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
費南回過身來,笑問:“你怎么來了?今天不用上班嗎?”
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樂惠貞氣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
費南看她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倒有些納悶了。
上次看到她不是還挺開心的嗎?今天這是怎么了?
“她為什么送你蛋糕?”
樂惠貞的語氣酸溜溜的。
費南一愣,心中嘀咕,貌似有些不對勁啊?這丫頭不會看上我了吧?我也沒招她啊?還差點害死她,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看著她,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費南緩緩吐出三個字:“要你管?”
說罷便繞過她往表叔店里走去。
樂惠貞愣了下,隨即便氣得張牙舞爪,恨不得把費南那張討厭的臉揉成一團。
進到店里,費南看到桌上放著一個大號的蛋糕盒,阿華正坐在桌旁,頭上戴著壽星紙皇冠,口中含著個吹吹卷口哨,見他進來,便吹了兩下,沖他喊:“生日快樂!”
“生日?”費南滿臉疑惑:“誰啊?”
“當然是你呀!”
表嬸笑呵呵的上前來拉他到桌旁坐下:“怎么?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哦…哦!對對對!忙忘了…”費南回憶了下才想起,貌似自己的農歷生日的確是今天。
“樂記者聽阿華說今天是你生日,專程調休,買了蛋糕來給你過生日呀!”
還有這事兒?費南暗自嘀咕,這更不對勁了,她閑著沒事兒給我過什么生日啊?該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可我看不上她呀!
我還是喜歡大的…
但無論如何,既然人家有這個心,自己就得承這份情,看著氣鼓鼓走進來的樂惠貞,費南笑著道謝:“樂記者,謝謝你的蛋糕呀!你早說,我就不用買了呀?”
樂惠貞聞言,神色一緩,驚訝問:“那蛋糕是你自己買的?”
“不然呢?”費南聳聳肩。
樂惠貞頓時開心了起來,笑嘻嘻的快步上前,自己拉了張小板凳過來,熱情招呼:“那就先吃我的蛋糕吧!不用客氣!”
“等一下,先別拆。”費南攔住她,說:“表叔表嬸,華哥,樂記者,今天我過生日,請你們去吃大餐!”
樂惠貞忙說:“先吃了蛋糕再去吧?”
“一起吃多好?”阿華拎起蛋糕盒,問:“去哪里吃?”
“陳記吧?表叔怎么樣?”費南用眼神詢問表叔。
陳記在城寨對面,是一家粵菜餐廳,老板也在城寨里住,最初靠賣炒河粉起家,后來換到檔口,最后直接開了餐廳,城寨里的老住戶們基本上都吃過他家,有什么婚喪喜慶也都會去他的餐廳辦。
費南只是聽阿華說起過,但還沒去過。
“今天你過壽,你定吧!”表叔開了句玩笑,但聽語氣也沒反對的意思。
幫著表叔表嬸將店門關上,一行人往陳記走去。
表叔家的店一年到頭也關不了幾次,左鄰右舍好奇追問,不一會兒便都知道了今天是費南的生日。
樂惠貞跟著后面,看著費南和表叔表嬸一起,和鄰居們打著招呼,聊著天,一副融洽的樣子,心中更是好奇。
親眼看過后,她確定費南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但為什么他會有那么好的身手呢?
他又是從哪里學會的英文呢?而且還說得那么好。
他穿著正裝的樣子,感覺就像換了一個人,他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來費南家里一趟,她反倒感覺費南身上的迷霧更濃厚了。
陳記的生意無論何時都十分火爆,老板娘熱情的將費南一行迎了進來,安排坐在了靠里的圓桌上。
“樂記者,來,你坐這里。”
表嬸熱情的將樂惠貞拉到費南的身旁,讓她坐下。
表嬸問過阿華,得知樂惠貞貌似對費南有幾分意思,便有意想要撮合。
樂惠貞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后也不敢看費南,只是拉著表嬸聊天。
先請表叔表嬸他們先點了幾樣菜,費南又加了幾樣貴的,老板娘便忙活著張羅菜去了。
以費南目前的財力,帶表叔表嬸去吃全湘港最貴的餐廳都可以,但那并不會讓他們有多開心,反而在他們都熟悉的陳記吃一頓飯,哪怕菜品沒有多上檔次,但也吃得開心,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餐。
“一點燭呀!”
“二枚來啊!”
“三文雞啊!”
“四鴻四呀!”
陳記餐廳沒有包廂,只能堂食,旁桌的笑鬧猜碼聲毫無顧忌的傳到耳邊,樂惠貞微微皺眉,有些不習慣。
她從小到大很少來這種環境的餐廳吃飯,即便要吃也是在包廂里。
察覺到樂惠貞情緒不對,表嬸明白她是有些嫌吵,便轉身拍了拍鄰桌正在劃拳的小伙子,笑著說:“后生仔,能不能小點聲呀?”
