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陣陣的風聲吹鼓著衣甲,在后來的金軍眼中,他們看到的是軍陣的中間,突然出現了一股憑肉眼就可以看見的狂風。
那風很大,大得幾乎橫斷了軍陣,風中似有人影閃爍,隱約之間好像還帶著一點血色。
然后,他們就聽見了一片慘叫聲,那叫聲叫得聲嘶力竭,就像是發出了聲音的人,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聽得旁人也是心生寒意。
前面的士兵紛紛丟下了兵器,向著后面跑來。而他們的身后,狂風也在推移著,只要是被卷入了其中的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后面的金兵能看到的,是一股股血霧在風中綻開,直到最后,那風在他們的注視下,變成了一片血色。
終于,他們也開始怕了,他們的雙手顫抖著,腳步沒能再繼續前進,而是開始后退。
這時,一個往回跑的士兵高聲叫道:“快跑啊,剎兀術發怒了!”
可他的話音才剛落下,他的身子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勾住了一般,止住了腳步。
士兵神情茫然地低頭看了一眼,隨后他的身子就向著后面飛去,落入了狂風之中,在眨眼之間變成了一片血沫。
親眼看著這一切的金軍士兵們徹底喪失了最后的理智,他們再也顧不上其他,丟下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沒命地向后跑去。
是啊,多么像啊,眼前的這一切就和傳說中的那個情景一模一樣。
血色的風吹來,無人可以逃開。
金軍的左路完全崩潰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向后跑著,有人不甚摔倒在了地上,一瞬間就被人群淹沒了過去。
“該死!”阿不罕莫控制著身下不安的戰馬,站在中軍的軍陣里,左右環顧著四周,咬著牙問道。
“那些人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怎么在戰前沒有一個人發現過他們?
可惜阿不罕莫不知道的是,他們派出的所有斥候和探子,只要是發現了異樣的,就都已經被風雨樓的人給控制住了。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得到半點消息。
“將軍!”術虎橫此時已經拔出了長劍,一邊挑飛一支射來的箭矢,一邊對著阿不罕莫說道。
“不如我等先行撤軍吧!等到觀清了事態,再做打算亦是不遲!”
“不行!”阿不罕莫面色猙獰地喝道,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怎么可能撤軍。
遭逢了如此大敗,他怎么還回得了金國?
以他現在的處境,如此回去也是一死,倒不如在此殊死一搏!
這樣想著,阿不罕莫將視線重新移到了淮陽關的城門上。
“只要控制住了淮陽關,我們就還能勝!”
他說著,舉起了刀吼道。
“戰車何在,給我撞破城門!”
“砰砰砰砰!”
戰鼓擂動,一輛戰車開出了軍陣。
在一眾金軍的推動下,帶著千鈞之力撞向了城門。
“準備火盆!”城墻上,蘇長武看到戰車駛來,立刻對著身側的部下說道。
“不用了。”這時,一個聲音卻是打斷了他,伴隨著的,是一陣重物拖拽的聲音。
蘇長武回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黑影遮住了他身后的天光。
那是一個極其高大的人影,光著上身,披散著頭發,身下穿著一條破爛的棕色褲子,手里拖著一柄與他人一般高的鐵錘。
看著這人,蘇長武愣了一下。
那人也低下了眼睛,看了蘇長武一眼,咧開了嘴巴笑道。
“那東西,就交給老子好了。”
說著,他拖著鐵錘走到了城墻的旁邊。
然后跳了下去。
城下的金軍還在推著戰車,突然,一個黑影遮住了他們身前的地面。
他們呆了呆,抬起頭向著天上看去,于是他們就看到了一個人,舉著一柄鐵錘落下。
“砰!!!!”
當一聲幾乎蓋過了整個戰場的墜落聲響起的時候,淮陽關的城門下是一片煙塵涌起,緊接著,便是一陣強風排開。
人們腳下的地面震動著,風扯著他們頭發和衣角。
阿不罕莫呆澀地看著那城門的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等到煙塵被風吹著散去的時候,人們才看清了那其中的景象。
此時,原本堅固的戰車已經支離破碎。
推著戰車的士兵們四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折斷的攻城柱傾斜著,深陷在地面之中。
一個披頭散發的大漢拿著一柄巨大的鐵錘,站在這一片狼藉之前。
眾人靜默地望著他,應該是感覺到了眾人的視線,他抬起頭來笑了一下,將鐵錘舉起,扛在了肩上,站在城門前高聲喝道。
“老子藏劍谷宮不器,還有沒有更硬些的東西?”
