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氣息,有些熟悉。看1毛2線3”
一高大男子朝那一閃即逝的人影看去。他頭發很長,幾乎垂到腳踝,披著厚長的漆黑衣袍,將整個身體全部裹住,臉上則是戴著純黑色的,看似在笑的面具。能判斷他是男子,只在于他喉嚨分明的突出與渾厚的嗓音。他很高,比街道上不斷經過的許多人都要高一截來。
相較之,站在他身旁的人則嬌小許多,幾乎只有他一半高。面帶哭喪的面具,也是長發及至腳踝,也是裹著厚長的衣袍,不同的是,渾身上下皆是白色。
他們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每一樣都是相反的。
“的確很熟悉,似乎是…我感受一下,”她說話了,是清脆且生動的女聲。她吸了一口氣,可見一道淺薄的白色霧氣鉆進她的鼻子,片刻后,她尖叫著蹦了起來,“陳!是陳!”
看上去,她很激動,很開心。
大個子疑惑道:“陳?我記得黑石城大幕落幕后陳沒有回來,除了幾位大桼知道行蹤以外,沒有人知道。”
“陳在這里,陳在這里誒!”小個子繼續尖聲地叫著。
“我知道了,在這里又怎樣?”大個子一把按在小個子頭上。
“黑,那是陳,是陳誒!我們不去找他嗎?”小個子顯得委屈。
大個子搖頭,“先等等,這兩天百家城太不安穩了,不能輕易出手。”他頓了一下,“而且,我感覺陳的氣息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什么?”
大個子仔細地瞧了瞧小個子,想了想,然后說:“在某些方面,似乎和你很像。”
“和我像?”小個子有些迷茫,“我能有什么地方和陳像啊。”
“大概是…玄陰之氣吧。”
“什么!玄陰!”小個子不可思議地邊搖頭邊往后退,“你的意思是,陳變成陰陽人了!”她忽地蹲下來,捂住耳朵嘶吼道:“不,我不要陳變成陰陽人!”
她的嘶吼引來不少人側目,大個子不得不上前安撫,“不一定是陰陽人啊。”
小個子帶著哭腔,“一個男人身懷玄陰之氣,不是陰陽人是什么!黑你別騙我了!”
“這…唉…可能是黑石城大幕讓他經受了一些我們無法想象的變化吧。”
“這難道就是陳不回來的原因嗎?”小個子絕望地蹲坐在地上,抱著雙腿,顯得更是嬌小,不斷地呢喃,“不要陰陽人…不要陰陽人…不要陰陽人…我不要陰陽人陳…”
“白…”大個子見著小個子情緒越來越奇怪,氣息漸漸變得渾濁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雖然在守林人中,他們是搭檔,但是他也很清楚,這小個子明顯更傾向于陳,以前她每次情緒失控時,都是陳來安撫,而陳離開守林人去了黑石城大幕后,她心知肚明便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曾讓情緒失控過,但是如今自己最喜歡的陳變得奇怪,便無法再克制情緒。
他明顯感覺得到,現在的小個子情緒失控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眼中。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焦急,焦急的同時無可奈何不禁抱怨,“干什么嘛,干什么要把她給我分一組,分給陳不好嗎?她雖然很強,但是比起這個我更想要可控的啊!”
“黑…”小個子忽然停下來,喊道。
大個子渾身一顫,感覺到小個子渾身的氣息變得陰冷起來,幾乎要凍傷他。他不由得凝聚起體內靈氣,隨時準備防御。“什…什么?”
這股陰冷之氣迅速彌漫開來,讓周圍人的感受到,覺得這冬天冷得過分了。
“你說,把一個陰陽人變成男的容易,還是女的容易?”小個子的聲音完全像是換了個人,陰冷且低沉,與先前的清脆明麗形成強烈反差。
“這…這我哪兒知道啊。”大個子欲哭無淚。隨行而來的那兩位大桼如今都不在這里,他哪里管得住失控的白。不由得焦急起來。
“變成男的要驅除玄陰之氣,摘掉雙胸和胞宮;變成女的要驅除陽烏之氣,摘掉喉結和陽物。”小個子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大個子說話。
大個子咽了咽口水,“你…你想做什么?”
小個子面朝著大地,一頭白發因為氣息鼓動的緣故四處飛舞,“變成男的,要挖開肚子,割去雙胸,不好不好,陳的胸腹不能留太大的疤痕,那樣我抱著他就不舒服了;變成女的,只需手起刀落,摘掉喉結不是必須的,哈…多好啊。”
她抬起頭,哭喪的面具朝著大個子微笑的面具。但是面具之下,她是微笑著的,而大個子是哭喪著臉的,“黑,你說,是不是變成女的更好?”
