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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星辰大觀

  如同巨大的飛行猛獸,張起銘刻有復雜紋路的旗幟,在呼嘯的風中飄搖,結成一道道密閉的保護陣,隔絕外界的一切危險,機關飛艇穿刺在云層之上,船身兩邊如同黑龍一般的搖桿時時刻刻都在小幅度顫抖著,維持平衡。

  空中航道隔上一段距離便有著專門的標志,讓駕駛員確定還在正確的路線上。為了避免云獸、飛鹀等妖獸聚集區,航道往往是彎彎繞繞的,在空中同巨大的妖獸對抗顯然是不理智的。其實在空中飛行時,比較危險的反而不是那些集群出動的妖獸,因為集群妖獸一般而言有著首領,它們往往能理智判斷,避免去同人類做爭斗,畢竟同人類爭斗是費力不討好的時。更危險的反而是那種單獨出行的兇獸,會對機關飛艇進行無差別的襲擊。

  不過,一般大型的機關飛艇配備的攻擊抵御系統能夠應對空中絕大多數的兇獸。葉撫三人所乘坐的機關飛艇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商行——朝天商行在東土的分部運營的。大商行的信服力還是比較高,這樣環境里都珍惜生命的人們寧愿多花點錢求一個安慰。

  也不愧是大商行,將顧客體驗照顧到無微不至,尤其是更舍得花錢的顧客。葉撫三人住的宅院有著專門侍奉的人,將大小事宜安排得妥妥當當,叫他們只顧著休閑玩樂便是。除了飲食方面,由于被葉撫養刁了胃口的原因,不太習慣以外,一切都好。

  本來關于這方面的問題,一顆辟谷丹就能解決,而且以他們的修為還不用丹藥,但對胡蘭而言,吃喝也是人生的一大趣事,總不能因為修個仙便舍棄掉,秦三月則是受到了胡蘭影響。

  所以,她們天天求著葉撫自己做飯,反正宅院里配備了廚房。但葉撫哪里肯在這種地方還當她們的伙夫,一口一個“學生不給先生做飯,居然還想著先生給學生做飯”為由給拒絕了。事實上,葉撫只是嫌麻煩而已。

  勤奮總是逼不得已,偷懶才是人之常情。

  葉撫的日常是看書、講課、品茶、賞景以及研究;

  秦三月的日常是看書、聽課、做功課以及修煉;

  胡蘭的日常跟秦三月差不多,只是每天多了段看著傳音令發呆的時間。小姑娘人不大,心事挺多。

  天空中的夜晚來得比較遲,但向來很是明顯,畢竟是在云層之上。所以,每天的日出日落都是一道美麗的景觀。

  第六天剛入夜的時候,負責侍奉的侍女敲響了門。

  正在院子里看書的葉撫打開門。

  “客人晚上好。”侍女聲音很細軟,面容姣好。葉撫就沒有在這船上看到過長相一般的侍女,想來也是,畢竟出身于最大商行。

  葉撫問:“有什么事嗎?”

  侍女說:“飛艇將在一個時辰后進入了盛華之地,屆時有星辰大觀,客人有意的話,我替客人準備一下,可以前往觀星臺觀看。”

  “星辰大觀…”葉撫不由得朝著上面望去,只不過為了避去高空中灼熱的光,飛艇上面是封了頂的。

  侍女解釋說:“盛華之地是這條航線的特有地,是洛河的開河之口,曾有一大劍仙于此地證得無上劍法,以劍開天門,掃蕩了從地面到星空的一切塵埃,所以此地被稱為離星空最近的地方。時逢隕星雨降臨,乃極其罕見的星辰大觀。隕星雨將從天外而來,經過這盛華之地,落進大海。”

  “隕星雨…就是流星雨嘛。”

  “在中州那邊是這么叫的。”

  “上一次流星雨是多久以前?”

  “據記載應該是三千三百多年。”

  葉撫笑了笑,“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年。”

  侍女歉意道:“具體的我不太清楚,還請客人見諒。”

  葉撫沉吟一聲,“劍來天門,掃蕩諸塵,盛華之地,星辰大觀…”

  “因為客人是貴賓,觀星臺是貴賓附屬,不需另外支付費用。客人意下如何?”

