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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人皇

  成山的靈石渣在中樞城區下面的石凹里被擠壓著,數不清的推火鐵獸整齊分布在圓柱形高墻上,將巨獸般的礦車運送來的靈石渣投進石凹里,由著里面的沖撞裝置榨取力量。

  被徹底榨取干凈的靈石渣變成白色的細小粉末,被上方噴灑來的水覆蓋,撲在石凹最底部,然后順著排污口流進地下水循環系統。這避免了粉塵揚起,被風吹散到城中,形成霾。

  而被榨取出來的能量著順著石凹中間的三根巨大黑色墨柱,被送往中樞城區。

  所謂的中樞城區即是天神族的最高權力機構——王庭所在。

  繁華的天玄城保留著象征資源與探索的靈石渣工業設施,與象征著皇權與力量的宮廷權力分布。環形城區的分布,完美地將王庭呈“眾星拱月”的方式圍在天玄城中樞,往外層層下探,是修仙學院城區、生活區、資源供給區、交通樞紐與其他基礎設施區。

  除了王庭的人,不同分區的人并不能自由出入其他區域,每一次出入,都要申報,然后由分管機構批準記錄,并且嚴格控制時限,不容許超時超人。

  這里的人并不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為了將資源最大化利用,每個區域都被巨大的高墻間隔起來,按需、按勞、按潛力進行供給。任何資源都屬于整個神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隨意使用。

  神域像一個巨大的機器系統,什么地方擔著什么樣的職責,早已劃分好。

  管控著這個巨大系統的則是至高無上的王庭——

  那座懸浮在中樞城區的巨大宮殿群。說著是宮殿群,其實更像是城中城。

  從火車上一下來,葉扶搖和蘭采薇就能看到,遠方,懸浮在空中的王庭。縷縷層層的云霧蕩過,添以神秘與偉大的令人向往的氣息。

  “那里就是王庭嗎?”蘭采薇神情微惘,眼中泛著一縷淺淡的光。

  她不向往,但驚嘆于那份磅礴與神圣。

  葉扶搖不著調地說:

  “是的,我們偉大帝王所在之地。”

  蘭采薇轉頭看著她,好奇地歪了歪頭。

  “說起來,這位女帝,叫什么名字?”

  葉扶搖搓了搓手,邁動步伐往站臺外走,邊走邊說:

  “從這座王庭支起開始,那位那位女帝就一直是女帝。如同大家所形容,她永永遠遠站在天神族的最頂點。”

  說著,她稍稍轉過頭,看著蘭采薇說:

  “這位女帝復姓姓赫連,單字名一個瑄。”

  蘭采薇細聲念叨:

  “赫連瑄…”

  她捂住嘴,四下望了望,然后小聲問:

  “直接念名字,是不是忌諱啊。感覺,這里忌諱蠻多的。”

  葉扶搖搖頭。

  “神域并沒有這樣的忌諱,甚至于,你可以直接評價王庭地某些措施和政策對不對。”

  “啊,那我在火車上,聽其他人都是用尊稱稱呼關于王庭的一切的。”

  “那是因為他們發自內心向向往王庭。”

  “發自內心?”蘭采薇有些懷疑。

  在清天下,她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國家,像這里的人們一樣,如此虔誠。即便是那些佛國,也還有離經叛道的。

  葉扶搖笑著說:

  “在這里,你要嘗試著顛覆自己在清天下的一切觀念與認知。”

  “差異那么大嗎?”

  “是的,從清濁分家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兩座天下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有限資源環境與無限資源環境,所孕育出來的文明無法放在同一個維度上看待。”

  蘭采薇緊皺著眉,費力地思索著葉扶搖的話。

  在清天下培養出來的觀念與認知早已根深蒂固,銘刻在骨子里,要在短暫時間內接受濁天下的文明觀念,很難。

  她吐出口氣,妥協地說:

  “這太費腦子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有你在。”

  這話讓葉扶搖心里的情緒膨得滿滿的。被依賴,被師妹依賴,被蘭采薇這么棒的師妹依賴,真是容易讓人上癮啊。

  蘭采薇仰起頭,好看的眼睛轉了轉。

  “接下來呢,我們要去哪兒?”