“這…”聽著這么一個較小的姑娘說出這樣狠毒的話來,大個子心肝俱顫,不想回答。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回答,多半會被她當作樣本來實驗一下變男好還是變女好。打不過她,無可奈何。他知道,陳到底會成為男人還是女人,關鍵就在于自己怎么回答了,他躲閃著目光,別扭地說:“大概…女…女的好一些吧。”說完過后,他就面色慘白,一滴滴冷汗順著面具從下巴滑落。
小個子嘻嘻地笑了起來,看不到,但是聽上去笑得很開心。
“其實…其實我覺啊,你應該去問一下陳自己。”
小個子語氣陡轉,“陳的事我來決定。”
“這…”
“你有意見?”
“沒…沒…”
“那我們走吧。看‘毛.線、中.文、網”
“去哪兒?”
“去找兩位大桼。”
“不去找陳?”
“我已經捕捉到陳的氣息了,他不會不見的,不對,是她,雖然是一個讀法,但心里想的要改過來。黑,你也是啊,以后想到陳,要抱著她是個女人的想法。”
“好吧。”他難以想象這個人到底經歷了什么,思考方式才會變得這么詭異。
“現在,最重要的是跟兩位大桼會面。”
“好吧。”
“牽著我,像陳一樣牽著我。”
“這樣嗎?”
“嗯。你的手好冷。”
“大概是天冷吧。”
庾合抱著周若生進入洞天,一眼便看到坐在火炤里的葉撫和竇問璇。
“先生…先生…”他連聲叫道,一邊邁著急促地步伐朝火炤走去。
循著聲音,火炤里的葉撫和竇問璇同時投去目光。葉撫的目光始終平靜,竇問璇卻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便將這一份失落拍散。
庾合抱著周若生走進火炤,然后到葉撫面前,“先生,你快看看,若生她這是怎么了?”
葉撫點頭,“你別急,先將她放下來。”
庾合沒有從葉撫眼里看到意外的神情,他不由得想,興許先生早就知道周若生如何了吧。他將周若生發下來,坐到凳子上,然后在一旁扶著她。
葉撫看了片刻后說:“從三萬丈的高空墜落,依照她的本事本來是不會出現太嚴重的傷勢的,但是,她不愿同你一起,強行轉開方向,被空中颶風卷蕩了,為了抵御颶風的攻勢,耗去了大半的精力與靈氣,所以墜地的沖擊才對她造成那么嚴重的傷害。”
庾合面露愧色,“先生,那如何讓她醒過來。”他堅定地說:“需要什么天材地寶,我一定會實現的!”
葉撫搖搖頭。
庾合頓時面色慘白,“醒…醒不過來了嗎?”
“你太著急了。”葉撫罷一口氣,“聽我說完。”
“先生你說。”
“周若生先前與我為約,以金丹、元嬰、紫府為代價,那時我本無意幫她,奈何她心已決,我便收了她一枚金丹,也算是間接地幫到了她。如今她身受重傷,原本正常下,也能依靠境界修為慢慢自愈,但奈何金丹不在,境界不定,難以自愈。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在于她的金丹。”
“先生…那金丹…”
葉撫搖頭,“她的金丹留在我這里本是無用之物,但是歸還她,她又不愿意收。我沒有理由去強迫她收下。”
庾合呼了口氣,“我先前在飛艇上,摘那星辰之眼便是打算為她重塑金丹,但是她也不愿。”
“那么,你如何考慮?”
庾合苦笑一聲,“我考慮的有用嗎?若生她很排斥我。”
“她是你救回來的,如今醒不醒的過來在于你比在于我們多。”
庾合將星辰之眼取出來,頓時柔和的星輝在整個火炤當中閃耀。他看著星辰之眼有些犯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決定。
“庾合…”竇問璇叫道。
庾合偏過頭看向竇問璇,“怎么了?”
竇問璇說:“好好想一想,該不該那么做。若生姑娘本意大概是不愿的。”
庾合皺起眉,沉聲說:“這是我的事。”他不想自己這位竇娘再插手周若生的事了。
葉撫在一旁不說話,安靜地等待著。至于竇問璇對庾合使的那些小心思,他也不想去理會。畢竟,這是人家家里的事。
庾合咬著牙思考良久,最后還是沉定地說:“先生,用這顆星辰之眼重塑金丹吧。若生醒來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想好了?”
