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確是個釣魚的行家,雖然現在他受傷了坐在輪椅上,沒辦法親自示范,但他在陳封和安若花的旁邊,隨意的指點了幾句,陳封就發現,自己果然也能釣上魚來了。
“你這魚餌弄的太大,這樣魚不容易上鉤,就算上鉤了也容易脫鉤,小點,再小點,嗯弄成黃豆粒大小就行…太小了…我說的是水泡開了的那種黃豆粒…你沒看魚餌說明書嗎?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好不好!”
陳封嘿嘿一笑,說明書他倒是看了,只不過看的不是很認真,具體操作起來自然就有點笨手笨腳的。
不過,老頭現在倒是很有耐心,他一點點的指點著陳封,教的十分認真。
不一會兒,陳封果然就成功的釣上來一條三斤左右的草魚。
“嗯,這魚不錯,雖然身上刺稍微多一些,但味道好,營養價值也高,是個好吃食!”老頭在一邊一臉欣慰的說到。
釣上來一條魚后,陳封信心大增,便繼續釣了起來,老頭便坐在輪椅上,一邊指點著陳封和安若花釣魚,一邊和他們說著閑話。
在交談中,陳封得知,老頭名叫胡慶,今年六十四歲,本地人,家就住在龍潭鎮上,在大龍潭和小龍潭兩處都有自己的房子。
胡慶年輕時當過兵,似乎還立過什么功,不過這些他都沒有細說,只是一嘴帶過,他的妻子在幾年前就去世了,而且沒有子嗣,家里只有他一個人。
當年退役回家后,胡慶和村子里一幫年輕人一起組建了個瓦匠班,走南闖北各地找活干,掙了點辛苦錢,再加上后來他的一些戰友混的不錯,經常想辦法幫助他,所以,他和妻子的日子過得還挺好。
不過,在妻子過世后,胡慶心里便沒有了什么念想,他把大部分積蓄都捐給了村子里的學校,自己一個人過著清淡的生活,他平時就喜歡爬爬山,釣釣魚,性格也有些孤高,對一些自己看不慣的事情都會直言不諱的進行批評。
所以,前兩天爬山時,在看到安若花因為一直忙著拍照而忽視了享受身邊的美景后,才不由自主的開口吐槽。
在老頭看來,人更應該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拍照啊,留念啊,回憶啊,這些都是虛的,為了這些虛的東西而耽誤了現實生活,實在是一種遺憾。
當然,老頭的觀點也不一定是對的,他只不過是習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衡量整個世界,才顯得有點不可理喻。
不過,在被陳封和安若花救了之后,胡慶的心態轉變了很多,起碼在面對陳封和安若花兩人時的態度很好。
就這樣,在胡慶的指導下,陳封和安若花今天終于滿載而歸,他們釣了五六條大魚,足夠他們吃兩三天的了。
“老爺子,今天跟我們一起回家喝魚湯吧,今天能釣上來這么多魚,全靠您指點了。”陳封收好了魚竿,看著胡慶笑道。
胡慶看了看陳封又看了看在一邊俏生生站著的安若花,搖了搖頭說到:“算了,我就不去給你們添亂了,這些天我都得按照醫生的叮囑吃飯喝藥,而且,我這兩天也就在小龍潭村這邊的家里養傷,以后有的是機會見面。”
說完,他對旁邊的護工揮了揮手,直接就和陳封和安若花道別了。
“額…這老爺子還真是說一不二,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給挽留的余地…”陳封嘆道。
安若花也點了點頭:“嗯,胡老爺子雖然有時候說話不太好聽,但人還是不錯的,你看,他來了都不直接說什么感謝的話,但指導起我們釣魚來,卻那么認真,毫無保留…”
“有的人說話說得很漂亮,但做事總是打折扣,有的人不怎么愛說場面話,但做起事來卻無比認真,胡老爺子就是后一種人啊。”陳封望著胡慶遠去的背影說到。
果真如陳封所說,胡慶這人嘴上不怎么說客氣話,但行動上卻表明了一切。
自從那天教導了陳封和安若花釣魚,之后幾天,雙方又碰了幾次面,每一次,胡慶都很開心的和他們聊聊家常,而且偶爾還會派身邊的護工,給陳封兩人送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過來。
雖說到大龍潭那邊的市場上也能買到這些東西,但胡慶說,自己種的菜都沒有上過化肥,也沒用過農藥,是純天然無污染的,肯定更好吃也更健康。
推辭了幾次也推辭不掉后,陳封便也接受了胡慶的好意,不過,他時而也會把自己釣上來的魚做好了,給老人家送幾條過去,醫生也說過,吃魚沒事,還有利于快速康復,當然,給胡慶的魚大部分都是清蒸水煮,比較清淡,至于紅燒啊,糖醋啊,這些都留給自己和安若花吃。
安若花自己都沒發現,最近她其實有點胖了,不過陳封自己卻并不在意,他反而覺得胖點好,所以,他也就看破不說破,自己偷著樂了。
幾天之后,陳封突然發現,來給自己送菜的人不再是之前的那個護工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和他年級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你好,你就是陳封吧,我是趙譚,當年是受過胡叔資助的學生,最近剛趕回來照顧他老人家,謝謝你的幫助!”
