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夜色里不平靜的乞伏泊
第676章 晨曦漸起，天光見亮之時，依山而建的白登山大營之外，已然是蹄聲陣陣，喧囂不已。放眼望去，至少七八萬突厥騎兵出現在了白登山大營周圍。
游弋的騎兵，讓那些原本在大營周邊警戒的鎮撫軍偵騎要么退入了營中，要么就朝著遠處遁去。
突厥騎兵狂放囂張的笑聲，時不時就會有一隊隊的突厥騎兵意圖突進到營寨外圍，然后朝著營寨方向放箭。
雖然很快就被營寨之中的守軍手中的弓箭逼退，可是他們仍舊會頻頻地使用這樣的辦法來干擾，或者說激勵著更多的突厥騎兵效法。
“這是突厥兵馬最為常用的手段，一來，刺探防御薄弱之地，二來，則可擾亂軍心。”
“若是士氣低落的軍隊，被突厥人的手段如此反復騷擾，不出三日，必然崩潰。”站在楊謙身邊的李客師撫著濃須說道。
這數年來，他一直都在跟突厥人打交道，對于突厥人的手段自然是熟悉得很，機動力強悍的突厥人最喜歡這么干。
這樣的做法，對付一般的郡卒又或者是鄉勇或許效果絕佳，不過用來對付精銳之師，不過就跟一群討厭的蒼蠅似的，雖然討厭，卻無法傷及大軍根本。
就比如現在的白登山大營，除了外圍警戒的兵馬之外，車兵正有條不紊地將一輛輛地廂車趕緊試車列陣，弓箭手們正在檢查著自己手中的長弓以及羽箭。
楊謙就站在高處，看著白登山外圍奔馳來去的突厥騎兵，忍不住失笑道。“看來你們所料不差，那始畢可汗，果然已經知曉了我到白登山大營之事。”
“看來他倒真意欲效法昔年的冒頓，可惜，我非大勝之后得意而忘形的漢高祖，他也絕非隱忍狡詐，毒辣精明的冒頓。”
這話讓身邊的一干文武都深以為然地頷首不已，昔日之漢高祖劉邦被困白登山那完全是他中了匈奴人的埋伏。
而楊謙現如今看似被困于白登山，但他這是以身為餌，誘敵而來，更何況，擇白登山為餌之后，就已經做了多番布置，可不是倉惶行事。
突厥騎兵到來之后的囂張與狂放，在楊謙看來，不過是一幫子沒腦子的蠻漢自以為取成了成功之后的得意。
笑吧，浪吧，突厥的糙漢子們，很快，你們就能夠享受到來自于鎮撫軍的大力摩擦。
同一時刻，云內城，此刻，云內城的街道上，布滿了無數輛廂車，城中，足足有兩萬車兵，正在等待著時機，以及出擊的號令。
而在云內城南的一處谷地之中，還有三萬精銳騎兵正潛伏在那里，安穩而又安靜地等待著出兵的消息。
同一時刻，奔馳出了將近兩百里地的弓騎兵將士們，終于停下了腳步，在一處無名湖泊旁扎下了營地，給戰馬喂水給料，大家也都啃著干糧，默默地恢復著體力。
“我們只會在此地休息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后，就繼續向北，預計會在今夜子時左右，接近到乞伏泊…”
“到時候，我們將會分散成五隊，五面向乞伏泊包抄，一會出發之前，再讓將士們好好的檢查一下各自的裝備，還有那些火油。”
一干將領聚在了一起一面啃著干糧一面小聲地嘀咕，李秀寧這位統兵大將咀嚼著干糧。
目光越過了那遼闊的原野，落向了更遠方，也不知道此刻白登山那邊如何了，夫君此刻想必就在白登山大營內。
雖然李秀寧很放心也很信任鎮撫軍的戰斗力和戰斗意志，可是，自己不在夫君身邊，由著夫君作餌，困于白登山，為自己創造機會。
這種感覺，讓李秀寧突然有一種想要下令大軍回頭趕往白登山的沖動，不過，也僅僅只是在內心泛起一下。
猶記得自己離開之時，夫君所言，期待自己得勝而還，猶記得他令天上的烈日也無法媲美的燦爛笑臉。
“姐，怎么不吃了？想什么呢。”李世民這個時候坐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拿著干糧皺眉不語的親姐，很難見到自家親姐這種為難糾結的表情。
李秀寧看了一眼李二郎，抬手，又咬了一口干糧咀嚼起來。
“姐，不會是在想姐夫吧？”李世民這貨的八卦天賦，不比長孫無忌差，兩眼賊亮，笑瞇瞇地看著親姐。
李秀寧再看一眼李二郎。“很閑？”
“嘿嘿嘿，小弟不閑，小弟就是覺得有些忐忑，留在乞伏泊那里雖然有不少突厥老弱，可是始畢可汗為防備我們偷襲，還是留下了數萬精騎…”
“是三萬。”李秀寧淡然地道。“你怕？”
李世民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徑直言道。“我哪能怕，我只是覺得，此戰的勝負，著實關系到姐夫的…”
“你有心了。”李秀寧打斷了李世民之言，抬起了手，拍了拍他那已經摘下頭盔的腦袋。
“？？？姐，你干嘛又打我。”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委屈地小聲叫道。
“相信我？”李秀寧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那略顯得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溫柔。
“那當然，我必須相信三姐。”李世民顧不上裝腔作勢，趕緊很狗腿的聲明道。
李秀寧微微頷首，將最后一口干糧塞入了口中之后，閉上了眼睛，靠著一截樹樁假寐。
看到那永遠都顯得如此自信從容的三姐，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拳頭。
子夜的乞伏泊，顯得有些不太寧靜，數萬名突厥武士，還有數十萬牛羊散布在乞伏泊的東岸。畜生的叫喚聲，猶自時不時地響起。
而那些負責巡邏的突厥騎兵們，正懶洋洋地馳策著身下的座騎，緩行于柔軟而又已經有些干枯的草原上。
一堆堆燃起的篝火上，正懸掛著獵來的野味在滋滋地冒著油脂，還有一些尚未休息的突厥人正在咀嚼著野味，痛飲著劣酒，一面憤憤地嘟囔自己為何是那個被留在這里，而不是走上戰場去殺敵立功，去洗劫漢人的財富與女人。
就在距離營地東北方向十里之外，不知何時，已經有大量的黑影，悄然地在一處高丘之上現身，而為首者，則是一位英武高大的將領，之后，越來越多的身影從她左右冒了出來…
正在西南方向巡視的一伙突厥游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為首機警的頭領跳下了馬背伏在地面上傾聽，只聽了不到一息，頓時臉色大變。
“有敵人，大量的騎兵，成千上萬的，快，吹號！”
話音未落，蒼涼地號角聲開始溢散回蕩在夜暮深濃的乞伏泊突厥大營上空，瞬間，原本還算安寧的突厥大營陡然氣氛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