  葉扶搖哼哼兩聲,然后向前走了幾步。她站直了身子,指著那浮在半空中的巍峨宮殿群說:

  “那里。”

  “王庭?”

  “是的。你想見的人,想要的答案,想要的一切一切,全在那里。”

  葉扶搖說著這本該是波瀾壯闊的話,卻顯得緩而柔。

  蘭采薇只是睜大眼睛看著王庭宮殿群,抿著嘴唇,一句話也沒說。

  我想見的人…想要的答案…想要的一切一切…

  全在那里。

  好一會兒,她才悠悠地回過神來,然后以較低的姿態問:

  “那我們該怎么進去呢?”

  天玄城的分層結構,讓每上升一層都需要費不少力,月往上越難,也越容易遭到針對,更何況那王庭,那里是天神族王室一脈才能進的,其他人要進要么有王室宣召,要么有王室直系子弟帶領。

  葉扶搖仰起頭說:

  “正大光明走進去。”

  “怎么個正大光明?”

  “還記得剛才在火車上看到的異端巡查者嗎?”

  “記得,怎么了?”

  “據我所了解,異端巡查者大規模出動,一般是有大型操持。因為直屬于女帝麾下,擁有極大程度上的監察權和執行權。他們的行動往往是各地大開方便之門的,所以,哼哼。”

  蘭采薇心有靈犀。

  “你是要我們假扮異端巡查者?”

  “聰明。”

  “這樣不很冒失嗎?你也說了,他們只屬于女帝麾下,會不會被發現?”

  葉扶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我打架的本事可能現在還算不上強,但要說偽裝,那估計除了公子,沒人比得過我。”

  “你又在說大話。”

  葉扶搖瞪大眼睛。

  “我怎么可能說大話,你看我說什么不是都做成了的?采薇,平生地污人可不得行啊!”

  蘭采薇嫌棄地說:

  “你老是亂來,誰知道你說的話,要做的事是真是假啊。”

  葉扶搖張開手掌,一本正經地說:

  “我發誓,我從來沒騙過你。真的。”

  “我知道…”蘭采薇小聲說。

  “那你還——”

  “只是習慣了而已。”

  要假扮成異端巡查者是門技術活兒,要做不少操作。

  葉扶搖通過對他們氣息的解析發現,他們的心脈和神魂是直連著女帝赫連瑄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數量、位置所在、一舉一動、所想所見所感等等一切都在女帝的控制范圍內。也是因為這樣,才給了他們極大的執行權,畢竟他們就代表著女帝,甚至說,就是女帝的傀儡而已。

  所以,直接假扮是尋思之法。

  葉扶搖對自己“生而知之”的本事感到自信,但打架,不論多少個她在女帝面前都是送菜的,力量水平已經相差了很多歌層次。所以,必須要全面錯開女帝的監控。

  她捕捉了兩個異端巡查者的氣息,先后進行了好幾次模擬,確定了百分百相同后,把這兩個異端巡查者的氣息悄無聲息改變,隨后取而代之。

  這種規則層面的改變,可以直接越過女帝的監控。也是除了葉撫外,她所具有的獨特能力。這一點她還是很自信的。

  女帝赫連瑄那邊,對這兩個異端巡查者的感知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實際上這只是葉扶搖所模擬的,也就是說,女帝從這兩個異端巡查者這里所得到的任何反饋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而她和蘭采薇扮演的異端巡查者在脫離了女帝控制的情況下,還能獲得異端巡查者本身所擁有的特權。

  兩個人身披著黑紅色大長袍,頭戴半身高帽,高帽上,一個寫著“臻臣”,一個寫著“閔叁”。

  蘭采薇偏頭瞧了瞧自己師姐,稍稍看得出神。

  這身打扮放在咱師姐身上,真是完美啊。

  清爽的長發從高帽邊垂落下來,絲滑而“明媚”。異端巡查者特殊的妝容在她臉上,格外妖嬈,眼角泛金,如同一片柳葉兒勾著,唇釉鮮艷而明麗,一切的樣子都蠱惑著人心。蘭采薇一個不小心,看得居然有些心跳加速,連忙躲開視線。

  她在心中想,真是個讓人惱火的師姐!干嘛要長得那么好看啊,太可惡了!