說完,趙譚沖著陳封深深鞠了一躬。
陳封有些驚訝,他聽胡慶說過,當年他把自己大部分財產都捐給村里的學校了,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了一位受過他資助的人。
這人還挺有良心,居然專程跑來照顧胡慶,看來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陳封接過了趙譚手中提著的蔬菜,笑著說道:“還有啊,以后別讓你胡叔天天往我這里送菜了,我們也吃不完。”
趙譚笑了笑并沒有搭話,不過看那意思,今后估計還會繼續送。
送完菜后,趙譚并沒有在陳封這邊多停留,而是又迅速的回到了胡慶家。
胡慶家位于小龍潭村的下游村口處,獨門獨戶也是一個小院,不過這個小院就簡陋多了,只有三間平房,院子里除了一大片菜園之外,就只有幾只散養的雞竄來竄去。
趙譚推門走進院子里,望著這一片無比熟悉的地方,眼睛有些濕潤。
他小時候不僅僅是受胡慶捐款的資助才能上學,有一段時間他經常就住在這里,被胡慶夫婦像是自家孩子一樣養著。
因為小時候他爸媽常年外出打工,一年都不怎么回家,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和老家斷了聯系,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當時還小,爺爺奶奶年紀又太大,胡慶就經常把他接到自己家來照顧。
這份恩情,趙譚一只都念在心里。
所以當聽說胡慶摔斷了腳的消息后,他立馬就選擇了回來。
回來之前,他還和另外幾個受過胡叔資助的人取得了聯系,結果,那幾個人大多支支吾吾找了借口不愿意回來,有良心的幾個人轉了一些錢過來,沒有良心的,直接就消失不見了。
趙譚也無法左右別人的思想,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回報胡慶的恩親。
“小譚,你回來了?”胡慶此時正坐在輪椅上,待在正中間的屋子里,望著門外發呆,等看到趙譚的身影出現后,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
“嗯,叔我回來了,你在家里憋壞了吧,我帶你出去轉轉吧!”說著,趙譚就開始準備推胡慶出門遛彎了。
胡慶點了點頭,看著趙譚細心地為自己準備東西的身影,隨后輕輕的嘆了口氣。
“小譚啊,你回來陪我兩天就可以了,還是盡快回市里去工作吧,你自己的前途未來才更重要,我這個老頭子,有個護工照顧我就夠了。”
聽到胡慶的話,趙譚想了想說道:“沒事的,叔,我回來之前已經把工作辭掉了,先陪著你把傷養好再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么長的時間,護工再專業,我也是不放心的。”
“你!”聽到趙譚說的話,胡慶有些氣惱:“你怎么能這樣?我一把老骨頭不算什么的,你怎么能為了照顧我而辭掉工作?你可真是太魯莽了!”
看到胡慶生氣的樣子,趙譚連忙解釋道:“叔,你先聽我解釋…我之前的工作就是做市場推廣,網絡營銷,內容也是偏自媒體這一塊,我工作也有幾年,雖說賺了一些錢,不過,做這一行做到最后也沒有什么更大的出路,因為我現在手里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內容,所有的努力都為別人做了嫁衣。”
胡慶靜靜的聽著趙譚的話,雖然他年紀大了有些地方聽不太明白,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能懂的。
趙譚現在的情況就是,他有渠道,有人脈,幫別人做推廣,但卻始終沒有屬于自己的內容版權,他做了很多成功的推廣營銷案例,但最終的利益分成都是由內容的版權方和渠道方分走了,他拿到的只是最少的營銷費、中介費,這樣下去能掙點小錢糊口,但很難掙大錢翻身。
所以,他現在在思考,自己怎樣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將內容和渠道全都抓在手里!
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他需要好好的規劃和思考,還需要進行很多的調查和實驗,所以,他堅決的辭了職,一方面是為了回來照顧胡慶,另一方面就是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聽完了趙譚的解釋,胡慶稍稍送了一口氣,他沉默了片刻沉聲說到:“行,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叔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不懂,也幫不上你的忙,你自己要加油啊!”
趙譚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