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月頓時愣住,然后立馬說:“我覺得其實我不用——”
“假話。”葉撫直接打斷她,“老師不會對你說謊,所以你也不要對老師說謊,好嗎?”
秦三月本來就是想點燈的,昨晚在燈會上相遇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她的熱情與期待。還在黑石城的時候,鐘隨花殞命的那一天,她就很渴望變得厲害,變得強大,自從成為了御靈師更是一刻都不落下修煉。葉撫可不會覺得她不想知道自己的修煉之心如何。
秦三月低下頭來,蹙著眉。她總是這樣,能夠很快地發現別人的煩惱與困難,然后幫忙解決,卻從來沒想過自己。
葉撫照辦她之前說過的話,“有時候,也多為自己想一想。告訴我,為什么?”
秦三月無措地抬起頭,眼中升起一抹慌亂,“我怕。”
“怕什么?”葉撫第一時間以為她是在怕自己點燈結果很差,但是轉而一想,秦三月的性格并不至于如此,立馬正色,“到底怎么回事?”
秦三月咬著牙說:“我不是怕點燈的結果,而是怕那座靈燈本身。”
“靈燈本身?”
“是的,那靈燈的氣息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我的記憶里并沒有見過那樣的存在。這樣熟悉的感覺并沒有讓我覺得安心,反而讓我有些不自主的害怕,本能上的害怕。”秦三月縮了縮身子說。
“讓你感覺熟悉的氣息。”葉撫想了想,他先前為秦三月研究修煉方法的時候,曾窺視過她的過往,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只窺探到了童年,童年之前的事情一片空白。他甚至能看到她的過往的世世代代,但偏偏童年之前的那段時間看不到。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并不是看不到,而是沒有,她沒有出生到童年那段時間的存在。
“是那種害怕呢?害怕被傷害,害怕再次遇到,還是害怕因此觸發什么?”葉撫細致地詢問,發生了這種事情,由不得他不上心。
秦三月呼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想了想說:“應該是害怕因此觸發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在黑石城的時候我也有過這種熟悉的感覺。”
“什么時候?”
“就是黑石城上空出現機關飛艇的時候,那機關飛艇也給了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并沒有害怕。”
“機關飛艇。”葉撫自語著說,他抬起頭,心中緩緩浮現兩個字,“墨家”。
“老師,有什么問題嗎?”
葉撫看著秦三月笑了笑,“沒什么了,記得以后碰到這種解決不了的事情要說出來。”
“嗯。”秦三月乖巧地點了點頭。
“去休息吧。”葉撫也只是隨口一說,當然了,他知道,秦三月現在因為境界突破的事情,肯定要好好研究一番的。
秦三月同葉撫再次提了一下白薇的事情,然后作別走開了。
這里便只剩下葉撫一個人。
天邊有了一抹亮色,現在已經是凌晨許久。葉撫思索秦三月的事情一番后,回到自己的房間。天快亮了,也就沒有選擇睡覺,反正睡不睡都無所謂。他開始寫自己的游記隨筆,養成了這個習慣后,便不會舍棄。
寫完了一天的事情和見聞后,黎明便已經浮現。出門走一圈。
桃園里空無一人,因為昨晚太晚才睡覺,所以何依依還沒起床早讀,他挺在意自己的精神狀態,所以不會做這種強行的事情,尤其是明天便要召開荷園會了,更要保持好精神。
祁盼山對于葉撫的“氣運之說”很在意,一旦空閑下來就不停地研究,他有分寸,按照自己能夠接受的程度在一點一點研究。見葉撫路過,便把堆積了一晚上的問題說出來請教一番。
如同葉撫所了解,秦三月果然是并未睡覺,坐在廂房院子里的亭臺上修煉御靈。她的御靈之力比起之前來,明顯要高出不少,原因一方面是她體質很適合御靈的修煉,二便是她幾乎隨時隨地都在感知修煉。葉撫確信,現在的她能夠毫不費力地控制好幾只活物精怪,認真一點的話,弱小一點的具備靈性的精怪也能。葉撫一番推衍后發現,秦三月現在的戰斗水平是要比胡蘭高的。
至于胡蘭,現在還在呼呼大睡。不過因為修煉方式的特殊,她既是在睡覺,也是在修煉。
太陽出來了一些后,明安城忽然就變得熱鬧起來,原因自然是城門開放了。明天便是荷園會,自然的,今天來明安城的人達到了巔峰值,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在城門口候著了。除了城門口的那些人,還有不少正規書院、門派勢力來人,有名頭的書院門派進城都是有專屬通道的,不必到城門口去排隊。
人又多了不少,連著宅邸周圍都吵鬧了起來。周圍一些宅邸差不多也是大家族大門派在明安城的落腳點,所以這個時候人也多了起來。不過好在宅邸夠大,不至于被吵到。
胡蘭和何依依都起了床。
何依依似乎是礙于什么事情,把買菜的任務交給了祁盼山。讓一個分神期的修士出門去買菜,這自然是祁盼山百般不愿意的,何依依好一番求情,答應了某些條件后,他才甘愿放下身段出門買菜去了,這想來應當是極為有趣的事情。之后一問何依依才吐露了實情,何依依本是連滄國禹東書院的學生,但是這次來明安城并未跟他們一起,也不想在明安城里碰到他們,免得又是一些麻煩事。
胡蘭起了床后,第一時間自然是找到葉撫來說昨晚的事情。
她在廊橋上見到了葉撫后,沖到他面前,招呼也不打,直接開口就問:“先生,為什么我點的燈跟別人不一樣?”
“你知道你點的是什么嗎?”葉撫反問。
胡蘭撓撓頭,有些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天吧。嘿嘿,”她傻笑一下,“說起來是有些難為情,但是我確定,天亮了一會兒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倒是很清楚。”葉撫笑了笑,“沒錯,夜里白晝是因為你。”
胡蘭見葉撫神情,大驚問:“難道先生早就料到我點燈會是那樣的結果嗎?”
葉撫轉身朝著南邊,“你是我教的學生。”他只是這么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話。
胡蘭仰望葉撫的側臉,問:“那我有什么不同嗎?那樣的點燈結果意味著什么?我到底適不適合修煉?”
“告訴我,你點燈的時候看到了什么?”葉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轉頭先問。
胡蘭脫口而出,“三味書屋,梨樹,石桌,木劍,《清風》,一個浮動的字和師姐給我的木牌。”
“你知道這些意味著什么吧。”
“三味書屋和梨樹應該代表我師承何處,道起源頭,木劍的話,意味著練劍一途,《清風》意味著讀書一事,浮動的字指的是修仙,木牌的話應該是師姐。”
胡蘭邊說葉撫邊點頭,直到最后一句,他當即打住,“慢著,你說木牌意味著什么?”
“師姐啊,那本來就是師姐留給我的木牌的嘛。”胡蘭一本正經地說。
葉撫神情古怪,“你師姐給你木牌的時候,對你說了什么話?”
胡蘭立馬說:“師姐說,等我神魂修煉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通過木牌和她說話。”
葉撫神情越發古怪,“練劍、修仙、讀書、師姐,這四個放在一起你就不覺得違和嗎?”
胡蘭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疑惑地問:“哪里違和了?”
葉撫氣極反笑,拍了她額頭一巴掌,“你是笨蛋嗎?你師姐都和你說了,木牌跟神魂的修煉有關,那木牌代表的自然是神魂啊,練劍、修仙、讀書、神魂,這才是你該做的!”
胡蘭恍然大驚。
“你為什么會想到你師姐身上去?”葉撫無奈問。
胡蘭茫然地搖搖頭,弱弱地說:“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就是想師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