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2 章 病重

　　眾人回到軍機處之后，都沒有心再辦公了，一個個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著自己心事。

　　沒過多長時間門簾被打開，老孟明從外面走了進來，但是他進來之后頹廢的坐在自己的桌面上，一聲不吭。

　　賈珂知道老孟明的脾氣，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于是便問道：“孟老先生，你去太上皇那兒了，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賈珂還抱著萬一的思想，如果太上皇阻止皇帝，也許水利的事情也還有緩和的余地。

　　老孟明低著頭唉聲嘆氣地說：“我雖然見了太上皇他老人家，但是他老人家的身體不大好，只說了幾句話，就讓我退了出來了。”

　　賈珂一聽這話心里就揪了起來，馬上把河道的事情拋到一邊，心里想著太上皇的身體。太上皇雖然最后還是放棄了他賈珂，但畢竟太上皇對他賈珂還是有恩的，如果不是太上皇傾力的提拔，賈珂也不可能年年輕輕就成為當朝一品，權傾天下。

　　今天孟明因為這件事去覲見，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看來還沒有說到正題上太上皇就已經堅持不住。這個結果是賈珂沒有想到的，要知道在紅樓夢中太上皇，可是堅持了很多年。

　　賈珂現在心如電轉，他思前想后，在紅樓夢中，太上皇一直掌握著一定的權利，而現在由于他的壓力，太上皇不得不把權力全部移交給皇帝，以便皇帝有能力對抗賈珂這個權臣。

　　那么接下來就有兩種可能，太上皇在放棄權力之后，他的心里發生的變化已經失去了精氣神，所以人老的特別快，病情也加重了。就像現在的退休綜合癥一樣，沒退休以前這些人都一個個精神抖擻，一退休了馬上就各種病魔纏身，有的甚至沒多長時間就去世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皇帝已經覺得太上皇有些礙眼了，想讓太上皇早早的龍御歸天。

　　不過在賈珂分析還是第1種的可能性更大，經過賈珂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認為太上皇患的是心腦血管疾病。這種病在現代社會都是算疑難雜癥，在古代恐怕都算是絕癥了。也就仗著太醫院的醫術高明，能夠給太上皇維持這么長時間已經不容易了。

　　其他人聽到老孟明這么說，臉上都露出驚愕的表情。太上皇平常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他礙眼，等到他真正要不行的時候，這些文臣們才感覺到太上皇的重要性。太上皇在的時候，他們總覺得身后有主心骨。一旦他們現在聽說太上皇病得如此嚴重，也考慮到太上皇去世，這時候每個人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賈珂現在想來怪不得皇帝有些著急了，看來是太上皇身體確實不好。皇帝雖然一直覺得太上皇有些礙眼，但是到了現在他反而覺得太上皇是他的主心骨，所以想在太上皇去世之前解決掉賈珂這個隱患。

　　賈珂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對這幾位軍機大臣說：“剛才皇上已經做了決定，那咱們就把公文批復了吧。特別是京城北方宣府，遼東以及密云這幾處，一定要盡早向他們通告，讓他們有個準備，不然到時候這些恐怕要出亂子。”

　　兵部尚書雷英聽完賈珂的話，立刻同意道：“賈大人這話說的正是，這件事得提前安排。邊關眾將手下也有一些來錢的門路，讓他們提前做個準備，也能夠糊弄過今年去。否則如果突然停響，這些大頭兵們一定會鬧亂子。”

　　吏部尚書劉昱想到皇帝的計劃，不過這樣一來恐怕皇帝的想法就要落空了，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皇帝這一次做事實在是有些過了。

　　賈珂見眾人沒有反對的意見，就對老孟明說：“老大人，您是咱們軍機處的筆桿子，這次的公文就由您起草了。”

　　老孟明唉聲嘆氣地說：“好吧，能怎么辦？我這就寫個公文，你們簽的字。請皇上用了印就發下去，讓底下也有個準備。”

　　老孟明不愧是多少年的翰林，一篇公文只用了片刻便起草完成，然后賈珂拿過來仔細一看，只見上面花團錦簇，真是一篇好文章。這哪里是宮文，這是要考狀元呀。

　　賈珂看完之后又給其他幾位軍機大臣過目，大家看完之后都嘖嘖稱贊，賈珂還是武將出身，雖然學過幾年，但是那都是賈珂穿越之前的事，對于那些記憶現在的賈珂早就模糊了，所以對這篇文章只是覺得好，但是看不出好在哪里。

　　但是其他幾人都是正經科舉出身，也都在翰林院待過。這時候看著了孟明的文章真是愛不釋手，都稱贊老孟明說：“老先生的文筆越來越老辣了，就憑這篇文章如果是在科舉上一個狀元是走不了了。”