  葉撫說:“幫我們安排一下吧。”

  “是。請客人稍等。”侍女說完便離開去安排了。

  葉撫轉身回到院子里,將正在修煉的兩個學生叫醒。

  “先生,怎么了?”胡蘭問。

  葉撫笑道:“我們去看星星。”

  “看星星?”胡蘭嘀咕道:“看星星哪里有修煉有意思。”

  葉撫說:“你大師姐可是很喜歡看星星的。”

  胡蘭眼睛一亮,“那我要去看看。”

  “三月呢?”葉撫轉而問秦三月。

  秦三月說:“星辰的氣息應當也在我要去感知的范疇內,所以我也去。”

  葉撫點頭說:“這個的確。萬物氣息,可沒有幾個比得上星空的浩瀚。”

  “老師,其實我有一個問題。”秦三月說。

  葉撫點頭,“你問。”

  秦三月轉了轉眉頭,“先前我在書上看到一個說法,叫相由心生,說的是人對萬物的觀感基于內心的狀態和心靈境界。但在現實生活中,人內心的狀態往往因為對萬物的觀感而發生改變,是否應該說是心由相生呢?”

  葉撫說:“這本來就不沖突。心與相并沒有絕對的因果關系,是相互影響的。我可以因為出門就看到一坨牛糞而心情不好,也可以因為心情不好看一塊石頭也像牛糞。相由心生和心由相生并不矛盾,只不過是人從不同角度去思考的觀點。”

  胡蘭在一旁插嘴:“先生你真粗鄙,不是斯文人。”

  葉撫瞪了一眼,“別打岔!”

  秦三月想了想說:“我本來擔心我對萬物的感知受到心靈境界的影響,照老師這么說來我也可以依據萬物去提升我的心靈境界。”

  葉撫對秦三月一點就通的靈性很滿意,“是這個理。”

  “還有一點啊。我看相由心生還有個說法,說的是人的相貌也會根據心境而有一些變化。大多數修煉的人起初會因為修煉納天地靈氣,而在相貌上有正向的變化,但在歷久的修煉后又出現一些逆向的變化。說是修煉久了后,心境更加契合大道后,就會回歸本初,也就是本來的模樣。”

  葉撫想了想說:“的確有這么一點,不過你想說什么呢?”

  秦三月稍稍起羞,她撫著自己橫斷眼眶的疤說:“快半年的修煉了,我這道疤一點變化都沒有,如果真相由心生的話,那它應該隨著我的心意消失掉才是…”她聲音小了一點,“但是現在看來嘛,一點都沒變,所以我在想會不會這就是我本來就該的模樣。”

  葉撫笑問:“你想讓它消失嗎?”

  秦三月看向別處,“女孩子臉上有道疤總還是別扭的。”

  “那樣的話,你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比如吃一些祛疤的丹藥,練一些美顏的功法——”說到這兒葉撫忽然停了下來,他想起以秦三月的情況沒法吸收丹藥及任何蘊含靈氣神意的東西。也難怪那相由心生到她這兒來了就顯得格格不入。

  “我直接幫你去掉吧。”葉撫開口說。

  秦三月想了一下又笑著說:“算了,我突然又覺得有一點自己的標志也不錯,不去了,不去了。”

  “確定?”葉撫沒看明白。

  秦三月點頭,“確定了。如果它沒法自己消失的話,那還是算了。”

  “你覺得沒什么問題就行。反正我覺得這道疤也不太影響你的面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胡蘭橫斷眼眶這道疤給她的柔和里添了一點英氣,說著葉撫問:“對吧,胡蘭?”

