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積德
安云毅瞎了，根本看不到蘇夏的到來，更不知道，蘇夏要對他做什么。
直到，蘇夏將雙手各持一顆紫羅蘭水晶珠子狠狠按入安云毅瞎了的雙眼的時候，他才忽然間撕心裂肺的慘叫了起來。
那慘叫聲，仿佛來自于地獄深處的厲鬼嘶嚎，令人聞之驚恐，心悸難耐。
安沐凡睜大了眼睛，好幾次都想沖過去，卻還是忍住了。
蘇夏的雙手壓住了安云毅的肩膀，就像是兩根鐵箍，鎖住了安云毅一般，任由安云毅雙眼冒出大量的黑煙、任由安云毅慘烈的掙扎，都無濟于事。
漸漸地，安云毅不再掙扎，他的情緒，也很明顯的穩定了下來。
他背后原本已經扭曲成為虛影的魂獸，也因此而漸漸的恢復了正常。
只是，魂獸那雙眼睛，依然空蕩蕩的，里面什么都沒有。
地面，原本淌得到處都是的鮮血，此時則全部開始變得烏黑了起來，甚至，開始干涸、凝聚，并開始氣化成為一縷縷的黑煙。
這一幕，發生得很快。
好一會兒之后，見安云毅沒有再掙扎，情緒也已經完全穩定，安沐凡、楊延淮兩人才急忙沖了過來。
“蘇夏，小毅他…他現在…怎么樣了？有，有，有——有救嗎？”
安沐凡說話很難，不是因為受傷，而是那一句‘有救嗎’，實在是說不出來。
他之前能下狠心大義滅親，可如今，心中生出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后，便再也不愿意去接受那最可怕的結果——那，那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那是他這一輩子最驕傲自豪的兒子啊！
“沒事了。不過，兇魂魔音的魂毒感染雖然已經被驅散，他的雙眼也已經差不多能看到東西了，但是靈眼天賦，徹底廢了。他的魂獸遭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只能保證基本的御魂者的那點自保能力，再想提升，怕是很難。
當然，未來研究出更逆天的融魂藥劑、抑或者是擁有逆天的奇遇，倒是有希望。”
蘇夏仔細看了看安云毅之后，給出了結論。
擁有因果塵緣鏡、歷經過因果塵緣鏡的‘改造’之后，他的六識，已經非常驚人。
不論是思考能力還是記憶力、分析力，都達到了以前無法想象的地步。
是以，他很肯定的說出了這段話。
“噗通——”
安沐凡直接在蘇夏面前跪了下來。
“蘇夏，謝謝，謝謝，謝謝你，謝謝你的大恩大德，謝謝你對小毅的救命之恩——”
安沐凡說著，連連磕了三個頭。
他的額頭，將地面砸得邦邦響。
他又哭又笑，看起來十分狼狽可笑。
可，沒有任何人覺得他可笑，反而，都被這種父子感情，所深深的觸動。
那一刻，蘇夏甚至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能量，忽然從安沐凡、楊延淮和安云毅的靈魂之中涌出，涌向了他。
他忽然生出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愉悅’、‘充實’感，就仿佛，一種未知的‘陽光’、‘愜意’與‘舒適’的感官在他內心深處強烈的增強！
“這是…”
蘇夏無比清晰的察覺到，他剛剛踏入御魂者一階還不怎么純熟的能力，瞬間被加強了不少，以至于，他有一種在這個境界沉浸了數年的沉穩、充實感。
“因果塵緣鏡，我的感覺，沒出錯吧？”
蘇夏心中詢問因果塵緣鏡的同時，伸手將安沐凡扶起。
因果塵緣鏡：“這就是因果，這就是行善積德。行是行為，善是無私，行為的無私就是行善，積德是行善的必然結果。德，就是功德。善念剛起，福雖未至，禍已遠離;惡念剛生，禍雖未至，福已遠去。”
蘇夏心中清明，對于因果功德，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因果塵緣鏡：“常常布施，持之以恒，是功。布施而不驕傲，不自夸，不自滿，是德。不住相布施，恭敬供養是功德。”
蘇夏心中回應道：“嗯，這點我已經明白，不以功德之心布施，心懷慈悲之心，悲天憫人，為民請命，以一顆真心去付出，不求回報，才是最大的功德，是最好的因果。”
