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坐在窗前,撫弄著站在坐在窗臺上的又娘。她不知又娘今兒個是怎么了,怎么大早地就站在這窗臺上就目不轉睛地望著遠處。眼中那份碧意也深沉了不少,連尾巴都搖得沒平時歡了。
“小小一只貓,怎地還有心事不成?”白薇輕笑一聲,下巴抵在又娘腦袋上揉了揉。
平時里,白薇這般,又娘定然會叫兩聲然后跟著蹭回去。但是今天,它實在是沒有心情。
這讓白薇有些驚異,感覺又娘今天是有些反常,生病了嗎?她正打算好好瞧瞧,忽地一下門被推開了,撞在一旁發出響亮的聲音,驚了她一跳。
回頭看去,看見是神情激動的莫芊芊。
白薇頓時慍怒地說:“讓你進屋前先敲門,怎么又忘了?”
莫芊芊連忙道歉,“對不起,薇姐姐。”
白薇揮揮手,便問:“怎么,急成這樣,又是哪般?是城南的花開了,還是城北的鳥兒不叫了?”
“姐姐又取笑我。”平時里,莫芊芊定要生生氣,直到白薇來哄她才作數,但是今天她確實是有些高興,便一下子拋開了。
白薇便又是驚異,心想怎么今兒個這么不對勁?一個又娘憂郁得不得了,一個芊芊開心得不得了,乍然想著還要以為她倆是對頭呢。
“有什么好事,說來給姐姐聽聽唄。”白薇笑道。
莫芊芊買了個關子,“好事是好事,可不是我的好事,是姐姐你的。”
“我的?”印象里,白薇可不記得自己有過什么好事。
莫芊芊湊上前去上下瞧了瞧,蹙著眉說:“哎呀,薇姐姐你怎么這樣打扮就行了啊。太普通,太尋常啦。”
白薇錯愕,“我平日里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今日不比尋常的嘛。”莫芊芊捋著白薇長發,“快來重新打扮一下。照著你所系彈奏琴瑟那般打扮。”
白薇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沒反應過來,便被莫芊芊牽著急匆匆地走到了梳妝鏡前。
“莫芊芊我今兒個親自上手給姐姐你打扮。”
“到底怎么了?為何要歲夕那套打扮,是哪家讓我彈奏琴瑟嗎?我不是說過,不受他人之邀嗎?”白薇一連串的疑惑。
便是那在窗臺一直發呆的又娘也被吸引了過來,瞧著莫芊芊那只差把“高興”二字寫在臉上的神情,很是疑惑。它轉而又想到那個男人毫不留情的拒絕,頓時又神傷起來,心想著天下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傷感地望著城里,便是搖尾巴都搖得不順暢。
“沒有,怎么可能讓姐姐你受他人之邀。我是想著,姐姐還是歲夕那套打扮最好看。”莫芊芊美美地想著。
白薇見莫芊芊也不細說,便有著她給自己打扮。
莫芊芊打扮打扮著,忽然反應過來,“不行啊,這樣不行。姐姐若是依歲夕那套打扮,太過引人注目了,也不適合步行。不行不行,那樣打扮不行。”
她繞到白薇正面來,上下看了看,無奈地說:“算了,就這樣吧,沒有復雜的佩飾和妝容看著也干凈一些。”
“芊芊,到底有什么事!”白薇語氣重了一些。
莫芊芊也覺得一直賣關子不好,便蹲下來,手扶在白薇膝上問:“還記得昨天那位公子嗎?”
莫芊芊一說,白薇腦海中便立馬浮現起了那個身影,不經意地便有些出神。
“薇姐姐。”莫芊芊喊了一聲。
白薇心情復雜,想到那個人,自然也想到了那個人拒邀,“記得,怎么了?”
莫芊芊俏皮地眨眨眼然后說:“早上我去城里的時候,碰到那位公子啦,我又和他說了說,他答應和姐姐你一敘啦。”
白薇別過頭,“修說胡話,你哪里會起那么早,不要逗我開心。”
莫芊芊愣了愣,一急,便拍了一下白薇的大腿,“我說的是真的!”
