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5 章 都是影帝
夏守忠跟了皇帝這么多年，對他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現在已經完全明白皇上的意思。
夏守忠立刻裝成顫顫巍巍的樣子，幾乎是一步一挪的往御階下走，好像他對賈珂多么畏懼，又多么不情愿靠近賈珂一樣。
就這樣夏守忠一步一挪地來到賈珂身旁，然后你從雙手輕輕的去扶賈珂，那動作輕柔的好像賈珂是一件精貴無比的瓷器。
賈珂也不是好惹的，雖然前一段時間有些得意忘形，但是現在既然緩過來了，也就得陪皇帝把這出戲演下去。
于是賈珂兩膀用力，整個身子就好像釘在地面上一樣。那夏守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太監，哪里有能力和賈珂較勁兒，剛開始夏守忠還是輕輕地扶賈珂，到了最后發現賈珂紋絲不動，于是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氣想把賈珂從地上扶起來，結果好像也沒有多大用。無論他是多大的勁，都好像螻蟻撼樹。
而下面的眾大臣卻看到了這樣一副滑稽的畫面，一個太監在賈珂身旁不停的用勁兒，也不知道他是真沒勁兒還是假裝的，愣是不能動眼前這人分毫。
這時候皇上也看不下去了，絕不能讓賈珂再這么跪下去了，要不然還以為自己要把他怎么樣了。
現在皇帝已經想起賈珂是一員武將，而且好像還十分的厲害，他要是不想起來，夏守忠是萬萬不能把他扶起的。
既然如此，他之后再用計了。于是皇帝馬上站起來，走到御階下，然后快步走到賈珂身旁，雙手扶住賈珂，然后對他說道：“賈愛卿，你這是怎么了？這天下的事都由你做主，這幾個言臣也由你處置。你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賈珂到現在是裝不下去了，連皇帝都過來攙扶了你還敢不起來。賈珂于是之后不得已的站起來，雖然站起來了但是他仍然躬著身，不敢立刻就站直。
“陛下，臣對太上皇和皇上是忠心耿耿的，絕沒有像他們這幾個說的那樣，請皇上就繞過微臣吧。”賈珂還是假裝哀求的說。
“賈愛卿，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這樣說讓朕如何是好，賈愛卿放心，朕一定為你討個公道。”皇帝臉上現出恐懼之色，連忙對賈珂保證。
還沒等賈珂繼續反駁，皇帝就突然暴怒起來，他走到幾個跪著的御史面前，大聲咆哮的說道：“你們幾個好沒有眼色，竟敢彈劾當朝的軍機領班大臣，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王法了？”
皇帝說的疾言厲色，但是眼圈中卻不斷的流出淚來，這幾個跪著的御史，一看這情況，哪里不知道皇帝正事被賈珂說迫，恐怕已經有些身不由己了。
常言說：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到了現在正是我輩讀書人，舍身取義的時候了，絕不能連累君王。
于是為首的御史邵藝，站起身來大聲對賈珂罵道：“無恥小人，你不要如此逼迫君王，你不就是要我一條命嗎？我這就去大牢里等著，看你如何處置于我。”
御史邵藝說完這句話，便摘去烏紗帽，脫了大紅的官袍。昂著頭就往殿外走去。其他的幾個年輕御史，也就有樣學樣，也摘了烏紗帽，脫了大紅袍，緊跟在邵藝身后要往殿外走。
就在這時翰林院掌院孟明老先生，顫微微的走了出來，對這幾個要走出大殿的御史說：“你們這些小子要干什么去？難道真的要以死殉國？現在還沒到你們盡忠的時候。”
往外走的三個年輕御史聽到孟明老先生的話，一起回過頭來看著孟明老先生。
這孟明在士林中也是有名的人物，特別是在這些年輕的楞頭青中，很多人甚至把他當成榜樣。
只見孟明首先來到皇帝旁邊，躬身對皇帝說道：“陛下的苦衷，老臣是知道的。但是這天下首要的還是孝道，請再陛下暫時忍耐一二。”
老孟明雖然可憐皇帝，但是他知道現在掌權的是太上皇，他現在的職務也是太上皇所賜予的，如果現在背叛太上皇，將來沒有好果子吃。因此上現在，像皇上竟然讓他小心忍耐，不要再惹怒太上皇了。
在老孟明看來，今天的事情又是皇帝所折騰出來的，這一出接著一出不停的鬧，太上皇還能忍耐多久，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皇帝這時候兩眼流著淚，抓著孟明的手說：“老愛卿呀，朕沒有什么可說的，全憑你和賈珂做主，就請老愛卿，不要為難朕了。”說完這句話就嗚嗚嗚的哭起來。