  胡蘭一愣,然后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有這道疤姐姐也依然好看。”

  秦三月拍了拍她的額頭,“貧嘴。”

  胡蘭一撅頭,“我說的是實話。好看就是好看嘛。”

  葉撫笑笑,走到一邊去,由著她們。他記得剛見到秦三月的時候,她還是個面色枯黃的瘦丫頭,哪里都說不上好看,也就眼睛清澈一點,半年來,雖然瘦還是瘦,但膚色紅潤不少,臉也長開了一點,五官一下子就顯出貌來,好看不少。倒是胡蘭這姑娘,身高雖然高了一些,但樣子依舊是那副可愛的樣子,沒走出小孩子的框架來。

  閑說了一會兒話后,門再次被敲響了。

  打開門后,侍女先行一禮然后說:“客人,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觀星的地方,請跟我來。”

  葉撫招呼上胡蘭和秦三月便跟了上去。

  如果不看遠處,船身四周的話,定然會以為自己身處在一座城池里。有方條石板鋪成的寬敞大道,有排列整齊、造型別致的閣樓宅院,沿路過去,隔著些許路便是一處假山游園。雅致的確是雅致,安靜也的確是安靜。與其說這是在一個交通工具上,不如說這是一座可以移動的城池。

  這樣龐大且精細的飛艇出自墨家。一個以俠客為主要組成的派系卻擁有著天下最為頂尖的機關制造術。天下機關術無出其右,這是對墨家機關術的追捧,事實也的確如此,最快的飛艇、最大的飛艇、最堅固的機關城、最龐大的機關城、最精細的機關器…等等許多許多個帶有“最”的機關器皆是出自墨家。其機關術厲害到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們本身的“政俠”結合,讓人忽略掉其是最大的江湖游俠聚合體,讓人忽略掉,幾大王朝之中皆有墨家之人位高權重。

  想到這兒,葉撫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秦三月。他能知道秦三月以前每一世的身份,但偏偏這一世空缺了一部分,他在時間長河中都沒能去找到空缺的那一部分。但他知道,秦三月與墨家有關。正是因為這一點,比起其他派系,葉撫探究墨家更為多一點,不過具體是怎樣的,還要等到合適的時間。

  出了這條街,人多了一些,聽著交頭接耳的聲音知道,他們也大多是去觀星的。

  “觀星到底是怎么個觀法呢?是站在一個大臺子上嗎?”胡蘭好奇問。

  侍女說:“一般乘客是在觀星臺一樓的大平臺上觀星,但客人你們這種貴客是在二樓的格臺上觀看。”

  “有什么區別嗎?”

  “二樓格臺比較清幽,不受叨擾,視野也開闊不少,能看遍四面八方。一樓的話,因為這一次是極其罕見的星觀,所以即便是進觀星臺的價格貴了不少也還是擠滿了人。”

  “這樣啊。”胡蘭小聲嘀咕:“看來錢是個好東西啊。”

  葉撫聽此禁不住拍了拍她腦袋,他可不想秦三月好不容易從錢眼子里鉆出來,這丫頭又一頭扎進去。

  沒過多少時間,便進了所謂的觀星臺。整個機關飛艇一共有四層,底層是核心動力區,第一層是倉儲區,第二層是普通乘客區,第三層也是葉撫等人所在的貴客區。而這觀星臺在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伸出去的一塊區域,就像是飛鳥的翅膀一般。二層的客人和三層的客人進入觀星臺走的不是同一個地方,從二層的路看不到三層的人,但從三層的路可以看到二層的人。

  從匣道過去的時候,低頭一看便能看到觀星臺一樓平臺上密密麻麻的人,這并不像荷園會時擠著的人大多都是讀書人,一個個彬彬有禮,公子來公子去的。這兒擠著的人大多配著武器,或長劍,或短刀…穿著的衣服也是各式各樣,或道袍,或玄衣…

  很明顯的,離了明安城,人多了也雜了。一眼望去,修道的、問禪的、習武的、煉神的…各種各樣的都有。葉撫甚至看到了幾個化為人形的妖,它們混在人群里,同人沒有任何區別。這才是多姿多彩,這才是光怪陸離。

  觀星臺總體呈凸出的半圓狀,很大,硬擠的話容下整個飛艇的人不是問題。從匣道直接進入觀星臺的二樓,這邊兒依舊是來來往往不少人,但比起一樓來就少很多了。同一樓的客人有著明顯區別,二樓的人不論是修為、氣質還是氣機都要高出一樓不止一籌,他們大多出自世家、知名的門派和組織,大多數人有著同其他人相聯系的氣息,極少有散修。

  這座天下差不多被門派國家勢力刮分了個遍,占據著絕大多數的散修往往難以出頭,但毋容置疑的是能夠出頭的散修定然是十分優秀的。只是,現實里沒那么多的黑馬之才,大多數人都只是平凡人。