　　老孟明聽他們夸獎，臉上不由露出笑容，剛才的不痛快也有些消散了，畢竟這寫文章是他最得意之處，現在這么多人夸他，哪里有不高興的。

　　賈珂看他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對眾人說：“大家沒什么意見，就都簽個名吧。然后就能遞到皇上面前用印了。”

　　于是眾人各自拿起筆，在這篇公文后面簽上名字，最后是賈珂也簽上自己的名字。把它裝在一個紙袋之內，然后用旁邊的印泥封住，最后在印泥上蓋上了軍機處的大印。

　　然后叫來一個小太監，“你把這份公文送到皇上面前，請皇上批閱之后用印，和皇上說一聲，這件事比較緊急，最后趕快辦結。”

　　小太監輕輕地接過這份公文，雙手舉過頭頂，慢慢退出了軍機處，然后一溜煙地跑進了養心殿。

　　皇帝這時候正坐在寶座上，有些神思不屬，現在太上皇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每天能夠清醒的時間也就是一兩個時辰。他現在是越來越焦急，太上皇在的時候賈珂攝于太上皇的威嚴，不敢輕舉妄動。這太上皇如果去世他可如何是好？

　　而他這幾次覲見太上皇，每一次太上皇都向他問起賈元春是否懷孕，而他說賈元春未孕的時候，他就從太上皇的眼中感到了焦急和恐懼。

　　皇帝現在也已經有些了解太上皇的意思了，這是為自己安排最后的退路。明白這一點之后，他就再也不排斥賈元春懷孕了，所以這段時間他已經把賈元春的湯藥停了。但是賈元春服用藥時間太長，雖然太醫精心調理，但是按太醫的說法，恐怕還得幾個月才有可能懷孕。

　　正在皇帝胡思亂想的時候，夏守忠悄悄地來到皇帝身旁，然后把一份公文送到皇帝面前，“萬歲爺，這是軍機處剛送來的緊急公文，讓萬歲爺您御覽之后趕緊用印。”

　　皇上這才回過神來，瞟了一眼那公文隨手接過來，撕開信封仔細一看，原來是向京城北方三處邊關以及河道衙門送去的公文。

　　皇帝看都是他剛才決定的事，也就沒有在意，拿起筆就要批示，但是這支筆卻好像有千斤重一樣，讓他怎么也落不下去。

　　皇帝現在臉上出現了掙扎的表情，其實他也知道現在朝廷中那些官員是什么樣的人，他這一批示下去，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皇帝看著御案上的文書，是越來越煩躁。要知道他還是很有抱負的，也自認為是一個賢明的君主。但是這一次為了對付賈珂而犧牲這么大，他現在也有些猶豫了。

　　皇帝煩躁的把手中的筆扔到一邊，然后站起身來走下御階，在東暖閣內來回的走動。還不時地聽下思考一陣。

　　最后皇帝好像下定決心一樣，重新走上御階，回到了御案旁。拿起筆來就要在文書上做批示，但是他又一次停了下來。這一次他更加的煩躁，直接把手中的筆就扔出了殿外，接著就把桌子上的奏折和筆墨紙硯全部劃拉到了地上。

　　旁邊的夏守忠看著皇帝這樣子已經嚇得冷汗直冒，皇帝這段時間因為太上皇的病情，脾氣越來越暴躁。

　　皇帝現在軟弱無力地坐在寶座上，閉著眼睛做最后的思想斗爭。

　　這一次如果因為這筆銀子而出了動亂，第一個可能的是北方的邊軍，不過想來那些將軍不敢太過分，畢竟他們也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最后也只能不停的向朝廷催響，到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

　　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像天使一樣，派人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收復他們的人心，消減賈珂的實力。即使是這些人死不悔改，自己這邊給他們少發這么多響銀，他們為了生存也只能自己消減部隊，吃些空餉勉強維持。這也是變相的削弱了賈珂。

　　那么說明邊軍的情況還能夠控制，現在最危險的就是河道了。今年少了這么多銀子，以那些官員貪婪的本性來說，恐怕不會有一兩銀子用于維修河道了。

　　但是現在自己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并祈求老天爺今年風調雨順，不要河水泛濫。要不然到時候災民四起，自己還真是沒有辦法很快壓下去。

　　皇帝現在已經后悔了，自己當時怎么就想到這么個主意？他覺得自己當時就是鬼迷心竅，想到這個主意以后就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要實施下去。現在想一想，這個辦法實在是兇險。

　　現在皇帝想來各朝各代的王朝被外敵消滅的少，大部分都是內亂而滅亡的。特別是水旱二災更是厲害，一個弄不好就會災民邊地，王朝覆滅。

　　但是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皇帝強打精神，向旁邊的夏守忠一伸手，立刻就有一只毛筆送到了他的手中。

　　接著就有一方硯臺放在了皇帝的旁邊，皇帝把毛筆在硯臺上，沾足了墨水，重新把那份文書打開，在上面批了幾個字：準奏，照此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