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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喪中帶喜,活潑歡樂又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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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浪推門而出,外界傳來陣陣喧鬧聲。

  此時月上中天,漫天繁星,不知幾時。月光明亮,照在身上,能投下影子。

  四周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都高掛燈籠。天空中,更放飛盞盞孔明燈,用線繩連接著地面,將這處村落照亮。村子中央的空地,架起了高臺,嘰嘰呀呀唱著大戲。

  白浪所在的土坯房,坐落于這座村子的外圍,破敗、狹小、簡陋,并沒有掛燈籠。即便如此,也被周圍的燈光、火光映照著,絲毫不覺昏暗。

  敲鑼打鼓聲從不遠處來,那是一支在夜間行走跋涉的隊伍,成員們舉著火把與燈籠,排成一字長隊,沿著土路朝熱鬧的村子方向進發。

  因為距離并不遠,白浪能清楚看到這支隊伍的狀況。

  敲鑼打鼓,吹嗩吶拉二胡,有人挑起竹竿點燃鞭炮噼里啪啦,像是在舉辦慶典,或者趕集。熱熱鬧鬧。唯一違和的地方,就是人均披麻戴孝。

  沒錯,村子非常熱鬧不假,鑼鼓喧天,家家戶戶張燈結素。高高懸掛的燈籠是白紙糊的,家家門口掛著白綾。

  大晚上這么搞,明明非常陰森嚇人才對,卻被這熱鬧的鞭炮、鑼鼓、嗩吶沖淡。人們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莫非,是喜喪?”

  白浪被這既不知是葬禮?還是祭典?或者特殊民俗節日的熱鬧場面所吸引,拉著芙芙的小手,朝著村子中心湊去。

  沿途與一個個村民擦肩而過,相互點頭示意,很快就來到人多的地方。而那支長龍隊伍,也進入了村口,鑼鼓聲、嗩吶聲更加吵鬧刺耳,震的人頭皮發麻,蓋過了一切。

  白浪身高198cm,遠超村民,視野非常開闊。他將芙芙扛在肩膀上,一起朝隊伍看去。此時村中央開始燃放煙花,五彩斑斕的火光在頭頂炸開、散落。周圍傳來一群群小崽子的歡呼叫好聲。

  接著,一群群小娃娃嬉鬧著,從他身前跑過,朝著隊伍奔去,追逐著小隊最前方,一個頭戴‘大笑彌勒’的大頭娃。

  這個大頭彌勒走起路來一顛一顛,配合頭盔上的笑臉,十分滑稽。他一邊走,一邊從左臂掛著的籮筐中,掏出一把又一把糖果蜜餞,朝著四周人群拋撒出去。

  同時還發出‘嘻嘻嘻’的尖銳刺耳笑聲。

  在這個‘大頭彌勒’身后,還跟著一兩排青面獠牙的‘明王大頭娃’,同樣一搖一擺,動作步伐很有節奏,像是一種囂張的舞步,并且從籮筐中抓出一把把紙錢,朝著天空拋飛,被風一吹,洋洋灑灑。

  小娃娃們也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在漫天飄落的紙錢中穿梭,彎腰拾取地上的果脯糖豆。

  一旁圍觀的村民們,自覺讓出一條道,紛紛發出叫好聲,同時點起腳尖伸長了胳膊,在空中撈紙錢,一副想要賺點彩頭圖個吉利的模樣。

  看到這違和詭異接地府的一幕,白浪心里有六成把握,這是一場‘葬禮’?

