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走進門的是能量技術系的主任陳強教授,后面跟著幾個頭發花白的教授以及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
身材窈窕的女子不用說了,學院中大名鼎鼎的美女院士長孫雪晴,無人不識,而那幾個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同樣有著不菲的名氣,新生們同樣認識,那皆是能量技術系的大拿級人物。其實說白了,這幾位都是院士,全是能量技術系這個學院排名前三大系的鎮場子級的大佬。
一看這幾個人聯袂走進來,就連老王那一瞬間都有些慫,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他今天的課并不是什么公開課,怎么這幫大佬們有閑心思集合跑他這兒來?
究竟是捧場呢?還是砸場呢?
為首的系主任陳強教授面無表情,只是沖臺上的王柏勇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講課,不用在意他們的到來,然后帶著一幫大佬坐在教室邊上的空位上。而長孫雪晴卻是沒有選擇和他們坐在一起,美目朝教室里一掃,微微一頓之后,走向教室后排。
臺上的王柏勇有些怔然,院士們也微微一愣,學員們更是一片瞠目結舌,看著學院之中“風華絕代”的美女院士走向教室的后排,自顧自的站在了正在神游天外的唐浪身旁。
“同學,這里有人坐嗎?”長孫雪晴的聲音很輕,但此刻教室里已經靜的一根針都能聽得清。
我去,唐浪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
他會不會這一刻高血壓犯了,激動的昏過去?
換成是我,一定是張口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吧!
學員們面面相覷中,眼神卻是傳遞著紛繁復雜的信息,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羨慕嫉妒恨!
“我能說沒人嗎?”唐浪有些無奈。
別人不知道長孫雪晴來干嘛的,他卻是知道,那自然是來給他撐場子的,只是這樣,是不是太高調了?
“那我就當沒人了!”長孫雪晴清冷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再不給唐浪拒絕的機會,款款坐下。
怎么說呢?那一瞬間,包括臺上的王柏勇在內,都浮現出一種這世界太瘋狂的感覺。
學院第一女神要坐那家伙身邊,那家伙竟然還抱著不情不愿的態度,更要命的是,女神還就鐵了心的非要坐那兒不可,頗有一種你趕我我也不走的架勢。
老王倒是真有全身獻身科學不想結婚的心意,但若是非要他結婚,那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學院之中和他齊名的后起之秀長孫雪晴,也只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女子才符合他心中伴侶的模樣。但長孫雪晴現在的院士頭銜和其身后長孫家族的深厚背景卻又不是老王所能企及的,就算有著不錯的好感,老王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
然后,這樣一名燦爛到近乎璀璨的女子,就這樣做到了自己正在批判的對象身邊,老王心里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打翻了五味瓶吧!但其中最大的一種味兒絕對是酸味兒。
幾乎和在場的學員們一樣,老王有種化身檸檬精的沖動。
不過,老王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從復雜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目光掃過看不出來表情的系主任以及有表情淡然,有微笑,有嚴肅的各位大拿,略微的惶恐中迅速鎮定下來。
很多人都認為搞科學的人是書呆子,其實他們一點兒都不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懶得理會身外的是是非非罷了。他們其實要遠比普通人聰明,該有的彎彎繞繞一點兒都不會少。
老王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自然是分析出大佬們突然前來的聽課恐怕是和自己先前數十分鐘的上課內容有著緊密的關系。要不然,陳強教授也不會如此惱怒。
向來脾氣不錯的系主任面無表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已經將自己的不滿放在臉上,他此行,恐怕是想讓老王改口或者是換一種上課方式。
但顯然,也是有人站在自己一邊的,那兩三位笑容和煦的教授就是這樣。
追求真理的路上,他并不是孤獨的前行。更重要的是,身為科學的實踐者和聯邦未來科研精英們的引導者,責任以及科研者對待真理的態度,容不得他臨陣退縮,哪怕是面對強權呢?
雖千萬人吾往矣!老王在想通的那一刻,竟突生一股孤身扛著炸藥包上戰場的壯烈。
所以,當院士們坐定之后,胸懷追求真理一腔熱血的老王繼續開始了他的慷慨激昂。不僅沒有迅速將批判翻篇,反而一展自己所學,將唐浪的那個糟心設計從里到外擺事實講依據批了個狗血淋頭。
根本不顧臺下的系主任的臉色越來越黑。
徹底上了頭的老王可能是因為來自外來的壓力熱血已經澎湃的不能再澎湃,還在最后發出了來自于靈魂深處爆發的幾問:“我不知道,究竟是誰為這樣一無是處的設計給出了49分的高分?”
“我更不知道,這種一眼即可看出的拙劣卻獲得高分背后有著怎樣的交易?”
