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角度來說劉磐在荊南四郡的“坐鎮”,還是十分成功的,雖然數次東征揚州都折戟而還,但是…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因為劉表死后,南郡世家擁立劉琮、獻荊州而降,曹操兵不血刃便奪取了荊州。
其后曹操與拒絕歸順的揚州,在赤壁決戰,一場大火令其一統天下的夢碎之后,投靠了劉備的劉表長子“劉琦”,僅僅靠自身的名望,便將荊南四郡說降!
三國時期所謂的“荊州”,大部分時候指得就是荊南四郡加上大半個江夏郡,至于南郡和南陽郡,始終都在北方的控制中。
這也是為什么,赤壁一敗后,荊州轉瞬“易主”——其實易主的,只是本身就沒有被北方實控的荊南,真正獻降的南郡、南陽郡,其后一直是“魏荊州”。
而劉琦一個在劉表病重后,為了避免被南郡世家所害,才去了江夏的世子,在荊南四郡能有什么“名望”?
可見荊南四郡能夠重新姓劉,還是劉磐的功勞…
劉磐聽說大將軍府居然要從五嶺抄過來之后,也日日茶飯不思,對摩忽肯那些明知道是獅子大開口的要求,也都盡量滿足。
雖然平時他也以善戰著稱,但面對大將軍府,卻沒有任何底氣,僅僅是江夏失守的消息,就已經令其快要愁白了頭。
這時居然還有人敢質疑自己,質疑之人…還是坐在角落里的一名小將,劉磐也是壓不住火氣。
“住口!此等機要之事,也是你一個偏將能插言的嗎?”劉磐喝止了這勸戰的小將。
小將看起來很委屈的說道:“太守,去年那摩忽肯還帶人襲擊了武陵南部的三個縣,此人不僅畏威而不懷德,而且還貪得無厭,我們何必…”
“文長!”一旁的黃忠,小聲喝止了這小將繼續說下去。
劉磐顯然也不愿意多說,草草便散了議事,差人將物資送去五嶺…
摩忽肯貪得無厭,劉磐又怎么會不知道?
不過現在劉磐也只能寄希望于,五溪人能夠在五嶺阻住大將軍府。
否則一旦五溪人和大將軍府,還有揚州的山越,一起卷過來,他又拿什么去守荊南?
而且…在劉磐看來,摩忽肯的野心雖大,但格局卻十分狹小,相比于將軍府,不僅威脅小,甚至他的“獅子大開口”,也有些一起學貓叫的意思——隨便壓榨一下荊南的狗大戶就能滿足!
離開了長沙太守府之后,被黃忠稱呼為“文長”的小將,依舊郁郁的問道:“黃將軍,您之前難道也不贊成我說的嗎?怎么不勸一勸劉太守呢…”
周圍其他同僚,聞言全都訕訕的躲開這小將——見過憨的,沒見過這么憨的!
甭管你說的對不對,人家當主家的,之前都那么讓你“閉嘴”,你還叭叭的講理呢?
黃將軍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出來之后,還上趕著問人家為啥不跟你一起叭叭?
看來這位看似前途無量的年輕將軍,“偏將”也就是他的極限,以后升官只能靠漢室的武將官銜持續“貶值”了!
“文長,太守擔心的不是五溪人,而是大將軍府。”黃忠只好解釋道。
“但是如果大將軍府真的可怕,五溪人又怎么能擋住他?如果五溪人都能擋住他,我們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而去相信摩忽肯的信譽?”魏延并不接受這說法。
沒錯,這小將正是日后的蜀漢大將、為益州扼守漢中機要之地,數次協助諸葛亮北伐的魏延、表字“文長”!
雖然此時的魏延,性子有些憨直,但顯然和一般的魯莽之人不同。
他也時時在思考,甚至他的思考結果,不僅不能說是錯誤,反而更加直擊本質,不過…其他方面顯然還太嫩。
如今的時代,無論是作為將領、臣下,還是作為人主,太認死理是行不通、也達不成目的的。
聽到魏延的話,黃忠稍稍感到詫異——雖然之前他就看好魏延,魏延能夠年紀輕輕就做到偏將,甚至在議事時能奉陪末座,也有他的提拔在其中,但是…黃忠卻沒有想到,魏延的思路居然這么清晰!
“現在江夏的沿江一線,已經被大將軍府所據,我等與主公之間,幾乎被斷絕聯系,此時如果被南北夾擊,則首尾不能兩顧…何況那摩忽肯雖然貪得無厭、品性也不值得信任,但其所求也很容易滿足,哪怕只能起到微小的作用,我們也并不虧,劉太守也是老成持重之見。”黃忠有些心虛的說道。
沒錯,心虛。
雖然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劉磐聽到,一定會拍著他的肩膀稱贊“還是黃漢升知我”!
然而黃忠心里真是這么想嗎?
黃忠自己恐怕也說不清楚…
畢竟他唯一的獨子,之前被他秘密送往金陵醫治。
哪怕黃忠自忖此事應該不會輕易泄露,畢竟他到金陵之后,也一直隱藏身份,不過…心底深處,依舊對于與將軍府交戰,有著深切的抵觸!
雖說不算什么重用,但畢竟劉表對他也算是知遇之恩——以黃忠性格,也不可能因為劉表沒有拜他做大將、只是讓他輔佐自己的侄子,就因此而對劉表不滿…
郁郁不得志是有一些的,但這并不影響黃忠的忠誠!
至少現在,黃忠敢說自己從沒想過,因為兒子在金陵,就背叛劉表。
不過并不愿意與將軍府的人,在戰場相見也是真的,至少剛剛…如果沒有黃敘的這一層關系,黃忠也不敢說,自己還會像現在一樣的“默不作聲”。
哪怕不會像愣頭青的魏延一樣,至少黃忠也是會間接的提出反對。
如果劉磐說要在長沙迎戰,黃忠肯定會收拾心情,為荊州府而戰,絕不手下留情,但是…既然是你劉磐不想打,那黃忠也沒心思勸。
“哎!敵人如火侵之勢而來,劉太守卻一心只想拖延,如之奈何、如之奈…誒…黃將軍!”魏延說到一半,就被聽不下去黃忠拉走。
黃忠有點后悔提拔他。
這廝遲早得死在這張破嘴、和這副爛脾氣上…
爬得越高,死得越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