  見到這種大規模葬禮,又是熱熱鬧鬧節奏明快,集陰森與歡樂于一體的‘喜喪’。白浪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與悸動,感覺遇到了同行。這種棋逢敵手將遇良才的感受,是只有業內人士,才能相互理解、共鳴,并鑒賞獲得滿足感。

  他此時只恨不得沖上去,奪了c位,拿出麥克風,現場客串司儀,放飛一把。

  奈何秘寶之主被封禁,鎮魂棺失聯,如今只是個可憐無助的普通人。他空有滿腔熱情與想法,卻一點也施展不出,只能雙手插袋,默默圍觀,站如嘍啰。

  此時走在最前面的‘撒錢隊’已經通過,后面跟著的是一批腳踩高蹺、身穿喪服,將臉涂白的雜耍人。這伙人表演著各式各樣的雜耍技巧,發出似哭似笑有氣無力的哼哼音。

  他們的水袖、腰帶、衣擺都是加長版,在風中中飄蕩,時不時甩動兩圈,像是藝術體操繞絲帶,結果沒有半點美感,仿佛一群哭喪版‘瘦長鬼影’,還時不時和路人相互道喜。

  這種把葬禮辦出社火味,又把社火辦出地府味的演出,處處透露著詭異。結果這群人還尼瑪還相互“恭喜!恭喜!”白浪實在不知道究竟有啥好恭喜的?

  倒是頭頂的傻芙芙,嘴里‘噢噢!’的跟著歡呼,搖晃著雙臂抓住好些紙錢,牢牢攥在手里。仿佛這樣就能克服窮運,自食其力用勤勞的雙手抓住了財富一樣。

  就在他一腔槽吐不出來時,一個個侏儒身材的家伙,滾地鼠般不停翻著跟頭,以頭頂落地再翻轉,動作迅捷靈活,在高蹺起落的間隙中來回穿梭,進行著表演。

  雖然不能親自上前參與,但觀看這場‘喜’與‘喪’完美結合的行為藝術,倒是讓浪大開眼界。

  在失去了超凡力量,淪為特別強壯的普通人后。大晚上一開推門,就被張燈結彩與披麻戴孝包圍,緊接著被村民裹挾這看了眼前這幕演出。

  但凡是個正常人,多少都會發自本能的感到毛骨悚然,汗毛豎起;但又在常年積累的‘強者心態’下不以為然,反而感到有趣好奇,以欣賞的態度,包容并蓄學習吸收先進的異界‘葬禮文化’。

  打算取長補短,豐富自己的‘送葬儀式感’。

  陣陣陰冷夜風中,失去力量的白浪豎起一身雞皮疙瘩,但心態未能及時轉變,依舊抱著不以為意與饒有興致的態度,觀看接下來的表演。

  這時,一個沙啞干澀的聲音突然從他身邊傳來:“小伙子,你不害怕嗎?”

  思路被打斷,白浪低頭一看。是個面容枯槁的小老頭,被夾在人群中,什么也看不到。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托著兩個鐵膽,不停轉動。

  小老頭抬起腦袋,用混濁無光的眼睛與浪對視。他皮膚干癟褶皺,嘴巴咧得很開。像個死人似的用看死人眼神盯著自己猛瞧,不像是在看人,而想大量案板上的肉,令人很不舒服。

  “我為何要害怕?”白浪反問。

  老頭卻不回答,反而抬起拐杖,透過人群遙遙一指,說道:“你走脫了,看到跟在樂隊后面的那群人沒有?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快過去。”

  “???”白浪一頭霧水,轉眼一看,果然跟在那群披麻戴孝的樂隊身后,是一群衣著正常的普通人。然而這群人湊在一起,就很不正常了。

  書生、樵夫、農民、丫鬟、肥頭大耳的和尚、衣著光鮮的商人…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湊到一起,零零總總二十來個,神志不清的跟在樂隊后面,歪歪扭扭晃動身體,如一群行尸走肉。

  這讓白浪想到了《吹笛手》的童話。

  善良的吹笛少年在夜間,用笛聲引走了小鎮中所有熊孩子,然后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所有精神飽經熊孩子摧殘的成年人們,眾籌一筆巨款交給少年,讓他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一陣陰風吹來,白浪的注意力與精神從‘欣賞葬禮’中掙脫出來。停止了通過審美,從中獲得滿足與愉快的行為。

  在老頭的告誡中,理智重新上線。浪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的19.9感知告訴他,眼前的老頭、周圍的村民,以及喪葬團隊,乃至整個村子都有古怪!

