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四起,人群皆避。
一個身著黑色短袍的年輕人,騎著一匹雄壯的黑馬瘋狂奔襲在行人密布的街道上。眾人連忙往兩邊回避,留下一臉的“心有余悸”。
葉撫早早地就站在了旁邊,看著那黑衣年輕人絕塵而去,攪亂整個人行道。
他皺了皺眉,“話說,馬不是這么騎的吧,這里可是鬧市。”
掌柜連忙說:“客官你可小點聲吧,別當著這么多人面說啊。”
“怎么了?”葉撫疑惑地問,“莫非那人是什么大家紈绔?”
掌柜無奈地搖了搖頭,“客官我們邊走邊說吧。”
“這黑石鎮本來也就不大,一直都是和諧為生,前段時間新上任了一位城主許勝杰,剛才那騎馬的年輕人就是城主的兒子許浩…”
葉撫笑問:“怎么,他欺男霸女嗎?”
掌柜連忙說:“客官你可不要招惹那許浩啊,不是欺男霸女的問題。”說著,他壓低音量,“主要是,我聽說那許浩是個修仙之人。”
“修仙之人啊,這偏僻地兒也有嗎?”葉撫問。
掌柜苦笑著說,“我就一平民老百姓,修仙之人的事情我哪里接觸得到啊,也只是聽說而已。”
“行吧,不操心這個了,跟我也沒多大關系。”葉撫擺擺手,他也不想去了解這些。
穿過鬧市,兩人進了一條小路,曲徑通幽,繞繞轉轉過了胡同,一扇木門便擺在那里,推門而入,轉而便看到一樹梨花,在和煦日光之下,交相輝映著絢麗的色彩。站在路口,葉撫望著這一樹梨花,然后看了看問:“掌柜的,現在是什么季節。”
“二月底,明天就是三月了。”
“梨花是這個時候開的嗎?”
“貌似不是,這一樹梨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這兒就是給你物色到的好住處了。”掌柜抬起手環著指了一圈。
葉撫一打量。
眼前是個方正干凈的院子,不大但是一點也不小,那株絢麗的梨樹便擺在左下角,梨樹下是一個石桌和兩個石凳,對立而放,看上去有些小清新。氣氛很不錯。
入目的第一眼,葉撫就很滿意。而且這里是真的很安靜,因為外面那一條盤繞胡同而入的曲徑,讓這里隔絕了很多行人,自然隔絕了繁雜的聲音。
院子上面便是主屋,剛抬目望去,便聽見嘎吱一聲。
主屋的門開了。
一個相貌尋常,穿著小廝衣服的人走了出來。他一眼便看到了院門口的葉撫和掌柜。葉撫第一刻便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有幾分靈動之意。
他輕巧地走了過來,先行一禮,謙遜而禮貌地問:“這位就是買主嗎?”
掌柜回答:“是的,敢問你家先生呢?”
“先生先前已經離開黑石城了,不過臨行前已經安排好了這宅院的出租問題。先生吩咐說,宅院只租不賣,價格可以便宜,但是有一要求。”
掌柜看了一眼葉撫。
葉撫輕聲詢問:“什么要求?”
“照顧好這棵梨樹。”
葉撫打量了一番梨樹,枝繁葉茂,頗具秀色。他搖了搖頭說:“我猜你家先生的要求不止如此吧。”
小廝眼中那抹靈動閃爍一刻,然后點頭說:“先生說,能夠明白這一點的人與這梨樹有緣,對于有緣之人,不收房租。”
“然后呢?”
“然后的話,先生說,梨花每凋零一次便漲一次房租。”
葉撫輕笑一聲,“你家先生很有意思。這么說來,我倒是撿便宜了。”
小廝皺眉,“客人何處此言?”
葉撫笑了笑,大步向前,身臨梨樹之下,轉頭說:“我說啊,你家先生可能一輩子也收不了我的房租了。”
小廝愣了愣,忽然又搖頭,看著葉撫的眼神也平淡了一些,不再帶有靈動之意,“梨樹是先生當年親手栽下的,即便是在他照顧的時候,這棵梨樹每年也只會開一個月花。”說到這兒,他就沒有繼續往下說了。他在懷疑葉撫這位客人到底會不會是有緣之人。
“那這樣,豈不是就是你家先生不想出租,刻意刁難咯?”
“當然不是,先生說了,這梨樹只等有緣人。”
葉撫笑了笑,“你看我像不像那有緣人。”他沒有解釋什么,并且他也很清楚這梨樹有什么玄妙之處。這樣一株梨樹若是又普通人來照顧,不要說凋零,怕是一輩子都開不了花。
但是葉撫,這個一心想安靜生活的人卻并不是普通人。
小廝說,“我自是看不出來,客人你自然可以試試,”
“需要交接什么手續嗎?”葉撫問。
小廝從衣懷中取出一份手卷,看材質是皮質的。“這是承租手續,客人你按了手印就可以了,其余的我來幫你操辦。”
“這倒也是方便。”
這非常合乎葉撫的心意,穿越之前,他最煩的就是跑各種手續,這兒一下那兒一下的,不勝其煩。
“血手印可以嗎?先生說,這個最好。”
一直沒說話的掌柜本著自己認真為葉撫服務的態度,皺著眉問:“我記得承租協議沒有這樣的講究吧。”
“這是我家先生說的。”小廝對于掌柜的質問不冷不熱。
葉撫第二次說,“你家先生真有意思。”他又添了一句,“改些時候倒是想見一見。”
小廝聽到這兒,似乎是下意識地仰了仰下巴,“我家先生怕是很難見上一面。”
葉撫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他伸出食指,輕輕一咬。其實他自己并咬不下去,他也不能理解電視劇里面那些把自己手指咬破的人是怎么下得去口的。這只是做給二人看的,真實的是他直接逼了一滴血在手指頭。
血色的指印落在協議上,代表著承租的完成。
“接下來,客人你就可以自由入住了,下午一些我會把其余的手續帶給你。”
小廝說完,一刻不多留,直接轉身離開。
掌柜在后面嘀咕一句,“真是奇怪,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出租方式。”
就這件事,葉撫沒多說什么,轉而對掌柜說:“還希望掌柜幫我一個忙。”
大概猜到了葉撫的不尋常后,掌柜也誠懇許多,畢竟他知道葉撫之后一段時間會在這里落腳,現在結個善緣說不定會有好處。
“客官你說。”
“我是外地人,在這邊兒沒有身份,你看能不能幫我搞一個身份。”
掌柜略微思索一下然后說:“這個沒問題的,拿錢跑一趟戶所就差不多了。其實客官你完全沒必要這么做,在這黑石城,身份這個東西其實沒什么用。”
“還是弄一個吧,起碼的,我得知道我是誰吧。”葉撫笑了笑。
不知為何,掌柜總感覺葉撫說出這句話時,有一股莫名的憂傷感。他居然對那憂傷感有些認同,像是一種人在他鄉的惆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