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先生的司機很守規矩,送人就是送人,費南故意問他樂先生家中的情況,他一句也不肯多說,只是將他們送到了地方。
“這臭小子,擺明是看不起我們嘛!”阿華沖離去的車子吐了口口水,卻觸動了傷口,哎呦叫喚了聲。
回到家中,看到阿華的衰樣,表嬸果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但得知是因為有殺手追殺他們才搞成這樣,她又擔心得坐立不安起來。
費南安慰他們說:“表叔表嬸,你們放心,這事兒我來解決。”
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他當然要負責善后。
在觸發劇情線的時候,他還真沒想到事情的后續會這么麻煩。
這讓他有些擔心鼠膽龍威的劇情線會帶來怎樣的后果,“醫生”那一伙人可都是沒有絲毫底線的瘋子。
吃過了飯,費南便出門了,他去找黃叔拿貨。
“中午就帶回來了,”黃叔拿出了兩個弓包:“這個是阿華的,這個是你的,一共七千六,還有你要的箭,一共一百五十支,六千塊。”
打開弓包看了下,配件都在,費南抽出還沒安裝的弓片摸了下,光滑的弓片上沒有絲毫毛刺,質量很不錯。
打開箭袋,看著里面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箭羽,費南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于弓手而言,箭的重要性是要比弓更高的,尤其是追求準度的弓手。
傳統竹箭、木箭、玻纖箭因為成本和制作工藝的問題,質量層次不齊,很容易爆箭。
相較而言,碳箭、鋁箭的質量則好得多。
他訂了一百支碳箭,五十支鋁箭,長度都是29吋,撓度400。
碳箭是給阿華用的,鋁箭是費南自己的。
“我以為弓就很貴了,沒想到箭更貴啊!”黃叔忍不住感慨說。
“箭是可以回收的嘛!射射靶子而已,不會那么容易壞的,不然幾十塊一支箭,誰玩得起啊?”
費南笑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信封,遞給黃叔說:“黃叔,這里是一萬五千塊,多出來的算請你喝茶啦!”
“大家街坊鄰居的,我怎么能賺你錢呢?”黃叔嘴上說著,眼睛卻在看著信封。
費南直接將信封塞進他的懷里:“街坊鄰居就別這么客氣了!黃叔,再幫個忙,把這幾個箭頭幫我開個刃。”
說著,他掏出十枚柳葉箭頭來。
很多玩狩獵的都會自己設計制作箭頭,還會給作品起各種酷炫的名字,標榜個人特色。
但費南這次只訂了最常見的柳葉箭頭。
“開刃?”黃叔遲疑的看著他:“你想干嘛?”
“試弓啊!我們去元朗開弓玩。”
費南笑著解釋說:“阿華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時間,再說了,晚上也不容易被人發現…違法的嘛!”
他擠著眼睛用胳膊肘杵了杵黃叔,催促說:“快點快點,我們說不定能打兩只野雞回來煲湯,到時候送你一只。”
黃叔接過箭頭往里走去,口中嘀咕:“你要是被人發現,千萬別說是我給你開的刃啊!”
“怎么會!”費南拉開美獵弓包,一邊組裝一邊說:“黃叔,順便借你的車用用啊!回來給你加滿油!”
將鑰匙丟了過來,黃叔一邊開機器一邊說:“別被差佬抓到了啊!”
美獵的配件不多,就三樣,弓把、弓片和弓弦。
熟練的組裝起來,上緊螺絲,一把殺氣騰騰的美式獵弓就出現在費南手中。
將獵弓握在手中,合手的弓把讓費南有了種人弓合一的感覺。
站起身來,費南整個人的精神仿佛瞬間收斂了起來,繼而隨著他緩緩舉弓的動作一點一點的釋放了出來。
注意力集中在了弓身上,費南左手持弓,手臂伸得筆直,右手四指扣在弓弦上,緩緩將弓拉成了滿月。
如果石自明在這里,一定會十分驚訝,因為費南的動作十分標準,即便是專業教練來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費南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隨著拉弓的動作,逐漸收束成了一線,就連視野仿佛都凝聚了不少。
廠內嘈雜的機械加工聲仿佛被一層膜隔絕了起來,但其他的聲音卻因此而凸顯了出來。
對面樓上六嬸罵孩子的聲音,隔壁趙叔收音機里戲曲的聲音,還有他手臂指向的管材堆里,那只老鼠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的視線開始凝聚,他仿佛能夠感覺到,那只老鼠將會從第三根鋼管中鉆出來。
仿佛是在驗證他的想法,一只灰色的老鼠探著鼻子,從第三根鋼管中探出了腦袋。
身上的毛孔正在舒張,微風拂過汗毛,帶起一層酥癢,一只蚊子盤旋著往他的胳膊上落去,但還沒落下,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忽然驚起。
那只老鼠倏地鉆回了鋼管中,不見了蹤影。
“呼!”
長舒了一口氣,費南緩緩將拉開的弓重新恢復原樣。
引弓不發的感覺有些難受,但空放是弓手的大忌,因為會對弓造成一定的損傷。
50磅的弓已經很重了,費南開弓維持了十幾秒,手臂也感覺到有一絲發酸。
看來提升肌肉強度屬性還是很有必要的。
“好了。”
黃叔找了個鐵皮小盒子,把開好刃的箭頭裝進去,丟給了費南。
他的手藝很好,費南打開看了眼,箭頭兩邊的刃口均勻,閃著森冷的寒光。
“好手藝!”