  可惡可惡可惡!

  葉扶搖在旁邊微微張著嘴,呆呆地看著蘭采薇。

  蘭采薇覺得不對,轉過頭同葉扶搖視線對上。

  光看那眼神,她立馬就知道這個笨蛋師姐又在偷窺自己的內心活動。

  讓她聽到了…

  “不是說了不準偷聽我心聲嗎!”蘭采薇尷尬、害羞與惱火的情緒糾纏在一起,爆發出來。

  葉扶搖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眨眨明動的眼睛,笑著說:

  “采薇這身扮相也很好看啊。”

  蘭采薇臉唰的一下紅了,轉過頭輕哼一聲說: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好看。”

  “聽不懂!”

  “好看。”

  “別說了!”

  “好看。”

  “笨蛋嘛你!”

  這對一看就是“異端”的異端巡查者嬉鬧著越過天玄城的層層區域,去往偉大的王庭。

  這偌大的王庭里,上上下下的人大抵都知道,南庭有個裁雨樓,住著位從不外出的佳人。佳人憑窗而立,才被人瞧著,看她一身說華麗也不華麗,但就是好看得沒理的紅裝,靠著窗前,只是露出半張側臉,望著不知是哪兒的遠空。

  都知道這位佳人是女帝陛下從天邊帶回來的,也不知是誰,帶回來做什么,就安頓在這裁雨樓里,周圍給她修了踱步的花園,山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照著王室規格裝扮的。但也始終瞧不到這位佳人下樓來,到花園里逛逛,逗逗鳥,嗅嗅花之類的,終日里懸在天上。

  女帝陛下明令了,除了看事兒的,這裁雨樓誰也不準進,靠近半步,誅三族,靠近一步,誅九族。當然,也不準她離開半步。

  這樣的安排,惹人猜忌了。

  那位佳人可是陛下養得金絲雀兒嗎?但到底不至于像這樣軟禁著,終日見著天也跟沒見著似的。

  這天里,這位佳人難得有了興致,提拉著一身衣裙,下了樓來,施施然栽進花壇子里不肯出來了。站得高了,看去,見著她步伐歡快,神情明麗,在花園里轉悠著,這兒瞧瞧粉梓草,那兒看看幽夜花,好生悠閑。

  看事兒進了裁雨樓,步伐放得很輕,生怕打擾了這位大人難得的雅興,繞到她身側,輕聲說:

  “大人,陛下要來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瞧著來瞧著去到底是這副樣子。”她口中的大人只顧瞧著面前青藍色的幽夜花,半點目光不帶給她。

  看事兒沒多說什么,她只負責傳令,不負責解釋什么。

  “樣子是那個樣子,心還是那個心嗎?”

  從遠處傳來一道女聲。吐字干脆,不帶尾音,即便聲音是溫和的,也顯得凜然。

  看事兒不需轉過身,便知是誰來了,連連扭過身跪在地上。

  “陛下。”

  天神族偉大的女帝陛下赫連瑄穿著身便裝,就普普通通地站在月亮門前,不像是無雙的女帝,倒像是闖江湖的女俠,沒什么派頭,也跟當初率兵破入落星關的感覺完全不同。

  “赫連瑄,你來再多遍,我還是一樣的態度。”

  跪在地上的看事兒聽著這位大人直呼陛下名號,已經不感到震驚了。在這兒的幾年里,已然習慣。

  赫連瑄看了看地上的看事兒。

  “出去。”

  “是,陛下萬安。”

  看事兒連忙出了裁雨樓。

  赫連瑄撫了撫白袍,大步走上去。

  “溫早見,許久沒有叫過你這個名字了。”

  “是啊,都是什么宵魚,難聽死了。赫連瑄,你取名字的水平真的低。”

  赫連瑄冷冷地看著溫早見。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溫早見,你千萬記住,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對我有用,而不是因為你本身。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俯首,但我依舊選擇保留你的本性,你應該感恩。”

  溫早見冷笑一聲,折斷面前的幽夜花,又隨手扔在地上。

  “感恩?感恩你把我軟禁在這破樓里,終不見天日嗎?”