他的錘子,可不是用來打這些破銅爛鐵的。
“居然連這打鐵的也來了嗎,還真是新奇。”戰場的另一邊,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人負著手,在四亂的軍陣之間走著。
他的手從沒有動過,但他的身邊卻一直有人倒下,喉嚨上,皆封著一把飛刀。
“阿彌陀佛。”金兵中軍的陣間,一個身穿布衣的老僧拿著一根責戒棍站著。
他的嘴里念著佛號,只要有人向他動手,就會被他一棍打倒在地上,無論是人是馬,是車是架,都是一棍。
“刺!”一柄寒意逼人的劍在一群金兵之間劃過,隨后一片金兵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們的身后,獨孤不復微微地吐出了一口寒氣,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擦去了劍上的血跡。
殺了這么久,他的身子是也終于暖和了一些。
“遇到的是我,算你運氣好。”江憐兒隨手又打暈了一個金兵,看了一眼不遠處大開殺戒的獨孤不復,抬著眉頭,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
燕今翎的刀難得出了鞘,就如江湖傳中的那樣,它真的很鋒利。
蘇長武站在城上,看著城下那金軍之中出現的無數江湖人,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忽然,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聲音。
“蘇將軍,我等可是來晚了?”
蘇長武側目看去,看到的是一個身穿錦袍,手拿折扇的男子,正在站他的身邊溫和的笑著。
“沒有。”蘇長武笑了笑,搖頭說道:“你們來得正好。”
“那就好。”錦袍男子的身后,一個尼姑和一個道士同時走來,他們是峨眉派和青城派的人。
尼姑轉過頭來,對著身后的一眾弟子說道:“峨眉眾弟子聽令,助天策府守城!”
“是!”一眾女子躬身應道,抽出了長劍,向著城樓走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
都是看著尼姑們的樣子,道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回過頭來,對著自己身后的弟子說道。
“我們也一樣。”
“是。”青袍小道們點了點頭,也紛紛跟著走向了城樓。
等到尼姑和道士們走遠,錦袍男子笑著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個錦囊,遞給了蘇長武說道。
“蘇將軍,這是給你的。”
“這是”蘇長武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手里的錦囊。
顯然,他猜不到這里面的會是什么東西。
“這是金軍的糧道,和撤退的路線。”錦袍男子瞇著眼睛,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什么?”蘇長武的眼中一驚,手中下意識地將錦囊握緊了一些。
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是真的,那這代表著什么。
這代表著此次前來的金軍,應當都只能有來無回了。
“不過,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些的?”蘇長武疑惑地看向了身前的人。
錦袍男子神秘地笑了一下,合起了手里的折扇,敲了敲蘇長武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我們風雨樓的消息,還是很準的。如果你覺得好用,以后我們也可以多多合作。”
說著,他就笑著走開了。
之后他還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之前的故人。
當穆武回過頭來看向身邊的時候,蕭木秋已經站在了那里,看著遠處的血衣樓眾人說道。
“你們血衣樓做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野蠻。”
“用不到你管。”穆武淡淡地說道,轉過了視線,繼續看著城下。
蕭木秋像是狐貍一樣的笑了一下,抱著手,將折扇搭在了肩上說道。
“我們兩樓的合作,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穆武面無表情地橫了這狐貍一眼:“其中的分賬,還得再重新核算過。”
“好吧。”就像是偷雞沒得逞似的,蕭木秋遺憾地抬了一下眉頭。
“不過說起來,好像還有一個人沒來啊。”
他說著,看向了城下。
“誰?”穆武問道。
“一個早該來的人。”蕭木秋輕合著眼睛,緩緩地打開了手里的折扇,自顧自地說道。
“呼呼。”
這時,天邊出現了隱隱約約的風聲。
穆武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仰頭向著風聲看去,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
“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