這一句話就連老孟明也包括在內了，這是把老孟明和賈珂放在一個地位上，他們兩個都是朝政的權臣了。
這一下把老孟明鬧得尷尬無比，其實老孟明已經看穿了皇帝的意思，而他剛才出言點撥了皇帝，想讓皇帝不要再鬧事，等到太上皇駕崩之后再說其他。沒想到皇帝一句話把他也套進去了。
老夢明現在心中也是有些氣憤了，你說你這皇帝怎么不分好賴？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卻這樣誣陷我，壞我的清名，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幾位已經快要走出大殿的年輕人，看到皇帝這個樣子求孟明，在想著孟明是太上皇安排的人，肯定也和賈珂是一伙的，于是都不屑的，看了孟明一眼，那眼神的意思，都說是孟明晚結不保。
老孟明看到大殿上這些人對他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已經被皇上所逼到墻角了。
“皇上這是說的什么話，我等都是奉太上皇之命輔佐皇帝，莫非皇上對太上皇有什么不滿，覺得太上皇對皇上有虧欠？”老孟明現在也豁出去了，你皇帝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皇帝在聽完老孟明的話，心中就一驚覺得這一次自己有些過了。自己這么鬧傳到太上皇耳朵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呢。
皇帝想到這里覺得自己應該趕緊降火，不能讓事情再發展下去了，自己只是想除掉賈珂，并沒有想著和太上皇鬧翻。
“孟愛卿，朕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父皇的旨意有任何的不滿，剛才只是一時激動說錯了話。”
皇帝說完這句話，又對底下的人說道：“眾位愛卿，今天的事就就這樣了，不要繼續再鬧下去了。”
而大殿上的眾大臣，許多老狐貍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都不由得在心里贊了一聲高，皇帝果然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三皇子，知道什么該示弱，什么時候該剛強。
刑部尚書孫彥這時候突然站出來，對著底下的幾個年輕人說：“你們幾個不知你天高地厚，竟然敢得罪賈大人，這還了得。”說完這句話，又對著皇上氣勢洶洶的說：“陛下，這幾個人侮辱大臣，罪責不小，請將他們拿下，交由為臣處置。”
刑部尚書孫彥的話好像是在逼迫皇帝似的，但是他一邊說話一邊像皇帝眨眼。
皇帝剛開始還被他弄得一愣，這個孫彥不是最早投靠他的大臣嗎？怎么變臉變得如此之快？等他看到對方不停的向他眨眼的時候，也就明白了，對方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意，正在陪自己演戲，同時也是為自己報下這幾個忠臣。
于是皇帝掉著淚，假裝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咬咬牙，對著孫彥擺擺手說道：“由你們去吧，朕這就回后宮去了。”
說完這句話便踉踉蹌蹌的要向大殿后走，而他的貼身太監夏守忠趕快過來，一邊流淚一邊扶著皇帝，兩個人就這么看著凄凄涼涼的出了乾清門。
賈珂剛開始還和他們在一起演戲，到了后來看到滿朝的文臣，絕大部分都已經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卻站在那里陪著皇上一起演，自己一個人再怎么也演不過人家。而且自己演了恐怕也沒人看，就是看見了也不會說出去。他們只會說，自己如何逼迫皇上，如何欺君罔上。索性賈珂也就不演了。
賈珂心中想著，到現在卻要看一看太上皇怎么處置？他本來還想念著太上皇對他恩高義厚，將來自己即使掌控朝局，要做霍光還是王莽還是兩說？現在看來也沒有多少選擇留給自己了。這個皇帝每時每刻都算計著他的性命，難道還能給自己留下退路？