  “這是你無趣的靈魂所映射的看法。你看小樓又雨便心安,我見諸歲安定才自然。”

  “興許你是個合格的帝王,但到底你不是個人。”

  赫連瑄一雙金色的眼睛微微耷拉。

  她半點不想跟溫早見做這些無謂的爭吵。

  “我這次來,是明確告訴你,你心心念念的曲紅綃已經找到了。”

  溫早見全身一僵,爆發式的氣勢猛然沖出,涌向赫連瑄,剛靠近其半個身位,就盡數消散。

  “在哪!”

  赫連瑄始終冷淡地看著溫早見。

  “在過去。”

  “什么意思?”

  赫連瑄坐到一旁的亭榭里,然后轉頭問:

  “你想知道,曲紅綃到底是誰嗎?”

  “曲紅綃就是曲紅綃。”

  溫早見忽然像個小孩子,咬著牙任性地說。

  赫連瑄絲毫不掩抑地嘲諷道:

  “可悲且可憐的想法。你應該收起你那幼稚的愛。”

  溫早見咬牙說:

  “與你無關。”

  在赫連瑄眼里,溫早見就是個小孩子,一個沒見過時代更迭,不知曉亙古秘辛的活著癡戀當中,快要被溺死的小孩子。她甚至都不愿以帝王的姿態與她對話,那實在是太過欺負人了。

  她喝了一口時刻備在石桌上的清茶,緩聲說:

  “曲紅綃,她現在是叫曲紅綃。可在亙古悠久的歲月里,她還有一個名頭,一個真正意義上被無數人記住,然后銘刻進生死之間的名頭。”

  溫早見莫名緊張起來。

  赫連瑄淡淡說:

  “她是人皇。”

  “人…皇?”

  “也可以說是人祖。她給予了人族文明的源泉,給予了你們修仙問道的機會,給予了你們成就大勢的可能。她是第三天的引道者,引領著天道規則,成就萬物之初。同時,她也是第四天的引道者。”

  溫早見被一個又一個名頭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是…什么?”

  口述,赫連瑄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興致,使出一道神念裹挾著洪流般的信息涌進溫早見腦海之中。

  溫早見頓時被無數信息擠壓得頭暈目眩,趴在石桌上大喘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開始慢慢消化這道神念里的信息。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大道逃兵”、“引道人”、“大道試煉”、“規則源”等一個又一個概念,以及背后所代表的一切全都涌入她的認知里。她被動地接收著,一邊驚嘆于歲月史詩般的詠嘆,一邊震顫于一個又一個古老的秘密。

  她在這份赫連瑄給她的認知當中,找到了“曲紅綃”。

  只是,這份認知當中的曲紅綃并非她所認識的那個話不多的好看的姑娘。

  這個曲紅綃,是人皇,誕生于“第三天”的引道者,接引天道規則,鋪就大地,孕育萬物,催生出鼎盛的人族文明,亦給予他們登高望遠,追尋世界真相的途徑——修仙。她是博愛的,為萬物而生,亦為萬物而死。

  伴隨著第三天的覆滅,她長眠于歷史長河之中。

  當第四天來臨后,初開的混沌之中,沒再誕生第四天的引道人。于是,長眠的她為萬物而蘇醒。

  強行蘇醒的她,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她幾乎是用自己的一切為第四天接引天道規則。

  命格蹦碎,命星隕落,跌進無休止的輪回當中。第一世,輪回在濁天下,但后來道祖和至圣先師強闖濁天下,不顧一切地把她帶到了清天下,之后她的每一世輪回都在清天下。

  兜兜轉轉,輪回到這一世,取了名叫曲紅綃。

  溫早見神情惘然,一雙手無處安放,顫抖著。她懇求地看著赫連瑄。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第一次,溫早見第一次知曉了自己深愛著的人,到底是誰。

  “我…”

  她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似乎在這樣一段超越了生命與時間意義的經歷面前,一切說辭都顯得蒼白無力,毫無靈魂。

  赫連瑄給足了溫早見時間去適應,去消解自己內心復雜的情緒。

  坐著發呆許久,溫早見才回過神來。

  “人皇。真了不起啊。”

  赫連瑄瞥了她一眼。

  “怎么,覺得自己的愛不起了?”