“想好了。”
竇問璇微微地嘆了口氣,看似無意。這引得庾合多看了她一眼。
“麻煩先生了。”庾合將星辰之眼遞給葉撫。
葉撫搖搖頭,“不是什么費勁兒的事。”
星辰之眼落到葉撫手上后,只見他輕輕地捏了一捏,然后裹在其上的那一層塵晶全部變成粉末消散,稍后,一顆渾圓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金丹便成了。
這看得庾合愣了許久。原本他以為像金丹這樣重要的東西,要花費一些時間,卻不想先生只是在手上捏了一下就成了。
葉撫隨手抓來周若生的氣息,與手中的天然金丹交織,片刻后,他彈指而出,那枚成型的金丹便涌入周若生的身體。
頓時,一股明朗之勢在周若生身周散開。
“突…突破了?”庾合愣了一下,“洞虛一…”
話未說話,有一股明朗之勢涌出,然后一層一層地接連不斷,直到整個火炤都吹起清風來。
過了好一會兒,庾合才吸了口氣,驚道:“洞虛圓滿!”他看向葉撫,“先生,這…”他深刻地記得,周若生原本只是個分神七層的修士。
葉撫說:“她本身修為就頗為不錯,成為守林人進入大幕后被大幕規則壓制了一大截,然后在大幕未結束前就將金丹取出,以至于落幕后也未能恢復修為。如今金丹結成,又無大幕規則限制,自然恢復修為。等金丹與她圓滿融合后,還將繼續突破。”
庾合忽然感覺壓力山大。先前還可以以修為去壓制她,強行跟在她身邊,之后的話,怕是不能了。
“早知道——”他說著,忽然停下來。
葉撫瞥眼問:“早知道什么?”
庾合訕訕一笑,“沒什么沒什么。”
葉撫沒多問,呼道:“墨香!”
屋內的墨香聞聲而來,“先生,請吩咐。”
葉撫指了指周若生,“將這位姑娘帶去梳洗一番,換身衣服,然后送到客房休息。”
墨香說,“先生,換洗的衣物需要到市場上去買。”
庾合當即站起來,“我去買。”
竇問璇擔憂地問:“你還要出去嗎?再說了,你會買女孩子穿的衣物嗎?”她說,“先用我的衣物吧,尺寸可能會大一點,但應該不礙事。”
葉撫自己倒是挺會織衣服的,但是現在已經拉不下臉面去親手織了,他說:“紅綃應該留有一些換洗的衣物,用她的吧,她們體型差不多。”
“紅綃?”庾合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曲紅綃,就是你想的那個人。她是葉先生的學生。”
庾合驚訝地張了張嘴,不過這次他學乖了,沒有多問。雖說他是同井不停一起來這神秀湖的,但井不停并未與他說起過曲紅綃和葉撫的關系。
“這樣好嗎?曲紅綃那樣的人。”庾合說著捂了捂嘴,“先生,我不是在說你學生的壞話。”
葉撫搖頭,“她其實很隨和的,不會介意這些事。”他很清楚,很多很多的事情曲紅綃都不會介意,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竇問璇同意地點了點頭,她先前與曲紅綃有過接觸,知道她的性格。
墨香應下來吩咐,將周若生帶了下去。
火炤里這才清凈下來。
葉撫看著庾合坐在那里,高大的一墩,配上那又是擔憂又是臆想的神情,著實憨,便不由得說:“你還有棋局未完成,不要讓人等太久。”
庾合這才想起與井不停的棋局還未完,連忙站起來,“多謝先生,多謝先生。”然后一個箭步閃出,離開火炤進了木樓。
竇問璇見著,眼皮都禁不住挑了挑,打圓場似地說道:“先生莫要見怪啊,庾合平時里很沉著的,只是碰到若生姑娘的事,實在是…一言難盡。”
葉撫呼了口氣,“大多數人一生里,都會因為某些事某些人變得不像自己。”
“先生你應該是那少數人吧。”竇問璇笑道。
葉撫目光清淡,平聲問:“你呢?你是那少數人,還是多數人。”
竇問璇并無停頓,笑著說:“我自然是那多數,蕓蕓眾生的一員,由著別人和別事去改變。”
葉撫沉沉地呼氣,仰頭看著火炤那出煙氣的地方說:“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曾明白自己是少數人的一員,還是多數人的一員。你能弄明白,已然是那少數人的一員了。”
竇問璇忽地頓住,笑容生硬幾分,微微低頭,“先生說的是。”
“我想去躺一會兒,失陪了。”葉撫站起來。
竇問璇搖頭,“先生客氣了,我來此本已是叨擾。”
葉撫沒多說,邁步離開。
竇問璇在火炤里坐了一會兒,想著葉撫說的那些話,越想心里越亂,越是如坐針氈,最后還是沒耐得住,離去了。
葉撫在二樓的陽臺處,躺在藤椅上,旁邊是墨香早已備好了的銅爐和炣油茶。
這樣,躺著,喝茶,看雪。
過了一會兒,墨香敲門進來了。
“先生,那位姑娘已經安排妥當了。”
葉撫點頭,“麻煩你了。”
墨香想了想后,有些難為情地說,“先生,那位姑娘背后原本有一些很奇怪的紋絡,但是我為她清洗身子時,不小心給洗掉了,不知有沒有什么影響。”
葉撫笑了笑,“放心吧,洗掉了就洗掉了,沒事的。”