  二樓是一道圓環狀的廊道,廊道外側則是相鄰著的許多隔間,內側則是開放平臺,上面以一個凸起的半環球玄色大臺蓋定。

  侍女指了指那大臺說:“那大臺是一處鏡臺,到時候整個星空的模樣都將在契合性地投射在上面,讓人體會身臨星空的感覺。”

  “倒是挺周到的。”葉撫說。

  在廊道里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葉撫三人的隔間。

  侍女為葉撫他們推開門說:“三位客人所在的隔間已經備好了茶點,每一個隔間都配有隔息陣法,不需擔心被他人窺探。另外小女就在外面,幾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話請吩咐。”

  葉撫笑著說:“辛苦你了。”

  侍女輕輕搖頭,禮貌地笑了笑,“這是應該的。”

  侍女心里多少比較開心,畢竟他服侍過不少人,深知修仙之人大多與常人有疏離層次感,很少會碰到愿意和你說一句客氣話的客人。

  葉撫能夠感受到她心里的小開心。不同人有不同程度的滿足,這是理所當然,一些于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舉動,或許能讓別人開心上好一段時間。

  進了隔間后,入眼便是極其寬敞的類似于以前見過的落地窗那般的大開口,遠望去,是璀璨的星空。星光閃爍在不知多遠以外,無數顆星辰用其點點光芒,在無垠之中落成一副美麗的畫卷。在這萬里高空直視星空與在原野上不同,雖然離星辰的距離從根本上并沒有多少改變,但是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又何況是在這所謂的盛華之地,從星空到這里沒有絲毫的阻擋,那是分明、清晰,甚至可以用澄凈來形容的體驗。

  胡蘭對壯美的感覺并不深刻,葉撫則是見過更加浩瀚的星空,所以眼前這場景帶給秦三月的震撼是最大的。自從開始修習御靈后,秦三月對萬事萬物都愿意付出極多的時間去研究去感知,眼前這不曾在地面上尋找到過的星辰,是她極大的向往。一進入隔間,她便站在那大開口前,恨不得直奔星空,同那些星辰相擁。她的眼里盡是一片縹緲虛妄,叫人看不透她面對那些星辰是何種的感想。

  至于胡蘭,她最大的樂趣便是把天上那些星辰一個一個地叫出名字來。

  坐著不知時,忽地在某一刻,一道光迅速在天邊閃爍而過,勾勒出長長的光影。有人忽然叫了起來,看哪!看那里,隕星來了!

  一道道目光陸續轉動,望向遠空。

  在偉大、奇跡般的星空面前,對于人類而言正在疾馳著的飛艇,此刻的速度顯得那么微不足道,同那天邊閃爍的一道又一道光芒的距離不曾變動。像是只會在夜里才出現的銀魚群,那些升騰著耀眼光芒的隕星成群結隊地在天邊掠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然后迅速消失。它們是壯美之中的匆匆過客,轟轟烈烈地來,留下震撼浩渺的美,然后帶著人們的心神離去。

  秦三月的眼里閃爍著同樣的,但是不同意義的光芒。她會因為門前成群結隊的螞蟻而發呆幾個時辰,會因為清晨花朵上欲滴未滴的露珠心馳神往,也會因為橫斷大地的奔騰大河而涌動新潮…同樣的,她會因為眼前、天邊那成群結隊而過的隕星雨而升起無限的向往。不同于絕大多數向往那浩瀚與壯闊,她向往的是那奇跡般的存在,向往地是去感知到那屬于萬事萬物的一份意義。

  卻在某一刻,她忽然瞪大眼睛,直呼:“老師!老師!”

  葉撫被她的驚呼嚇到了,“怎么了?”

  她指著那隕星雨,“看啊!看啊!那群星星里面站著個人!”

  葉撫一頓,他先前在看秦三月,倒是沒有去留意那隕星群,此刻聽這般一說,陡然極目一望,在那破碎的隕星呼嘯形成的一團團爆發的火光之間,赫然立著一個身穿寬大衣袍的男人。

  他張開雙手,是要去——

  攔截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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