費南比了個大拇指,背起弓包往黃叔車前走去。
“喂!開車小心一點啊!”黃叔追出來喊了句。
“知道啦!”費南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直接開出城寨,費南往港島行去。
已設定朱滔所在位置為目的地,現在為您導航…
港島某別墅區中,剛剛和向老大、飛龍以及肥九吃過飯回來的朱滔帶著一身酒氣,面色陰沉的聽著七個打手匯報情況。
一個煙灰缸被摔得粉碎。
“廢物!”朱滔震怒:“八個槍手去殺兩個人,結果反給人家搞掂!還被送去警局一個!我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什么用?!”
打手們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事兒的確丟人,然而更丟人的是,這件事不知被誰傳了出去,結果被肥九得知了,在酒桌上狠損了朱滔一頓,所以他才這么生氣。
“老板,你別生氣,那個叫費南的小子的確不簡單。”
高約翰是朱滔的師爺,這會兒只有他敢說話。
發泄了下,朱滔也重新冷靜了下來。
他剛剛收編了姚先生的手下,正是用人之際,這些打手也都是他的心腹,自然不會重罰。
他只是敲打敲打他們。
不過從他們的描述中,朱滔也察覺到,那個費南的確不是個善茬。
一把彈弓就能對付八個槍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也從譚成的手下口中得知,那個費南才是拍到譚成殺姚先生照片的人,費少華只不過是他推出來吸引眼球的。
難道就這樣算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姚先生的客戶接過來,把假鈔生意重新做起來,對付這個費南,只不過是為了面子。
但出來混,不就講究個面子嗎?
他剛放出話去要幫港島義安把面子掙回來,轉頭就在那個手上栽了跟頭,要是沒點表示,讓人家知道了,自己以后還怎么混?還怎么服眾?
酒精影響了他的判斷力,他只覺頭昏腦漲,心煩意亂。
擺了擺手,他吩咐說:“你們先下去吧!等我明天早上起來再說。”
打手們如釋重負,出了客廳。
高約翰上前來問:“老板,山貓那邊…?”
“山貓不敢出賣我的。”朱滔揉著太陽穴,問:“莎蓮娜上飛機了嗎?”
“上了,她明天一早落地,我會派人過去接她的。”
點了點頭,朱滔起身,往二樓走去。
高約翰讓傭人過去幫朱滔拉窗簾,自己則轉身出了客廳,他現在還睡不了,作為朱滔的心腹,很多事都要他經手,他還有得忙呢!
費南將車停在了朱滔家的路口,熄了火。
背起箭袋,拿上獵弓,他前后看了看,確認無人后,便下了車。
朱滔的別墅比姚先生的洋房還要大些,足有四層樓。
一樓的很多燈都亮著,外面有打手執勤,負責安保,二樓以上的燈都滅著,而且還拉著窗簾。
根據地圖指示,費南很快確定了朱滔的位置所在,他此刻正處于二樓東南角的臥室之中,顯然是已經休息了。
目測了下距離,外墻到別墅的距離差不多有五十米的樣子,還是在獵弓的射程之內的。
瞅準了外墻邊正對著朱滔臥室窗外的一顆銀杏樹,費南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扶著樹干,站在樹梢上,晚風吹過時,會有小幅的晃動,有些站立不穩。
適應了一會兒節奏,費南在樹梢站穩,從箭袋中摸出那根加工好過箭,搭在了弓上。
深吸一口氣,費南舉弓拉滿,箭頭幾乎要觸及了他的手指。
樹梢輕輕晃動著,他卻像是腳下生了根,穩穩的站在樹梢上。
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扇窗戶,和窗后的目標。
箭鋒在月光下閃過一絲銳芒,費南忽然松手,月夜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嘩啦!
弓弦響動,朱滔的臥室窗戶玻璃應聲而碎!
朱滔被玻璃碎裂聲驚醒,睜開眼來,卻看到了一支黑色的箭桿釘在了他的床頭,幾乎要貫穿進去,箭尾還在“嗡嗡”的顫動著!
“啊!!”
他大吼一聲,嚇得魂飛魄散。
臥室門被推開,幾個打手舉著槍沖了進來。
高約翰緊跟著進來,打開了燈,就看到了朱滔床頭的那根箭。
面色驚變,他趕忙上前撲在了朱滔的身上,一邊沖打手大吼:“快保護老板!”
打手們聞言忙站在床邊,用肉身掩護,高約翰趁機將朱滔從床上拽了下來。
朱滔驚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到被高約翰拉出了臥室,才緩過神來。
樓下的打手們已經沖出了別墅外,將屋內屋外的燈全部打開,照得通亮,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老板你怎么樣?沒事吧?”
高約翰關切詢問。
朱滔冷哼了聲,坐起身來,面沉如鐵。
半個小時后,坐在客廳的朱滔板著臉,聽著打手們匯報。
“值班的弟兄一直看守著大門,沒有發現有人闖入…”
朱滔沒有說話,他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根黑色的碳箭,和一張從箭身上取下的紙條。
箭頭是開過刃的,在燈光下閃著嗜血的鋒芒。
紙條是用寬膠帶粘在箭桿上的,上面只寫了八個字。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