  但另一方面,他仍未擺脫準2.9階契約者的狀態。

  如果被美食樂園封殺前,眼前的一幕幕并不會對他產生威脅。現在,他的感知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但腦子仍未擺脫過去的狀態,下意識忽略。

  此外還有一點,他的感知雖然19.9。但是匹配這份基礎素質的見聞色魔種卻被封印了。他空有基礎素質,沒有安裝相應的軟件,缺乏感知、探索手段,十分抓瞎。

  明明已經確定周圍一切都有問題,但他的普通人視覺卻看不透。就像隔了一層紗,而且已經明確知曉紗的存在,但就是看不透!這令他很惱火。

  媽蛋,難不成,碰上鬼了?!

  就在白浪暗惱時,他后腰突然一痛,莎爾芙將小箭頭刺入腰椎中,迅速完成了神經駁接,并且共享了‘莎爾芙視覺’。

  白浪被封殺后,只是個普通人。但小芙芙不同。她的身體就是地獄魔物,眼睛又天生‘魔眼’,能看到許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在芙芙的視角中,周圍依舊燈火通明,家家戶戶張燈結素。但布白布卻喪失了光澤,年頭很久,腐朽破碎,白紙燈籠破了不少窟窿,里面發出的是綠光。

  頭頂的孔明燈,遠方的土臺,也都發出綠油油的光芒。

  再看眼前的小老頭,是一具皮膚上長滿尸斑,四肢殘缺不齊的尸體,腦袋被縫在脖子上,眼球干癟失去水分,但臉上的痦子是一只咬破皮膚后鉆出來半截的蛆蟲。

  他一只手抓著腐朽的枯木,另一只手中的‘鐵膽’是兩顆眼珠子。躲在人群中,的確看不清外界的表演,但他卻靠著手中的一對眼珠,穿過縫隙觀察外界。

  傻fufu再轉頭,白浪身旁另一邊那個賊眉鼠眼,做小販扮相的家伙,則變成了一只身穿人類衣服,卻不倫不類沐猴而冠的黃鼠狼。

  這只黃鼠狼體型巨大,筆直人立,還將兩只前爪疊在一起。一會兒看看節目演出,一會兒分神盯自己,然后和其他古里古怪,一臉毛發的怪物相互拱手作揖,指著自己嬉笑起來。

  傻芙芙視線再轉,熱鬧的隊伍哪里是場‘喜喪’?分明是群魔亂舞,百鬼夜行。

  踩高蹺的隊伍剛離去不愿,是一群頂著繪有五官的紙制燈籠的無頭尸體。它們沒有小腿和小臂。腳下的高蹺,也不是木頭,而是一根根拼湊起來,插進大腿中,額外延伸出來的白骨。

  最前面那個拋灑糖果的大頭娃,撒出的是被切斷的手指、碎肉,以及鼻子、耳朵,稀里嘩啦掉了一地,正在被那發出尖銳嬉笑聲,臉上沒有五官,面皮白凈,小娃娃尺寸的小鬼相互爭奪。

  它們抓起地上散落的五官,便往臉上按。將奇奇怪怪的鼻子嘴巴錯誤排列,潦草黏在無面之上,然后嘴巴開合,耳朵抖動,眼睛亂轉。

  按了嘴的,就大喊:“我會說話了!”而沒有眼睛的,就喊:“我看不到,還我眼睛!”,沒有耳朵的,就哭喊:“我聾了,我聾了!”

  什么額頭兩個鼻子,中間兩張歪嘴,下面長了一個耳朵的;又或者三個歪斜的眼睛,一張豎起的嘴。

  這些無面小鬼在爭奪到五官后,感覺不滿意,便又相互廝打,爭搶對方的器官,結果掉了一地,再度變成聾子、瞎子、啞巴,引發更多騷亂。

  看熱鬧的妖魔鬼怪就發出嘻嘻哈哈的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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