因果塵緣鏡：“善哉，善哉。不過，這些距離你的境界太遙遠，畢竟你是為了贖罪、為了讓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過完幸福一生，才選擇下地獄，這是有目的的。你為此而付出，只能算是小福報。”
蘇夏心道：“我對不起菲菲，也不配當兮兮的父親，如今還不清不楚的牽扯上了妮妮——所以，小福報，我已經很滿足了，再沒有更大的奢求——當然，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天下大同，人民幸福。”
因果塵緣鏡：“有心就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你雖然損失了兩顆紫羅蘭水晶珠，卻收獲了三分功德，這對于你的成長幫助很大。實際上，以你的血脈天賦而言，你是不太可能成為御魂者的。但現在你的天賦，應該已經和蘇嬋差不多了。
你承載了蘇塵、葉婉菱、蘇嬋、安沐凡、楊延淮的希望，希望越大，責任越大。無形之中，你的天賦，你的命運，就因此而發生了一些細微的改變。
少了兩次存檔，對于這次的鏡子中的因果世界而言，你少了兩次非常珍貴的機會。
但你實力提升，又有了很大的彌補。
個中得失，你且好好衡量。”
蘇夏心道：“我不喜歡這小屁孩，以我的本心，這小屁孩就是嘴欠，欠揍。放在前世，我分分鐘教他做人！但，從大是大非上說，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為人民辦事，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辦案，在救人。
而且，他的價值，的確很高。
所以，我救他，實際上對我自己有什么損失，并沒有真正的去想過。
你之前說我糾結，我不可能在這方面去糾結的——無非就是，我在劇情世界多動動腦子，多冒險一點，少存檔兩次吧。
誰讓我選擇了下地獄，為眾生負重前行呢？”
因果塵緣鏡：“你開始變了，朝著好的一方面在極速蛻變。”
蘇夏：“我以為的下地獄，是生活在無盡的折磨之中，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可實際上，現在已經比我想像之中好太多太多，我，又有什么不滿足的呢？我已經想得很明白——我可以考慮所有，卻唯獨不需要考慮我自己的一切。
我是痛苦是難過，是悲哀是孤獨，甚至是生還是死，都不重要。”
因果塵緣鏡：“你蛻變的這么快，我有點慌。”
蘇夏：“？？？”
因果塵緣鏡沒聲音了。
蘇夏扶著的安沐凡走向了安云毅。
安沐凡緊緊的抱住他的兒子，老淚縱橫，痛哭流涕，同時又很激動。
“小毅，你不要急，葉氏生物公司在高速發展，融魂藥劑第五代都快要出了，研究的進展越來越快，將來，你將來一定可以天賦重生，成為頂天立地的絕世神探！爸爸相信你！”
安沐凡安慰著安云毅。
安云毅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果，他甚至以為他一輩子都看不見了、一輩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
可沒有想到，視力已經徹底的恢復了！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爸，我會更努力的！”
安云毅染血的眼睛里，透出堅定之色。
隨即，他走向了蘇夏，深深的鞠了一躬，感激道：“蘇夏…大哥，對不起，之前我對你有誤解，而且還出言不遜…”
安云毅開始道歉還略微有些結巴，覺得有一點點不是滋味，但開口說出之后，反而心中坦然，沒有半點扭捏。
“沒事的，吃一塹，長一智嘛，以后，你要記得，但凡能從鬼魂蛻變成為兇魂的存在，都絕不簡單就行了。雖說，我們御魂者歷經生死，都是遲早的，可，也絕不會因為我們的失誤，而帶給人民災難。
那，我們就不是英雄，而是千古的罪人！”
蘇夏說著，拍了拍安云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