那肩頭紋著帶魚的小伙子回頭瞪了她一眼,罵了句:“干你屁事啊!八婆!”
表嬸訕訕笑著收回了手,阿華頓時不樂意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他說:“臭屁強,你罵誰是八婆?”
表嬸忙攔他:“阿華,別惹事…”
聽令哐啷,酒瓶響動,隔壁臭屁強那桌站起來五六個年輕力壯的古惑仔,瞪著阿華罵:“媽的撲街仔,你找死啊?”
樂惠貞有些驚愕,本能的往費南的方向躲了躲,費南卻只是微笑著喝茶,并沒有要出面的意思。
樂惠貞推了他一把,問:“喂!你表嬸給人家罵誒!你不扁他們嗎?”
費南驚訝的看著她,說:“記者小姐,你這是在教唆我犯罪啊!”
臭屁強幾個人拎著酒瓶,開始對阿華指指點點,表嬸連忙起身,擋在阿華身前,焦急勸說,生怕他們動手。
“做什么!”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利喝。
臭屁強幾人聞言回頭看去,瞬間便老實了下來。
“蝦哥!”
“蝦哥!”
他們打著招呼,約莫七八個年輕人在五十多歲的瘦削老男人的帶領下,往這邊走來。
來人正是九龍城寨話事人,蝦哥。
“怎么回事?”
蝦哥上前來,皺眉問了句,眼睛卻在看費南。
“誤會,蝦哥,都是誤會。”
表嬸趕忙解釋了句。
這時候,費南開口了。
“蝦哥,這幾個人都是你手下?”
一個手下上前來湊到蝦哥耳旁說了兩句,他看了眼坐在費南身旁的樂惠貞,笑著說:“什么手下,不過是跟我開工的幾個小兄弟而已。”
費南靠在椅子上,目光平淡的看著蝦哥,說:“喝了幾兩貓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拿著酒瓶要打街坊,年輕人太氣盛可不是好習慣啊!”
蝦哥聞言,面色一沉,看向臭屁強幾人,沉聲問:“真的嗎?”
臭屁強幾人抖了下,埋著頭不敢說話。
蝦哥見狀,心中有了數,他回頭沖手下們使了個眼色,手下們上前,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便直接往臭屁強幾人的腦袋上砸去!
嘭!嘭!嘭!
酒瓶在幾人的腦袋上爆開,臭屁強額頭上的血霎時間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但他們幾人卻一聲都不敢吭,擦都不敢擦。
樂惠貞花容失色,不由得緊緊捏住了費南的手,卻被費南抽了出來。
“這是對你們向街坊動手的懲罰,你們有意見嗎?”蝦哥盯著他們問。
“沒意見!”臭屁強幾人齊聲說。
“很好。”蝦哥點了點頭,又回頭使了個眼色。
身旁手下上前,拿出一疊港幣,數出一沓,遞給臭屁強他們,說:“拿去看醫生。”
“謝謝蝦哥!”
“多謝蝦哥!”
臭屁強幾人躬身道謝,趕忙找老板結賬,出門去醫院包扎傷口了。
蝦哥回過身來,沖費明達笑著說:“對不住呀!阿達,小孩子不懂規矩,給你們添麻煩了。”
費明達趕忙起身說:“沒事沒事,年輕人,免不了的。”
蝦哥轉臉看向費南,笑問:“我聽說,今天是阿南的生日啊?”
“呦!承蒙蝦哥關心。”費南笑著道了聲謝。
蝦哥直接從脖子上解下一條筷子粗的金項鏈,團成一團,揚手朝費南丟了過來,費南穩穩接住。
“我也是才知道,沒準備什么禮物,這條金項鏈就當是賀禮吧!”
費南看了眼,又揚手丟了回去,說:“蝦哥你太客氣了,這么重的禮,我可收不起。”
蝦哥沒有伸手,他身旁的手下抬手將項鏈接住,又放回了桌面上,說:“蝦哥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過。”
費南見狀,也不再推辭,起身拱了拱手,笑著說:“那就多謝蝦哥了,坐下一起吃點吧?”
“不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改天有空去福利會坐坐呀?”
“一定去!一定去!”
蝦哥走后,老板娘過來把碎酒瓶掃干凈,餐廳內又恢復了正常。
在九龍城寨附近,這樣的場面大家早已司空見慣,所有人都該吃吃,該喝喝,偶爾有人好奇的往費南的方向看一眼,想看看是誰讓蝦哥這么客氣,又是教訓手下又是送禮的。
樂惠貞卻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有些后知后覺的問:“那個蝦哥是灰社會大哥嗎?”
費南笑著說:“別瞎說,人家是街坊福利會的會長。”
“騙鬼咧!”樂惠貞不相信,她好奇問:“為什么他對你這么客氣?你到底是什么人?”
費南看了她一眼:“我是你永遠也得不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