墨香點點頭,“那先生,有吩咐你再叫我。”
葉撫點頭,“去歇著,應該要突破了吧,努力。”
墨香臉一紅,說了句“謝謝先生”就離開了。之所以臉紅,是因為她覺得偷偷用洞天的靈氣修煉不對,一直心懷不安,但是見葉撫這么坦然地同自己說后,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一座矮山上,一座破廟里。破廟里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穿黑色禪衣,腰間別著一戒尺,小和尚穿白色禪衣,脖子上掛著一串念珠。老和尚叫緣定,小和尚叫思空。
有一天,老和尚對小和尚說:“阿彌陀佛。佛家實在不該摻和這件事。靜思以沉,沉思以靜,憤憤叨叨事不可為,大浮屠者莫去做。”
沒有眉毛的老和尚雙手合十,坐在稻草炸開的禪榻上。
小和尚與他對坐,與他一般無二的姿勢。他長相頗為清秀,即便是頭頂未有一絲黑意,也是渾然天成的完美容貌,五官未曾有任何的沖突與不協調,眉間有一小小的蓮花圖案,其實是不是蓮花圖案也說不好,畢竟顏色淺淡到像是隨手按上去的手印,偏是那頭頂頂了一道戒疤,影響了這完美的樣貌。
他像是反應慢,也像是沒有聽到老和尚的話,過了一會兒才抽動念珠,一顆一顆地轉起來,便轉便說:“師父,我們為天下人,天下人為我們。這本與我佛無關,但與我們有關,在參禪的同時,我們還是普通的天下人。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阿彌陀佛。心中有佛,尚且不為天下人。”
“心中有佛,才為天下人,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阿彌陀佛。佛于人之前,人之為佛,心且往之,不顧。”
“為佛先為人,心中有佛也有人,人之為佛,心往之,且顧。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阿彌陀佛。浮屠三千,且思且量,禪心已定,未可人心,人心未定,便以禪心,皆向佛。我佛慈悲,普渡眾生,那自然母氣且為天下眾生,順應我佛之意,何從以往?”
“自然母氣先于我佛,成就于我佛,而非順應我佛,故而,為我佛,以往。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思空,伸手。”
“是,師父。”
小和尚伸出手來,老和尚舉起戒尺來,揚起,落下,啪一聲,話題到此結束。
“師父,下午吃什么?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阿彌陀佛。芥菜,小米粥。”
“我想吃肉。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伸手。”
“芥菜小米粥也很不錯。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中州有一方小世界,名上寧,內有一宮名云宮,為守林人所在。
云宮的一間偏殿里,站著兩個男人。
“淵羅大桼,神秀湖大潮,你為什么不去?”
說話的男人頭戴紫金高帽,眼如雷霆眉如江河。
“囚上,沉珂兩位大桼去足以。”
回話之人頭戴燦金高帽,眉眼平常,處處皆可見。
“可是,你原本在東土待過一段時間,在黑石城甚至和李命相處過,而且你的實力更勝一籌,明明你更合適。”
“在黑石城,我為一尋常人,與李命有所接觸也無意義。”
“淵羅大桼,其實你去更好,順便可以見一見你的女兒。我守林人也并非寡情之地,能夠理解世事常情。”
“隍主,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唉,罷了罷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多謝隍主。”
“對了,陳這件事你如何看待。”
“有人照看著,我們不必多慮。”
“可那始終是根心頭刺。”
“不觸及命脈,養著便是。何況,我們有白,年輕一代的層次,不會遜色任何人。”
“白還是太稚嫩了,要么聽話過頭,要么不聽話過頭。”
“始終會成長起來的。”
“依你所言,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隍主,那幾位還在時間長河中嗎?”
“還在那里。哼,他們是在癡心妄想,正事不做,盡搞歪門邪道。”
“興許在他們看來,我們是歪門邪道。”
“用成果去證明吧,勝者寫的史書才叫史書。”
“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