陳強教授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無人窺見的內心中卻是后悔不迭。
本來,不過是一次極為普通的系內課堂巡視,他卻非要在院部的兩位督察院士的面前想嘚瑟一下,特意把自己系內兩位最出色的青年教師的課堂展示出來。被譽為清譽三杰之二的長孫雪晴和王柏勇的確有著符合他們名氣的能力,哪怕是淺顯的基礎課和枯燥的原理課也被兩人深入淺出講得花團錦簇,雖然授課方式不同,但課堂效果絕對是一等一的強,著實給他這位系主任掙足了面子。
但誰也想不到,幸福就是那么短暫,三維投影中王柏勇話鋒一轉,就開始拿學院高層中爭議極大的唐浪的那道附加題設計說事兒。對于唐浪的設計,學院中的院士們其實也是分為好幾派,有人贊同艾德華教授的觀點,也有人反對,同樣有人和稀泥,包括陳強自己,也是站在反對的那一派。
身為學院高等教授,王柏勇也自然有自己發言的權利,也可以適當的表達自己的觀點,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來評點一位頂級院士的得失,尤其是在一眾新生們面前。
迫不得已,他只得帶上學院里可以鎮場子的幾大院士前來聽課,希望這位高等教授別太上頭,聰明一點兒或是說冷靜一點兒,趕緊把這事兒翻篇,到時候難纏的艾德華教授打上門來的時候,他也好有個說辭。
現在可好,什么背后的交易都出來了。你特么王柏勇自己想死,別拉著老子一起行嗎?人家就是再不強,也是國內最頂級的科學院院士,在機甲引擎方面的研究,放眼全聯邦,也就你那位老師堪堪匹敵好嗎?那幾乎就像是一個小學生,卻非去說高中生題目做錯了一樣可笑。
只是,這個頑固的混蛋還抱著一個追尋真理真相的大腿,就算是陳強教授,也無法站起來當著一眾新生的面讓他閉嘴。那樣的話,能量技術系可在全院算是出名了。
一個高等教授因為追求真理批判一名院士,然后再被系主任利用權勢壓制其探尋真理的訴求,這能量技術系,還能不能行了?
所以,就算這位大院士再如何想一離子炮干掉臺上渾身散發著追求真理光輝的高等教授,這會兒,卻是只能一言不發。
坐于后排唐浪身邊的長孫雪晴卻沒有這個顧忌,有些不禮貌的打斷老王的慷慨激昂:“王教授,雪晴有個疑問。”
“請講!”王柏勇微微一愣,卻是極有風度的點點頭。
“我華族歷史上有位名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想請問王教授,您方才所批判的設計,有具體的實踐支撐沒有?”沒有虛偽客套,長孫雪晴直接了當發問。
“這到沒有,但長孫院士,您認為這樣的設計能制造出成品嗎?”王柏勇搖搖頭,但卻是振振有詞。“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這個胡亂用構件拼湊的設計,不光是不可能制造成成品,而且會發生規模不小的爆炸。”
“你我都是科學人,實踐才能出真知,在成品沒有出來之前,所有的認為只能是認為,而不是結論。就如同數千年前塵囂甚上的“超弦論”一樣,大餅畫得很美好,但沒有實踐做為理論依據,也只能成為一種空想。科學是建立在萬物的基礎之上,而不僅僅只是靠幻想給他插上翅膀!”長孫雪晴少見的咄咄逼人。
“呵呵,長孫院士竟然是這個設計的認可者嗎?”檸檬精王柏勇卻是笑了,很輕松的聳聳肩膀攤攤手:“假若您對我方才的講述有意見,很簡單,就如同您剛才所說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您可以根據這個設計做出原件,不需要有很新穎而獨特的設計,只要能正常運行,那么我就向唐浪同學和那位偉大的院士道歉!”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老王這一招用得圓潤自然,反將長孫雪晴一軍!
“好啊!這個要求并不難達到!”長孫雪晴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點開手腕上的智腦,發出一條訊息:“這是學院管理委員會剛剛授權通過的密鑰,王教授您可以親自前往學院高等實驗室,在那里,有人在等您,并且您可以親自見證這個設計是如何變成原件的。”
王柏勇不由呆了。
夢寐以求的學院高等實驗室就這樣可以進了?早知如此簡單,沒事兒罵罵艾德華老頭兒不就得了?
但顯然,長孫雪晴話里的重點并不是高等實驗室,而是實驗室中的那個人。
一想到“白發斯坦”的可怕,就連王柏勇這般混不吝的人都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不過一想到自己手里握著的真理大棒,膽氣不由又壯了幾分。
“真理在手,天下我有”,別說只是個弱小的白發老頭兒,就是一個機甲師在面前,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一個小時后,“風流才子”老王和莫名其妙也被喊來要求一起進入的唐浪,就站在一個普普通通三層樓的大門口。
兩個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掃視對方一眼,就各自將目光移開。
“狗屎運小子!”
“馬上要倒霉的家伙!”
這是兩人掃視對方后各自給對方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