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咔嚓”也不知道是誰因為扭脖子用力過猛而發出了這樣的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面如冠玉,儒雅俊秀的楊謙楊校書身上。
楊寧整個人都懵逼了。一雙平日里對著韓氏含情脈脈的電眼此刻瞪到了極致,這兒子是傻了?瘋了?
虞世基這位風儀堪稱世間少有的江南才臣,此刻亦是滿臉錯愕之色看向楊謙。
楊廣吡著牙,揉了揉自己因為陡然發力扭頭而導致有點疼痛的脖子,這個小兔崽子,這是在說什么瘋話。
楊玄感也是滿臉愕然之色,看著這位韓世諤的親侄兒。這傻小子,你這是想把你親爹往絕路上逼嗎?
千牛備身隊伍之中的宇文承基驚愕之后,不禁露出了一絲充滿惡意的笑容。
踏前一步,手扶腰畔環首長刀厲聲喝道。
“楊校書,你想欺君嗎?!”
“楊小郎君,御前怎可胡言亂語?”楊玄感也雙眼微瞇,沉聲斥道。
“楊謙,給朕過來。”楊廣覺得這樣不行,這么歪著脖子,太特么難受。
楊廣都覺得自己的龍頸是不是因為方才用力過猛,而導致肌肉拉傷了。
“臣遵旨。”楊謙表情很是從容,不驚不懼地快步前行到了天子榻前,這才停住腳步。
“你方才說什么,再給朕說一遍。”楊廣揉著脖子,聲音陡然地陰冷了下來。
楊謙抿了抿嘴,認真地復述了一遍方才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來。
“用衣代甲自然是不可,父親,你不是說過可以以紙代甲嗎?”
楊廣深吸了口氣,放下了揉脖子的手,滿臉震怒之色,眼中兇戾酷烈之意越發地洶涌。
“楊謙,你!你當朕,當在場的人都是傻子嗎?!”
“臣不敢欺君。”楊謙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
“臣正是因為可以確定以紙代甲之法可行,方敢以言語提醒家父。”
“…”楊寧已經垂下了頭,努力不讓周圍的人看到自己那張同樣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臉龐。
兒子,你這么突如其來的讓親爹背鍋好嗎?爹都沒有任何的準備。
你就一大口的黑鍋直接罩過來,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兒子?
楊廣瞇起了鷹目,手撫濃須,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移駕回宮,楊寧、楊謙,你們父子也一起。”
“臣遵旨。”楊寧恭敬地答應了一句,站起了身后,目光落在了楊謙身上。
楊謙看著楊寧,露出了一個燦爛而又從容的笑容。“父親,以紙代甲是真的。”
“…真的,呵呵…”楊寧抬起了手,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又快又疾地低語道。
“快將你知曉的如實告訴為父…”
楊謙自然不敢怠慢,小聲地向父親楊寧一陣低語交待,楊寧腳步不停凝神傾聽。
就在此時,本該行走在天子身畔的那宇文承基卻故意落后數步,朗聲喝斥道。
“楊校書,還不快走,在此小聲議論什么?”
“原來是宇文將軍,下官正在與家父交流以紙代甲的心得。
怎么,莫非宇文將軍也想聽上一聽,回府之后也好做個三五百領來試上一試?”
“???”宇文承基的臉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做三五百領,這特么是造反派才干的事。
我宇文家可是堂堂的大隋忠臣,忠臣你懂不懂?!
“楊!謙!”
“宇文承基,莫要胡鬧。”前方的楊廣眉頭一皺,出聲斥責了句。
“你等著。”宇文承基臉色鐵青地指了指楊謙,憤憤地甩手大步朝前而去。
“呵…父親請,咱們父子可是奉旨入宮,不能耽擱。”
楊謙側身,朝著親爹楊寧恭敬地作了一個請的姿態。
父愛如山楊寧。“…”
氣極敗壞宇文承基。“…”
行在前方的楊廣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揚,旋及又斂去,繼續陰沉著臉走在最前方。
一干千牛備身與備身衛則快步相隨左右,警惕地張望四面八方。
一旁的楊玄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中兇光閃爍不定,卻又偏偏近在帝側,一肚子的火著實無處發泄。
至于虞世基,聽到了楊謙與宇文承基的言語交鋒之后,亦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
以紙代甲,那小子,到底還有多少腦洞清奇的古怪想法,老夫倒很是期待…
這才剛剛出了紫微宮也沒有多遠,打道回紫微宮也不費事。不過兩柱香的功夫,楊廣已然換下了那厚實的裘衣。
一身輕裝常服悠然地坐在那暖閣之內,手里邊把玩著一柄近日由西域小國貢來的極品鑌鐵刀。
上面的花紋呈格子狀,份外的奇異,卻又吹毛斷毛,極其鋒利。
“小楊卿家,好了,你且來告訴朕,怎么個以紙代甲?”
“若真能以紙代甲,朕定然不吝賞賜,可若是你相欺于朕,那么,欺君之罪該當如何,后果你應該很清楚。”
“臣聽清楚了。”楊謙上前數步,恭敬地答道。
“以紙代甲之法,其實臣一開始,也如陛下,還有諸位一般,也是不信的…”
楊謙絲毫沒有慌亂,而是將以紙代甲的辦法娓娓道來。
就在前些日子,楊謙尚未離京之時,陪伴著父親在府中飲酒,父親無意中將酒潑灑在了一本書冊之上。
直到整本書冊都被浸透了這才查覺,很是讓人懊惱。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正好楊謙在一旁欣賞著天子所賜的寶刀失手落刀,整柄寶刀直直扎下。
而寶刀那鋒利無匹的刃尖,居然都扎不透那本不厚的書冊。
頓時讓喜歡發明又愛創造新生事物的親爹楊寧有了靈感,開始在府中反復地測試,怎么用紙張來抵御刀箭。
經過了反復的測試發現可以將紙張浸濕,然后一層層地鋪疊,每十層紙,墊一層帛布,疊至足夠厚度…
“…紙甲的制作工序少,且又耗用的材料為紙,和少量鐵釘。
不僅能抵擋弓箭,對劈砍的防御力也不比鐵甲遜色。
不過因其材質所限,也有缺點,就是耐用性比不得可存放三五十載的鐵甲。”
一開始還在把玩著那柄寶刀的楊廣越聽越覺得似乎真有些道理,不然這小子為何會說得如此詳細,煞有介事。
真要是謊言,以在場諸人,怕是早就應該揭穿了。
待楊謙話音剛落,楊玄感便忍不住搶先開口問道。“你既然試過,那可有樣品?”
“沒有,全燒了…”楊謙呵呵一樂,攤開了雙手,滿臉遺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