莫芊芊下手沒有輕重,白薇被拍得疼極了,頓時氣極,一把捏住她的臉,“那么使勁兒,你是要我走不動路是嗎!”
莫芊芊聽此,連呼:“走不動路可不行啊!”她立馬招出一道柔和的氣息附在白薇大腿上,為她解了疼痛。
白薇這才反應過來莫芊芊先前說的話,狐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肯定是真的,那位公子還把住處告訴了我呢!”莫芊芊說。
白薇想了想,問:“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莫芊芊微微張著嘴,愣住了。她想了一圈,這才發覺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去問葉撫的姓名。
白薇瞧此,嗔怪道:“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你還胡說。莫芊芊,你當真是在尋我開心嗎?”
莫芊芊急了,她想著,把葉撫都說動了,可不能在這兒丟了分寸。她一咬牙,說:“姐姐你先等著。”
說罷,她急匆匆地起了身,跑到窗臺,一把逮起又娘往旁邊一擱,然后縱身一躍而下。
“誒——”白薇還沒來得及叫,莫芊芊便已經掠得很遠了。
又娘不明就里,它先前太過在意葉撫拒絕幫忙那件事,反而沒聽到莫芊芊同白薇說著葉撫的事。它不知道怎么今天自己發個呆傷個神都不清閑,呆愣愣地站了一會兒,便又跳上窗臺。
白薇想著莫芊芊先前說的話,心想:“要是芊芊說的是真的…”她陡然發現,如果莫芊芊說的是真的,那位公子受了邀,自己反而不知道如何置地了,昨日在湖上瞧著那位公子本已是意動,回想起來只覺是自己亂了分寸,太過逾越了。她同時又有些期待,期待莫芊芊說的是真的。這份期待與憂慮夾雜在一起,讓她更加不知如何去調節。遇事不決,看看書。她隨手從旁邊書架取來一本書,未翻面,瞧見封面上一個“相思”,頓時紅了臉,腦袋里糊涂了一片,不知道想些什么好,立馬又把書放了回去。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不斷在心里說自己糊涂得很。定下心來,再取來一本書,翻開第一面,不知怎地,偏偏一下子就在密密麻麻一堆字里瞧見了那一個“眷屬”。她連忙又把這本書放了回去,好一會兒才撫下躁動急促的呼吸來。平靜之后,她想起一句話來,“最是喜歡,便最是念念不忘”。
“喜歡嗎?”
她不知道。這回事,她從來沒經歷過,也沒有人和她說過。記事起的情感便淺薄得很,親情友情都懂不了多少,男女之情又哪里懂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對那位公子懷揣著怎樣的情感。記憶里,不過只風吹起簾子,不經意地一瞥,便瞧見了一面。
“一見鐘情嗎?應該沒那么深吧。一見中意呢?”她想來很是害臊,覺得自己是在想入非非,但又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尤其是抬頭便在銅鏡里瞧見自己的臉,便更是害臊了。她羞不得,起身把又娘抱過來,整張臉貼上去,好似這樣便能減輕一些害臊。
又娘便再一次莫名其妙,它想不通,自己連發呆傷神都不能好好地了嗎?
沒過一會兒,還不待白薇臉上丟掉臉上的紅意,莫芊芊忽地從遠處飛來,停在窗臺上,躍進來便急匆匆地說:“我問到了,問到那位公子的名字啦!他叫葉撫,葉子的葉,撫弄的撫!”
“啊!”
白薇大驚于此,原來莫芊芊這么急匆匆出去,急匆匆回來,便是去問人名字的啊!而且還問到了!那豈不是,豈不是——
她說的都是真的!
白薇腦袋里當即又糊涂了一片。
秦三月有些奇怪,怎么那位姐姐忽地一下子就出現了,問了先生的名字又忽地消失了。
“風一樣的女子。”她這樣想。
想罷,她回了廂房院子,繼續修煉御靈,等胡蘭起床后再進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