  溫早見搖頭,低低地看著石桌上漂亮的花紋,輕聲說:

  “我更愛她了。”

  “愚蠢。”

  溫早見沒有反駁,如果深愛著曲紅綃是愚蠢的,那索性就做個癡傻的笨蛋吧。

  她發著呆,猛地驚覺。

  “剛才你說,找到她了?”

  “是的,在過去。”

  “什么意思?”

  赫連瑄看著遠處,幽幽說:

  “在曲紅綃身死道消那一天,我就知曉了,所以才加快了對清天下的入侵。但進入落星關后,沒找到她的氣息,只撿到了你。”

  “但…青君的信,是怎么回事?”

  “那封信?”赫連瑄嘲諷道:“可憐的妹妹拖延姐姐步伐的手段罷了。”

  溫早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著想著忽然驚道:

  “你們是姐妹?”

  “李青青,原名赫連青,我叛逆的妹妹。當初清濁分家,她留在了清天下,為了跟我斷掉任何聯系,自我了結然后輪回轉世,也是她,給了道祖和至圣先師闖入濁天下的機會。”

  說著,赫連瑄瞥了瞥溫早見說:

  “聽說,她是你的宗門老祖宗。”

  溫早見點頭。她哪里知道自家老祖還有這么段過往。

  “真是愚蠢。”

  溫早見語塞,不知道她是在罵自己,還是自己老祖。只是覺著,明明是兩姐妹,差的也太多了吧。

  赫連瑄繼續說:

  “曲紅綃死后,反而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她從來都是死了的,一直活在過去而已。”

  溫早見聽不懂。

  “什么意思?”

  “第三天覆滅,她就應該隨之一起覆滅了。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在幕后操縱了這一切,但我肯定,她會在第四天醒來,絕對有其他人的幫助,是誰,目的是什么,都是我要探尋的秘密。曲紅綃沒有命星映照,這從一開始就說明,她并非是生命,只是被人提前抒寫好了命運然后賦予其生命規則的存在。所以,我壓根不打算復活她,而是直接把她從過去帶過來。”

  溫早見聽得云里霧里。赫連瑄的認知,根本不是她能企及了,只是大概聽了個要把曲紅綃從過去帶到現在來。

  “過去,現在?怎么做啊。”

  赫連瑄覺得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沒有選擇隱瞞。

  “跨越時間,建立時之門。”

  溫早見不知道這是什么,只知道她要這么做。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需要你與曲紅綃的聯系,讓走出時之門的是人皇曲紅綃,而不是單單是人皇。”赫連瑄金色的眼眸注視著溫早見,“你明白了嗎?”

  溫早見點頭。

  “在這之前,我需要告訴你,你會因此死去,神魂覆滅,不留絲毫。”

  溫早見愣住。

  “為什么?”

  “讓人皇成為曲紅綃,可不是給她灌輸曲紅綃的記憶就可以的,需要你的命格。”

  溫早見怔怔地看著赫連瑄,微微張著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赫連瑄站起來,往外走去,邊走邊說:

  “加冕儀式已經準備好了,人皇祭壇也準備好了,現在,只是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走到一半,她停住微微側身,以一種幽沉卻自然的語氣說:

  “好好想一想,她值不值得你獻出一切。”

  說完,踏出月亮門,遠去。

  裁雨樓終日冷清,這個當然,只剩下冷了。

  溫早見身著一身紅裝,坐在亭榭里,遠遠看去,像一朵耷拉著的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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