰謀害人害己，毫無益處。她真是太習慣陰謀計算了！
陳琳毫不遲疑從通道里出來，白影一閃，夜無極也跟著陳琳身后出來。
陳琳察覺不對，轉過身就看到白衣勝雪的夜無極。
淡然月光下，夜無極周身不染一塵，飄然若仙，高華絕世。
每次看到夜無極，陳琳都要驚嘆對方的英俊，驚嘆對方的絕世氣度。
“你是來殺我的么？”
陳琳自知不是夜無極對手，也不想再費力抵抗，她竭力冷靜的閉上眼說：“死在你劍下也算死得其所。”
錚的一聲，斬業劍再陳琳眉心是一點后又再次回鞘。
陳琳只覺眉心一涼，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打碎了，整個人一變得通透干凈。
再睜開眼看著世界，月還是那月，山還是那山，卻不知為什么，多了幾分親近歡喜之意。
陳琳大概猜到了，應該是心魔被夜無極斬殺了。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悵然。
再想到她和袁虎接觸這段時間，對方雖然骨子里深沉，卻是個風雅有趣的人。
且言笑無忌，不拘俗禮，見識更是獨到高妙。其神功無敵，又殺伐果決。
還能駕馭白衣劍客這等絕世強者，更可見其器量智慧。
天下第一大派天龍院，也被雷君翻手覆滅。
如此人物，端的是世上第一的絕世雄杰。
能和這等絕世人物結識，見證他翻云覆雨絕世神通，也是她有生以來最奇妙的際遇。
陳琳想到這里，不禁頗有感觸，對雷君一腔忌憚畏懼也都淡了。
她對著無人的幽深地洞入口深深鞠躬拱手，誠懇的說：“先生不以陳琳淺陋卑鄙見怪，慚愧難當。大恩不言謝，若有機會，必有一報。”
她頓了下又苦笑說：“先生神通無敵，又哪里輪得到我報答。”
陳琳搖著頭，向殿外走去。
不知何處傳來的悠悠劍音：“天涯一別勿再見，忘情江湖各自安…”
陳琳情緒很復雜，對方還真是灑脫不羈，似有情又似絕情，這也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她心有感慨，催發五音扇發出若蕭若竹綿綿清音，和著那悠悠劍鳴，在清風山野間流轉。
這和鳴聲似風嘯似水吟，輕靈灑脫又自然悠遠。
直到陳琳人影消失，那和鳴聲還若有若無，綿綿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