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士氣低迷

　　既然分兵之策已經定下，做為指揮官，秦沖無比果敢。

　　他甚至沒有將自己和長孫雪晴、廖少謙這樣的高層置于步兵之中，而是選擇擠入狹窄的機甲駕駛艙跟隨機甲部隊前進。因為秦沖很清楚，能在危機時刻保護住一個目標就已經極難，他和長孫雪晴的參與只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機甲部隊由主動請戰的張無退率領，帶著長孫雪晴和秦沖、廖少謙三人離開，而唐浪則和葉小舟兩人兩臺唐武士伴隨步兵。理由也很簡單，他是曙光軍事基地第一機甲高手，如果匯合沈成峰部11臺機甲后和鬼切機甲作戰，他這種戰力必不可少。

　　秦沖的選擇理由讓張無退啞口無言，被唐浪選中的葉小舟卻笑瞇瞇地拍著自己好友的肩膀：“對不起了無退，立功的活兒歸我了，原來水平差一點兒也是有好處的啊！”

　　張無退卻是瞬間紅了眼眶。

　　極少見的沖好友立正行禮：“保重！”，然后，不給好友揶揄自己突然變脆弱的機會，轉頭大步走向停留在一邊的唐武士，身手敏捷的跳上去，再無聲息。

　　“你這家伙！”葉小舟臉上卻是泛起苦笑，大聲沖著唐武士喊道：“你也一樣，活著，老子不想把你的軍功章掛在你的墓碑上。”

　　另一邊，長孫雪晴靜靜地看著站在身前有些不太自然的唐浪，四目相對，卻是沒人說話。

　　好半響，唐浪看了看那邊已經跳上唐武士的葉小舟，有些艱難的吞了口唾液，“我得出發了，你保重！”

　　說完，唐浪扭頭就朝一旁已經打開胸甲靜靜等著自己的唐武士機甲快步走去。腳步，卻沒有平時那般有力，而是微微有些亂。那是因為心有些亂。

　　是的，那是唐浪從軍以來極少有的情緒體現。他從來都能很好的將自己的情緒深深隱藏，哪怕是內心深處早已是波瀾起伏。可在這一刻，向這個僅僅相處一天一夜的女子告別時，他沒來由的有些慌張，甚至于表現出來。

　　反應過來的共和國五級軍士也不禁感覺有些丟臉，他這一定是有些太疲倦了吧！

　　“唐浪！”長孫雪晴低聲喊著唐浪的名字。

　　唐浪收拾心情小心翼翼地回頭，卻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

　　“我可是答應你，只要你保護民眾，我就送你一臺機甲的，你不能讓我做個言而無信的人！”長孫雪晴遙遙的沖唐浪揮著手。“所以，你得回來！”

　　唐浪有些無語，只能點點頭，迅速轉身跳上唐武士，順便為遮掩自己的慌張自言自語的吐槽：“女人，都是這樣不講理的嗎？這究竟誰是欠賬的人？”

　　被拉下的全息面罩上，白胖子被鋼鐵直男式的吐槽逗得捂著肚子滿地打滾，妥妥一堆滾刀肉。

　　唐浪的身后，塞的不再是溫軟如玉的女子，而是一個白發點點的中年大叔，此時，卻是滿臉微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對年輕人用年輕的方式告別。

　　還輕聲感嘆：“年輕，真好！”

　　“秋大叔，坐好了！小心別撞到一身老骨頭！”唐浪簡短而直接的表達了對某大叔不自覺的偷窺不說還發表言論的不滿。

　　白發中年大叔很識趣的含笑不語。

　　廖少謙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自己最重要的任務，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身為特勤局少校妥妥中級一級機甲師高手的唐浪成為了受保護目標最佳保護神，返回聯邦的超級大間諜秋回原取代長孫雪晴坐進了唐浪的駕駛艙。

　　十分鐘后。

　　機甲部隊已經率先離開這片山谷，密林中，僅剩不足一個步兵排的40名步兵和40多名后勤支援及各類文職人員。

　　自從十分鐘前從指揮官秦沖口中得知整支部隊將會被拆分成機甲和步兵兩部，分別前往目標地點的那一刻，步兵們臉上就寫滿了絕望。

　　雖然他們都咬緊了牙關遵守了軍令，但每個人心里無疑都很清楚，他們被機動力更強的機甲分隊拋棄了，甚至，成了機甲分隊留下的誘餌，吸引追兵而他們卻能更迅速的離開。

　　是的，讓他們絕望的，并不是糟糕的困境，而是被指揮官和戰友放棄，這種幾乎是類似于背叛的感覺，完全能讓人崩潰。哪怕伴隨他們的，還有兩臺唐武士和基地里人緣最好也是最有前途的葉小舟上尉，指不定一遭遇敵人他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呢！至于說那個什么特勤局少校，那是誰？幾乎沒人把什么少校不少校的放在心上。

