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門前,嚴亭之追尋著聲音的源頭找了過來,但讓他驚疑的是,此時天牢的大門是已經被打開了。
他只見過一次這樣的情景,那就是李駟越獄的那一次。而騷亂的聲音,就是從那天牢的深處傳來的。
嚴亭之皺緊了眉頭,默默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刀。明晃晃的刀刃在日光下反射著森寒的冷光,嚴亭之邁開了步子,走進了天牢。
牢里,昏黃的火光閃爍著,原本應該隨時戒備的守衛此時卻都已經昏倒在了地上。
各個牢房之中的犯人也是都已經醒了過來,但是他們并沒有怎么吵鬧,畢竟能被關在這里的,自然都是些見過大世面的人。所以當他們看到嚴亭之的時候,也大多只是扯著嘴巴冷笑了一下,然后便無聲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人擾亂了天牢,雖然那人并沒有將任何一個犯人放出來,但是對方打暈了守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這個人此時很可能還身在天牢之中。
聽著更深處那還沒有停下的騷動,嚴亭之握緊了手里的刀,快步走了過去。
當他走到天牢一層的盡頭的時候,他是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身穿著紅衣的年輕女子。
此時的這個女子正握著一把劍,逼著一個還沒有昏過去的守衛問道。
“李駟在哪?”
那聲音清冷,自帶著一分寒意。
守衛臉色蒼白的靠坐在地上,扶著自己的胸口,顯然是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對于女子的問題,他艱難地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世上已經少有人知道李駟在哪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江湖里過了。
但女子好像是誤會了什么,冷著眼睛,用劍鞘將守衛打暈了過去。
既然他們都不說,那她就自己找。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了身后又走來了一個人。
墻上的火把映著石壁,幽深的過道里使得每一個腳步聲都顯得很清晰。
女子轉過了身來,看向了自己的身后,當看到嚴亭之時,她的眼里似乎是露出了些許驚訝。
而嚴亭之也同樣愣了愣,皺著眉頭,半響,才開口說道。
“白姑娘?”
沒錯,此時站在他眼前的,就是十三年前他受李駟所托護送過的那個女孩,白藥兒。
眼下,白藥兒是穿著一件紅白色的長衫,頭發束在腦后用一根紅色的絲帶綁著,手里握著一把輕鋼鐵劍,眉目之間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神韻,容貌是也已然長開,比之當年更加俊秀了一分。
她著實變了許多,但嚴亭之還是大致的認出了她來。
而白藥兒自然也認出了嚴亭之。
“嚴捕頭。”她收起了眼里的那些許愕然,擺出了幾分敬重的姿態,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我想找李駟,不知他現在被關在哪里?”
嚴亭之幫過她,這一點,她一直記在心里。
“你現在已經犯了擾亂天牢的罪行,先把劍放下,跟我走一趟再說。”
公事在前,嚴亭之顯然不準備先談私事,舉起了自己的刀對著白藥兒說道。
他沒有絲毫的松懈,因為他能夠感覺到,如今的白藥兒也已然是一個成名高手了,而且絕對不弱。
他很難想象,到底要怎么樣的經歷才能讓一個武功二流的女子,在十三年里變成一個成名高手。
不過這并不是沒有先例的,就比如說鐵慕衣,在先天的天資和后天的資源與磨礪同時遠超旁人的時候,一個人修煉的速度確實能夠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是白藥兒的天賦顯然沒有達到鐵慕衣那種天縱奇才的地步,那她到底是怎么修煉的呢。
嚴亭之不明白,但他也不需要明白,現在他要做的,是先將白藥兒抓住再說。
看著面前嚴陣以待的嚴亭之,白藥兒顯得有一些無奈,她當然是不可能和自己的恩人動手的,但是她也實在沒有時間與他糾纏下去。
于是,她轉念想出了一個辦法。
只見她突然驚訝地看向了嚴亭之的身后,并張著嘴巴叫道。
“皇上?”
“嗯?”雖然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在瞬間涌上了心頭,但嚴亭之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過去。
當看到自己身后的過道空空如也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又被騙了,被一個與當年一模一樣的方法。
該死,嚴亭之咬住了自己的牙,心中暗罵了一句,想要回頭。
但是這次他也終究沒能回過頭來,只是感覺到了脖子一痛,他的身子就已經軟到在了地上。
這兩個人,怎么都喜歡打人的脖子。
在暈過去的前一刻,嚴亭之的心里閃過一個這樣的念頭,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著暈過去了的嚴亭之,白藥兒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心中只道李駟教她的這些下三濫的辦法果然有用。
接著,她就轉身走向了下一層的天牢,繼續尋找起了那個人來。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隨著父親在深山之中修煉,不問世事。一直等到她覺得自己的武功已然到達了一個瓶頸的時候,她是才開始準備起了出山的事宜。
她認為已經是時候了,她要出山去做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她要去劫獄,去救一個人。
但是就在她出山前的那一天,她父親算出了她的打算,并制止了她,同時打碎了她的龜殼。
可這顯然沒能讓白藥兒打消這個念頭,最終,她還是背著父親出了山。
因為沒了龜殼,白藥兒不能再算出李駟的位置,所以她便直接來了天牢,打算自行尋找出李駟的下落。
她會找到他的,她保證,然后她會將他救出來,還上當年欠下的人情。
至于要怎么還,想到了這里,白藥兒的臉色是紅了一下,抬了抬自己的脖子。
這個她倒還沒有想好,具體還要看那個家伙的表現才行。
等白藥兒來到天牢二層的時候,她的眉頭突然皺了皺。
接著她停下了腳步,橫握著手里的劍,看向了自己的身前。
下一刻,她身前的陰影里走出了一個老人,那老人穿著一身黑衣,面色和善,看著白藥兒,笑了一下,咳嗽了一聲說道。
“小姑娘,你來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