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院長大喜過望,但馬上發覺情緒不對,趕忙輕咳了下,關切問:“做得挺好,為什么要辭職啊?”
他這次提前回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費南這些天接連弄了兩個病人出院的緣故。
對于他而言,醫院的病人可不僅僅是病人,而是效益,指標,和他去奧門瀟灑的本錢。
無論是病人家屬每年交付的各項費用,還是上面撥下的各項專款,都是以病人為基準的,少一個病人可就少一份收入。
他原本還想著找個什么借口炒了費南的魷魚,但卻沒想到費南居然自己提出了辭職。
“我朋友開了家地產公司,最近比較忙,請我去做副總。”
“這樣啊!那要恭喜你呀!”
喬院長笑瞇瞇的道賀:“地產是大生意,看來以后再有機會見到,得叫你梁老板了。”
“只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罷了。”
費南搖頭說:“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醫院的時間,如果他早點通知我,我就不會來面試了。”
“沒關系,人往高處走,有能賺大錢的機會,我怎么好攔著你呢?”喬院長善解人意的擺手。
“我在走之前會把工作交接清楚的,這是歡歡的出院單。”
費南說著,將歡歡的出院單遞了過去。
低頭看了看,喬院長沉吟問:“歡歡來院里才一年出頭,病情還不算穩定,這么快就出院,合適嗎?”
“歡歡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她的問題屬于受到母親去世的強烈刺激造成的情感缺失,這種情況下,家人的陪伴更利于她的病情恢復。”
費南點了點出院單:“我和她父親已經聊過了,他也簽字同意了。”
喬院長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他當然看到了蘇友福的簽字,只是感覺有些可惜。
他見過蘇友福,印象比較深刻,出手很闊綽。
歡歡也屬于比較好管的病人,這樣一個優質病患也要出院了,這梁醫生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啊…
不過還好,他已經提出辭職了,不然長此以往下去,還真讓他有些頭疼。
既然對方家屬已經確認出院了,他也就痛快的簽了出院單。
“蘇老板什么時候來接歡歡?”他隨口問。
“他托我辦理出院,回去的時候順便送她回去。”
“也好,這樣也挺方便。”
將出院單遞回給費南,院子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劉醫生快步走了進來。
喬院長語氣有些復雜的說:“劉醫生和我聊過你,說了你很多好話,他還從沒像那樣夸獎過別人。”
“劉醫生人還不錯,很認真負責。”
“他知道你要走嗎?”
“早上來的時候我跟他提起過。”
“他應該很舍不得吧?哈哈!”
喬院長惋惜說:“他對你的醫術十分推崇,你走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招到一個有你這么厲害的醫生了。”
和他聊了會兒,費南才告辭離開,回去收拾東西。
回到診療室,剛推開門,歡歡和小白便一前一后撲了過來,被他一左一右拎了起來。
劉醫生在診療室里等他,見他進來,便站起了身。
看著歡歡對他親昵的態度,劉醫生神色復雜的說:“我還是無法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催眠療法。”
將兩個小家伙拎回沙發上坐好,費南笑問:“你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雖然我不想,但的確是的。”
劉醫生嘆了口氣:“你的醫術這么好,不做醫生真的太可惜了。”
“你過獎了。”
費南笑著說:““這一行藏龍臥虎,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說不定喬院長下一個招進來的就比我強也不一定呢?”
“不會的。”
劉醫生搖了搖頭。
見他情緒低沉,費南笑著說:“其實你人還不錯,對病人也很認真負責,這里有你在,就已經足夠了,至少病人能生活得更舒心。”
“病人的生活是護理的工作,我是一個醫生,我的職責是治愈他們。”
劉醫生嘆了口氣:“可惜我水平有限…”
“你很清楚,這和水平無關。”
費南說:“我同樣也沒辦法治愈他們,催眠療法雖然可以讓他們的情況緩解,但對病情最重要的依然是藥物。”
劉醫生當然清楚這一點,他只是有點惋惜,和費南說這些也是為了排解不良情緒。
看著精神面貌較前兩日大為改觀的歡歡,劉醫生眼中帶著一絲羨慕,他好奇問:“你說的那種催眠療法,需要哪些理論作為支撐?”
“想學嗎?我教你呀!”費南笑著說。
“可以嗎?”劉醫生有些驚喜。
看著學生名額上又增加了一位,費南聳聳肩:“當然可以。”
他對劉醫生的印象還算不錯,催眠療法對部分精神類疾病的確有一定的作用,沒必要藏私,他便將基礎理論給劉醫生簡單講了一遍。
劉醫生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拿著紙筆做筆記。
“催眠的前提是獲得病人的信任,這樣病人的潛意識才可以暴露出來。根據每個人的不同,具體的方法也會有所調整,但基礎理論都是一樣的。”
講完了理論,費南便停了下來,說得更多,劉醫生也不好消化。
“之后的治療過程中,你可以嘗試驗證這套理論,如果確定適合你,你再進行深入研究。”
“如果你想開展催眠治療,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遇到什么棘手的病患,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有空的話都會幫你解答。”
“萬分感謝!”
劉醫生感慨的說:“你應該去大學里教學!”
“你太抬舉我了,我也只是懂點皮毛罷了。”
笑了笑,費南起身說:“我有個朋友在非洲,他對這方面研究很深,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可以,那是我的榮幸。”
劉醫生見狀,也隨之起身,小心的將記滿筆記的紙折好放回口袋里,才伸出手來,鄭重的說:“真希望以后還有機會能和你共事。”
收拾完東西,費南便牽著小白和歡歡下了樓。
“梁醫生,有機會要回來看我們呀!”
苗護士專程等在門口和他告別,就像是接他的那天一樣。
“一定會的。”
費南笑著和她握了握手。
護士們和他集體告了別,費南向門口走去。
樓前的病人們依然自在的曬著太陽,散著步。
釣魚的病人依然在罐頭瓶里釣著魚,沒人在意他。
對于他們而言,費南只是一個過客,他們的世界只有這一方天地。
低頭看了看手邊的歡歡,她穿著一條粉色的小裙子,正看著大門,有些懵懂。
對她而言,院內院外,哪邊更快樂呢?
“干爹。”
費南感覺手被拉了下,低頭看去,卻見小白正看著歡歡的粉裙子,羨慕得說:“我也想穿裙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