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時間預估,顯然是有些樂觀了,獸潮來臨的速度,遠比王子羨他們想象中還要迅速!
荒村準備的工作還沒有持續幾分鐘,大地突然震動起來,遠處隱隱傳來幾聲雄渾高亢的長嘯聲,嘶吼聲如決堤之水般,洶涌而近,群山搖曳,地動山搖。
沙煙滾滾中,猶如泥石洪流一般的兇獸嘶吼著、咆哮著,可怕的兇戾威勢恍如直欲撕裂天地!
還未臨近,那股腥臭的血腥味,便已經籠罩整個荒村,使人腳跟都在顫抖發軟。
這便是獸潮!
一但使它們聚集暴動起來,任何敢擋在它們面前的事物都將會被它們形成的洪流輕易撕碎!
然而,王子羨今天就是要頭鐵地與它們磕上一磕!
“所有村民躲進自己家中不得出來,狩獵隊全體列陣!”
王子羨站在山崗上冷酷下達著一道道指令,問訊整個荒村都慌亂動了起來。
一排排全副武裝手持著火箭的狩獵隊大漢猶如一道道堅不可摧的盾牌一樣,目光堅定地站在村口,任何人或生物都妄想活著從他們尸體上踏入荒村。
一顆顆體型龐大的火蒺藜,在后方簡陋投石器上蓄勢待發,所有荒村村民都被緊急疏散進了自己的家中,臉色蒼白地默默祈禱。
近了…
“吼!吼!”
驚天動地的獸吼之聲,欲震裂人的耳膜,雙方相距已經不足一千米,這一刻荒村戰士憑借強大的視野甚至能夠清晰看到兇獸身體上的每一根毫毛。
每一個人握著原始弓弩與木矛的大手都在微微出汗,暗中在房屋內時刻觀察這一幕的一些膽小荒村村民甚至都已經閉上了眼睛。
又近了…
八百米!
就在這時,王子羨雙眸陡然一冽,厲聲大喝:“火蒺藜!”
轟轟轟…
一連十多團熊熊火光,猶如天降正義流火耀世,在天空中拋射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快若流星趕月,重重砸落入獸潮之中。
這些裹著硝石木屑的原始火藥,一經劇烈撞擊,轟然炸裂開來,形成一個個巨大的火團直接將附近的兇獸軀體吞噬而進。
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硝煙烈火彌漫中,依稀可見一頭頭體型猙獰巨大的兇獸嘶吼著躲閃身上的火焰,獸潮沖擊的陣型一時間竟開始有些凌亂。
有戲?
見到這一幕,所有荒村人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喜色。
“不要給它們喘息的時間,火蒺藜第二輪無差別齊射,將所有儲備通通打空!狩獵隊,萬箭齊發!”王子羨大喝道。
轟轟轟…
咻咻咻咻…
一道道火龍拖著長長的尾焰劃破蒼穹,在傍晚的夜色下如燈火闌珊一般,是那么的美輪美奐。
只可惜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接近于死亡…
轟隆!
刺目的白光在傍晚的夜色下,格外刺眼,一團團毀滅的火團吞吐著火舌,瘋狂吞噬著一道道生命。
“吼吼吼…”
濃煙滾滾,遮蔽一切,聲嘶力竭痛苦咆哮的獸吼聲不絕于耳。
所有荒村村民的心,都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的汗漬如涌泉一般源源不斷,怎么擦拭也擦不干凈。
哪怕是平日里穩如泰山的大祭司,呼吸也不禁開始急促起來,雙目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遠方硝煙滾滾的煙幕,生怕自己會漏過任何細節。
凄厲的獸吼聲足足響徹了半分多鐘,終于是徐徐落下了帷幕!
天地又重新歸于了沉寂。
這是…
成功了?
荒村所有村民大眼瞪小眼,面面廝覷,不斷勾著脖子向遠方看去。
只可惜火蒺藜爆炸產生的硝煙實在是太濃了,任憑他們怎么揉著眼睛,也無法透過那濃濃煙幕看到后面的景象。
王子羨一言不發,目光死死地盯著滾滾煙幕,整個天地,整個荒村一時間都安靜得可怕。
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荒村的村民漸漸都嗅到了一絲異常的味道,但,沒人敢去深想下去…
太安靜了…
周圍的一切實在是太安靜了!
“吼!”
就在此時,一道震耳欲聾的虎嘯之聲,突然石破天驚!
下一瞬,一道體型龐大的黑影,直接刺破滾滾狼煙,再度朝著荒村的方向快如閃電襲殺而來。
在其后方,是猶如黑色潮水一般的兇獸獸潮!此起彼伏的獸吼聲再度響徹天地,像是吹響了一曲死亡的奏歌。
最可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瞧見這一幕,所有暗中注視戰場的荒村村民霎時間像是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踉蹌后退了兩步,然后雙目失神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失敗了…
怎么會這樣?
完了…一切都完了…
無數荒村村民掩面無力地無聲啜泣了起來,哀莫大于心死!
他們已經沒有火蒺藜與火箭了,而且已經失去了最佳逃逸的時機。
“不…不…”
山崗上的大祭司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道,蒼老佝僂的身軀,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多歲。
“荒族男兒!”
村口空地上的荒牧血紅著眼睛抽出腰間的石刀,歇斯底里神情瘋狂地振臂吼道。
“死戰!!!”
所有狩獵隊的漢子們也是齊齊怒吼一聲,神色猙獰地拔出自己的武器。
最后的時刻到了!