　　這，就是心態，兵敗如山倒，崩潰的，首先就是信念。

　　能讓他們堅持站在那里，沒有不甘的找步兵最高指揮官中尉孫近原理論，也沒有絕望至嚎啕大哭，已經是聯邦軍紀嚴明以及他們心智還算堅韌的結果了。

　　只是，士氣，已經滑落至最低。

　　唐浪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單兵通話器中響起：“諸位，我是唐浪，軍務部特勤局少校，經過秦沖少校和情報官廖少謙授權，現在已經是曙光軍事基地第二分隊最高指揮官。”

　　一旁唐武士中的葉小舟臉上生出錯愕，貌似臨走之前秦沖所說的是一切事物以唐浪為主，他和孫近原為輔，可從未說過誰是最高指揮官吧！怎么到這位口中，他就是NO。1了呢？

　　秦沖之所以沒有明確誰是第二分隊最高指揮官，葉小舟其實很明白，那依舊是對唐浪有顧慮，他絕不會把80幾名同袍的性命就這樣貿貿然托付于一個初識者甚至是還沒有百分百信任的人手上，留下葉小舟也是為了對他進行鉗制，以免出現不可預知的錯誤時，甚至沒有人能對他進行有效的抗衡。

　　想贏得秦沖的信任，不是看似縝密的戰術安排，而是結果，只要這里的人能順利而歸，那一切都好說，唐浪同樣明白。

　　而他更明白，想讓這支隊伍活著回歸聯邦，那必須目標明確，行動果斷，聽從指揮，士氣高昂，而不是像眼前一樣垂頭喪氣，雙眼寫滿絕望。

　　他必須獲得指揮權，更要將已經形將崩潰的士氣給振作起來。

　　“親愛的戰友們，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我雖然現在供職于特勤局，一個聽起來就牛逼哄哄的部門，但在你們這個歲數的時候，我和你們一樣也是小蘿卜兵，聲名不顯，當然了，到現在也還是一樣，雖然我也夢想著我的名字能出現在大佬們的案頭，但那，你們懂的，如果沒有戰爭，除非是我那天當了他們的女婿。”

　　唐浪頗為隨意的開頭讓不少人有些灰敗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容，那可不也是他們的夢想嘛！有一天胸前掛滿軍功章，成為一名萬眾矚目的將軍。不過，正如這位唐少校所說的那樣，如果沒有戰爭，除非是悄摸的成了某大佬的女婿，否則這其中的絕大多數人只能寂寂無名。

　　這話說得，沒毛病。

　　“說實話，做為指揮官，我本應該做些鼓舞士氣激動人心的演講，應該用標準的聯邦標語鏗鏘有力的告訴你們，請你們做好迎接勝利的準備！”唐浪繼續說道。“可是，我并不是一個特別稱職的指揮官，我只能屈從于殘酷的現實，告訴你們，戰友們，你們做好逃跑的準備了嗎？”

　　公共頻道里一片沉寂，大部分人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這名指揮官瘋了嗎？士氣已經足夠低迷了，竟然還雪上添冰問大家做好“逃跑”的準備了沒有？有不少人甚至開始猜測，下一步這位不會來個立即解散，大家各安天命吧！

　　這種成建制的離開還可以稱之為撤退，但假若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可是只能冠之于“潰散”之名的，帶著那樣的名聲，就算能安然而歸，對于一名軍人來說，也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你們都特別恥于逃跑這個名聲，但我只能很遺憾的說，我們就是在逃！不過，又是誰規定的，逃跑不是戰斗？”唐浪的聲音再次將沉寂打破。“天空上翱翔的白鴿很美，但若是沒了守衛家鄉的你我，白鴿最終的結局不過是所有人菜盆里的晚餐。這片星空下所有的安寧，不過是你我手中的鋼槍擋住了覬覦而貪婪的目光。既然現在，和平已經不再，那么，就讓我們舉起手中的槍，向敵人說，不！你們告訴我，在你們離開的時候，包括現在覺得被拋棄被背叛的你們，你們有想過丟下過手里的槍了嗎？”

　　“沒有！”一些士兵在通訊器中回應，并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突擊步槍。

　　但更多的士兵卻是依舊茫然，槍不丟下又怎樣，依舊被戰友拋棄了。

　　“是啊！沒有！我看見你們手中的槍口依然閃著寒光，子彈已經上膛，那憑什么說我們不是在戰斗？我們是在逃，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不管是我還是葉小舟上尉或是孫近原中尉或是你們，我們此刻都是戰士，沒有什么身份高低貴賤之分，我們都必須得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固守，會死亡，那我們就動起來，打擊一切來犯之敵。”唐浪的聲音在各個單兵通訊器中隆隆作響。“所以，做為指揮官，我請求我的戰友們，隨同我一起“逃跑”，一起戰斗。戰至最后一兵一卒。”

　　“可是，指揮官，我們只有兩臺機甲，如果遇到杰彭人，就靠我們手中的槍嗎？”一個膽大一點兒的士兵終于問出了其中的關鍵。

　　那也是現在士兵們最為灰心喪氣的事實。

　　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的等待唐浪的回答。

　　駕駛艙中，葉小舟和秋回原的臉上也浮起擔憂。

　　唐浪只要一個回答不好，剛剛在他反其道而行之的鼓舞下才聚攏的一點士氣就會蕩然無存，甚至比先前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