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天還未亮,李駟就準備帶著術虎女離開了。
當兩人一起來到山門前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百花谷弟子正站在那里,她冷著臉看了一眼李駟,然后將手中的一個盒子交給了術虎女說道。
“谷主讓我將這些交給你,說是讓你留著路上吃。”
聽說是吃的,術虎女的目光一亮,道了一聲謝,就順勢接過了來。
然后弟子又看向了李駟,半響,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瓶藥來,看起來有些不太情愿地說道:“這是我們百花谷最好的金瘡藥,谷主說了,你在江湖混跡,若是受了什么傷,自己用。”
李駟看了那藥瓶一會兒,才緩緩伸手接過。
“多謝。”
弟子沒有理他,只是退到了一邊,對著術虎女拱了拱手說道。
“那,告辭。”
李駟看著這弟子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將金瘡藥收進了自己的懷里,輕聲回了一句。
“告辭。”
······
谷外,術虎女騎在馬背上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盒子,看著里面放著的糕點,她拿出了一個就丟進了自己的嘴里。
看著她瞇著眼睛的樣子,當時吃得很愜意的。
她的身邊,李駟倒是顯得有些沉默,他很少有這樣走了一路卻一句話也沒說的情況。
術虎女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她扭過頭來看了看李駟,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糕點,頓了一下,皺起了眉頭,像是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
半響,李駟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過了頭來,卻是看到了術虎女將一個糕點遞到了他的面前說道。
“給你一個。”
看術虎女那有些掙扎的樣子,這一個應該就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呵。”這模樣逗得李駟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術虎女當即就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嗖的一聲拿回了糕點,吃進了嘴里。
“之后我們去哪?”
她含糊不清地向著李駟問道。
“嗯······”李駟看著前路,沉吟了一會兒,然后舒開了眉頭,笑著說道。
“就華山吧。”
······
五岳派,又稱五岳劍派,是以五岳為名的五大門派,五派分別為泰山派、華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和恒山派。
這其中,若說泰山派是以重如泰山的正氣為名的,那華山派就是以高比華山的劍氣為名的。
華山之高,高聳入云,作為五岳之中最高的山,它就如同一柄青鋒直劍一般,聳立于天地之間。其之鋒銳,五岳之中無可相比者。
但說起這華山,李駟與它其實也有些緣分。
那年他初入江湖,還是一個毛頭小子,一日大雨,他無處可躲,便誤打誤撞的躲到了華山派的山門祠堂下。
那時天色已晚,李駟躲著雨也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抬頭一看,是有一個中年人正抱著劍,穿著單衣坐在他的身邊。
該是察覺到他醒來了,中年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板著一張臉說道。
“看你年紀不大,該是初入江湖的吧,今天教你一個規矩,別人家山門的祠堂不能隨便進,記著了?”
說是這么說,但他也沒有立刻趕李駟走,只是讓他等雨停了再離開。
那一天,李駟陪那中年人看了一場華山的青云白日雨。
雨下著,天不陰,日不落,天光穿過細雨,照得青石板上的微光好似清漣。古閣之間,雨滴垂簾,就如玉盤落珠,輕響不斷。
青云細雨,山門古跡,這便是李駟對那一日的華山全部的印象了。
華山很銳利,但有的時候,它也很清靜。
那個中年人,就是現在的華山掌門岳長峰,這人為人嚴肅刻板,不過有的時候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
要去華山之前,李駟打算先寫了一封信送去,說明了事情的起因與經過,畢竟要讓岳長峰與術虎女比試,不說明原因他大可能是不會同意的。
不過,如果說可以讓他借此領教一番金國第一劍客的劍術,相信他也不會拒絕。
寄信的路上,天上是又下起了雨,而且還少見的又是那青云白日雨。
李駟買了一把紙傘,替術虎女撐著。
剛撐上的時候術虎女還嚇了一跳,因為在金國,男人是從來不會給女人撐傘。何況像她這樣的身份,就連尋常的女子都不如,這樣的事被主家知道了少說也是一頓毒打。
她本能地想要躲開,卻被李駟拉住了手說道:“你干嘛,嫌自己的身子太好了?”
他是沒見過有傘不撐要去淋雨的人,莫不是她在金國沒見過雨?
術虎女的身子一僵,沒作聲,只是低著頭,不過了半響,才低著自己的聲音說道。
“手,放開。”
李駟這才注意到自己拉著對方的手了,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
“咳,抱歉。”
術虎女沒去看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說道。
“下次在動手動腳的,我就把你的手砍了。”
她低著臉,沒讓人注意到她臉色。
和尋常的女子不一樣,她的手很粗糙,因為她常年練劍的關系,這也是她看不起自己的一個地方,所以她很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手,就和她的短頭發一樣。
事實上,她有多羨慕普通的女子,就有多看不起她自己。
她的傷疤,她的皮膚,還有她的舉止,這些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只能是一把劍,也只是一把劍。
······
華山,岳長峰坐在堂上看著手里的一封書信,他身前,是站著他的大弟子封山陽。
“師父,信上說了什么?”封山陽看著岳長峰問道。
岳長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像是有些無奈地說道:“李駟要來我們這。”
封山陽聽完,就轉身往回走。
岳長峰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要去做什么。”
只見封山陽頭也不回地說了聲:“去把我的酒都藏起來。”
看著自己徒弟走遠的背影,岳長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說道:“大驚小怪。”
隨后,他也開始考慮起了他有什么要藏起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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