“噠~”
然而!就在這時…
一只白皙的手掌,忽然搭在了荒牧的肩膀上。
“弟兄們都累了,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王子羨已經從山崗上走下,神情冷漠地越過狩獵隊的大漢們,走到了營地的最前方。
“族長…”
看到王子羨的身形,荒牧的神色瞬間勃然大變,然而“危險”二字還沒說出口,下一秒,他和在場所有狩獵隊的大漢們一樣,直接一動不動呆在了原地…
風卷殘沙的蠻荒大地上,一道道淵渟岳峙,宛如一排排雕塑一般,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靜靜肅立在了荒村前方的空地上。
冷酷的黑色盔甲,若隱若現的紅色內胄,如黑夜黎明前的騎士一般,鳴劍抵掌枕戈待旦,靜靜等待著出征!
寒光凜冽的精鐵長戟,在如水波一般的月光下,散發出一股逼人的肅殺之意,令人忍不住脖子感到一涼,后脊都在散發著寒氣。
區區五十人,五十騎,可往那里一戰,給人的感覺,卻猶如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鐵血長城一般,如岳臨淵!
面對著前方漫山遍野如決堤洪水一般沖來的獸潮,每一名軍士的臉上都是充滿了一種淡漠之色,就連他們胯下的戰馬也是安靜異常,仿佛在他們的眼中,對面沖來的不是毀天滅地的獸潮,還是一群嗷嗷待宰的羔羊。
這是一群真正的虎狼之師!
荒牧看呆了,山崗上的大祭司也看呆了,畢竟幽州突騎身上這幅武裝到牙齒的精鐵裝扮,對于荒村這個時代而言,實在是太跨越時代了。
“上滾木!”
王子羨望著在瞳孔中不斷放大的兇獸獸潮,冷酷下令道。
嘩啦啦…
一根根鉤馬鎖鏈,應聲精準無誤地命中一旁空地上早已準備好的浸油滾木,熊的一聲,滾木大火燃燒而起。
“殺!”
“聿聿——”
王子羨話音未落,整支幽州突騎的氣勢忽然變了,戰馬上所有如同雕塑一般的幽州突騎軍士猛然齊齊抬起了頭!
霎時間,一股久經沙場慘烈的殺伐之氣,猶如巨龍抬頭一般猛然席卷開來!
氣勢這東西,很是玄妙,有的人明明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一張臉卻天生長的讓人恐懼害怕。而習武之人的氣勢是固定的,你有多少實力,就能展現出多少氣勢。
殺人如麻者,氣勢會有所增強。比如萬人斬,殺氣的增幅,會讓同等境界的人感到恐懼。
而此時幽州突騎所爆發出的慘烈殺伐之氣,給大祭司與荒牧等人的感受,便是如此!
太可怕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族長是從哪里找來的這些神兵天將?
大祭司等人臉色慘白無比,腳下虛浮踉蹌,有那么一瞬間,他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無邊無際的尸山血海,累累白骨。
“幽州突騎,天下無敵——”
一道宛如穿過了重重時空的埋葬,屬于一個時代印記的輝煌榮耀咆哮,再度響徹這片天地!
黑披如風,鐵甲如霜,明明只有孤單形影的五十人、五十騎,但在此時此刻卻恍如給人一種千軍萬馬在奔騰沖殺的恐怖錯覺!
那沖天而起恐怖如淵的鐵血戰意,令得方圓數千米之內的風云都不禁瘋狂為之變色!
突刺、劈殺、再突刺、再劈殺!
手起刀落,干凈利索,仿佛永遠擁有這兩個簡單的動作。
一顆顆猙獰的兇獸頭顱如沙袋一樣,在大地上滾來滾去,五十名幽州突騎就像是一支鋒利無比的箭矢,狠狠插進了獸潮之中,手中的長戟佰刀這一刻仿佛徹底化身為了死神的鐮刀,盡情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所到之處獸仰馬翻,血流成河!
王子羨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一支幽州突騎小隊恐怖的戰斗力!
原因無外乎其他,因為他剛剛親眼看到,一頭處在搬血九重天巔峰的斑斕猛虎,在這支幽州突騎小隊面前,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瞬間便被幾柄橫空出世的雪白佰刀亂刀剁成了肉泥。
這支幽州突騎的實力境界才處在什么層次?
不過才區區搬血五重天而已…
王子羨不得不承認,一支訓練有素,進退有序,配合縝密的精銳大軍,其所發揮出的真實實力,完全大于一加一等于二!
亂了!
獸潮的陣型徹底被幽州突騎沖亂了!
雖然幽州突騎的身影也被茫茫無盡獸潮所淹沒,不知生死,但最起碼,從雙方照面的那一刻起,獸潮前進的方向已經偏離了原先的軌道。
讓人很難以想象,龐大無比的獸潮,竟然會被相比之下如體型螻蟻一般的區區幾十人,以四兩撥千斤之勢硬生生給擋了回去。
然而,這支五十人的幽州突騎小隊卻真正做到了!
整個戰斗的過程,前后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
荒牧等人張大了嘴,一個個神情恍惚,就連獸潮何時退走的也沒有注意到。
剛剛一行五十人幽州突騎給他們帶來的震撼與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一直自詡為大荒中最強大的勇士,可是如今見到幽州突騎后,他們捫心自問,面對上前者自己居然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
“獸潮退了…”
“大家快看,獸潮退了!”
“真的退了…真的退了!!”
“我們得救了…”
“感謝上蒼,感謝族長!”
“…”
劫后重生的荒村村民走出房門,看著遠方一望無際原野上如潮水一般褪去的獸潮,喜極而泣,情緒失控激動地大聲奔跑呼喊著。
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令每個人都在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嗡——”
看著漸行漸遠的獸潮,王子羨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腦海中的太山王圖輪回盤突然光芒一閃,兩張新的卡片,再度靜靜懸浮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