在皇帝離開乾清門之后，大殿上的眾大臣，一個個都唉聲嘆氣地離開了，好像今天看到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但就在這時候，賈珂發話了：“這幾個誣陷大臣的御史，已經違背了太上皇的旨意，經說所有的奏折未經軍機處，不得奏給皇上。那幾個人明顯是欺君往上。”
眾位即將離開大殿的大臣，聽到賈珂這句話，都感到一驚，同時覺得一股涼氣在背后生起。
而刑部尚書孫彥感覺到事情不妙，如果讓賈珂這么說下去，這幾個有骨氣的年輕文臣恐怕都要抄家滅族了。
“賈大人說的有些過了，今天這些人雖然有些小過，不過還是秉著公心的，賈大人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賈珂聽完他這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什么叫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這些文臣什么時候饒過我了？你們不是說我是權臣嗎？那我今天就做出個權臣樣讓你們看一看。關于太上皇那邊賈珂已經拋到了腦后，現在他只想痛快的鬧一場，把剛才受的委屈全部發出來。
于是賈珂憤怒的對孫彥說：“既然已經違背了圣旨，哪有什么饒人不饒人的。這些人應該全部打入死牢，秋后問斬。”
孫彥看到賈珂歷聲說話，就知道他已經急了，現在不能夠繼續刺激他，于是溫言說道：“他們這幾個人雖然有些不妥，但是畢竟是為皇上辦事的，并沒有原則性的問題，賈大人這一次饒過他們，他們一定感恩戴德。”
賈珂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說你還認為我是個傻子嗎？除了這時候，他們對我感恩戴德？現在他們恨不得吃我的肉。
于是賈珂憤聲說道：“今天誰也救不了他們，你現在就將他們打入死牢，也不用等什么秋后了，過幾天就在菜市口問斬。”
孫彥看著賈珂的樣子，知道這一次，如果沒有太上皇發話，是沒有人救得了這幾個人了。
而現在跪在下面的邵藝等幾個年輕的御史也是怒不可斥，“賈珂你這個禍國的奸臣，今日有死而已，我們到了地下，也一樣會在太祖皇帝面前參你。”
賈珂看著這幾人冷笑的道：“即如此，你們就先在太祖皇帝面前給我打個前戰。等到我什么時候去了地下，一起在太祖皇帝面前分辨。”
賈珂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對孫彥說道：“這幾個人立刻打入死牢，也不必審問了，過幾天就在菜市口問斬。有一點紕漏，我為你試問。”
賈珂說完這句話，便憤然的離開了大殿。今天的事實在是讓他氣憤，真是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他想著還是在太上皇去世以前平穩的過度，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
在權利面前哪有什么平穩，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既然如此，自己也就老老實實的當自己的權臣吧。
賈珂剛剛走出大殿，老孟明就來到賈珂身旁，“賈大人，我看你還是退隱山林吧，不然大禍不遠了。”
這個老孟明，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具體是什么情況。他一直還以為皇帝把賈珂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而賈珂只是皇帝案板上的魚。只要太上皇去世，就沒有夾克好果子吃啊。
“我自出仕以來，南征北戰東擋西殺，自問沒有對不起太上皇與皇上的，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賈珂這時候悲憤的說，在這位老孟民面前，賈珂還是要裝一裝的。畢竟他還是自己在軍機處中唯一的盟友了，而且自己也是要些面子的。
老孟明嘆著氣拍了拍賈珂，“不是皇上不想放過你，而是滿朝的這些文臣不想放過你，你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是天也不想放過你呀。”老孟明最后說了一句，若有所指的話。
賈珂看了自以為聰明的老孟明一眼，然后對他拱拱手悲憤的向殿外走去。
只留下老孟民看著賈珂的背影，不停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