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不吉利的4
銀色戰車是以速度見長的替身。
在卸甲狀態下，它所能爆發出的速度也同樣遠遠能超乎李青的想象。
而在波魯那雷夫那精妙絕倫的劍術之下，銀色戰車那極為有限的力量也被發揮到了極致。
那斬出的每一道流光都是那么絢爛，那么精準而有效。
一時之間，阻擋在前的銀色戰車竟是勉強阻擋下了辛紅辣椒的攻勢，為已然陷入絕境的李青博得了喘息之機。
“快走吧！”
波魯那雷夫神色嚴肅地擋在身前。
他努力地擺出一副自信的口吻，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你和喬魯諾先走，趕快讓承太郎回來支援。”
“不用擔心我我的銀色戰車在速度上足以與之匹敵，拖延斷后的工作只能由我來做！”
“別開玩笑了！”
李青毫不猶豫地拆穿了波魯那雷夫的謊言：
“你擋不住的，根本就擋不住的！”
“銀色戰車只是在速度上能夠跟上，但在力量上卻被那個混蛋徹底地碾壓。”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銀色戰車現在已經處于絕對的劣勢了！”
他說的話一點沒錯。
現在波魯那雷夫完全是在憑借自己的劍術和銀色戰車的速度勉強硬抗。
因為絕對力量的差距，銀色戰車的凌厲劍刃在辛紅辣椒面前看起來就像是輕飄飄的棉花棒，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輕易彈飛。
銀色戰車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那如紙張一般脆弱的防線很快就會崩潰。
“還是讓我來”
李青咬緊牙關，用決絕的聲音大聲喝道：
“你的肉體凡胎根本禁不住敵人的拳頭。”
“只有我，只有我能阻擋那種怪物！”
“現在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
兩人似乎是比起了誰聲音更大，波魯那雷夫同樣用那震耳欲聾的吼聲回復道：
“我和喬魯諾靠一雙腿能跑多遠？”
“只有你，只有你的速度足以帶著喬魯諾快速離開！”
因為大多數替身只能在本體周圍活動，所以不管一個替身的速度有多快，其長距離移動速度也得受限于本體的1000米體測成績。
而李青卻是個特例：
他自己就是替身，一個靠雙腿能和汽車賽跑的超人。
波魯那雷夫說得沒錯，如果要從現在的三個人中選出兩個人逃跑，從理智出發不管怎樣都得選上李青。
“沒錯，李青。”
不知何時，喬魯諾也匆匆出現在了李青身邊。
他的聲音無比低沉，說出的話也帶著那股與以往完全不同的，絕對理智的冷漠：
“現在讓你帶著我逃走才是最佳的選項。”
“如果你意氣用事，最終只會讓我們三人一起喪命。”
“快走，去找承太郎先生面對這種碾壓性的力量和速度，現在只有承太郎的白金之星能解決問題！”
“我”
李青根本無法反駁這樣嚴密的邏輯。
但他卻本能的有些猶豫。
“別浪費時間了快離開！”
波魯那雷夫仍舊固執地阻擋在李青身前。
此時銀色戰車的防御已經接近崩潰，那泛著銀色流光的軀體上已然多出了幾處觸目驚心的凹陷。
這可怕的拳力同樣反饋到了本體，使得波魯那雷夫的軀體在一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但波魯那雷夫還是那樣穩穩地站著：
“我早就是個廢人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給了我新生。”
“這條命本就是我欠你們的，償還了也不可惜。”
“快走不要浪費我的生命！”
一聲怒喝如轟雷炸響，銀色的劍光在這一瞬大放光芒。
喬魯諾已經拽著李青的手開始往遠處遁去。
李青像牽線木偶一般僵硬地跟著邁開腳步。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突然涌上心頭，這個把戰斗當游戲來玩的禿子終于有了一種徹底融入的代入感。
“波魯那雷夫！！”
李青縱聲大喝，雙腿卻可恥地遠離了戰場。
而那個被他拋棄在身后的高大男人，嘴角卻反而露出了笑容：
“真是糟糕透頂的既視感但這一次”
“我絕對、絕對不會”
波魯那雷夫的目光堅定如鐵，染血的身軀挺得筆直：
“再讓同伴死在我身前！”
李青扛著喬魯諾飛快地逃遠了。
按照這種快到夸張的速度，他們或許真有可能逃過辛紅辣椒的追殺。
但李青可一點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沉重，因為不管他之前經歷過多少殘酷的戰斗，他都是第一次接觸“犧牲”這個字眼。
原來，戰斗是真地會死人的。
原來，勝利有時候得踏著同伴的尸骨獲取。
原來，這樣的殘酷才是這個奇妙冒險游戲的真正面貌。
“該死”
“我想玩的才不是這種游戲啊！”
李青痛苦地喊出聲來。
他不知不覺地已經用指甲把手掌掐出了血痕。
這血痕在數據化軀體的作用下瞬間痊愈，但李青心中的痛苦卻始終無法 因為他還聽得見。
他能聽得見身后那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波魯那雷夫在奮力搏殺的聲音。
他能聽見波魯那雷夫骨骼迸裂的脆響，能聽見他在電流炙烤下的慘叫。
李青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敏銳的聽力，以至于讓他不得不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遙遙感知到同伴的死亡。
波魯那雷夫快要死了，而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李青。”
喬魯諾感受到了李青的痛苦。
他從勸說李青逃跑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極其詭異的沉默，那種冷到可以無視同伴性命的沉默根本不像以往那個理智卻又善良的他。
但現在，在他們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喬魯諾卻突然用那意味深長的聲音說道：
“停下來吧。”
“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回去？”
李青驀然剎住了車。
他那無神的眼睛里驟然泛起亮光：
“喬魯諾，你的意思是”
“你已經想出能對付那個辛紅辣椒的辦法了嗎？”
“沒錯。”
喬魯諾語氣低沉地回答道。
明明是揭曉答案的美好時刻，但他卻根本沒有表現出以往的輕松和自信，反而神色凝重得像是即將走上刑場：
“敵人的優勢就是純粹的力量和速度。”
“在這種如同天塹的屬性差距面前，一切的智謀都會變成笑話。”
“想要對付這種敵人，入場的標準就是得足以匹敵、至少得接近對方的力量和速度。”
“很不幸在我們這邊，只有白金之星和瘋狂鉆石有這種入場的資格。”
“而他們現在卻全都不在，一時半會也根本回不來。”
“那？”
李青迫不及待地追問著。
即使對話在這個世界上不怎么消耗時間，他現在也無比急切地想要盡快知道答案。
“那就讓你上！”
喬魯諾深深地注視著李青：
“你不是差一點經驗就能升級嗎？”
“你每次升級都能獲得難以想象的屬性提升。”
“只要能讓你現在就升到5級，你的力量和速度就應該能夠與辛紅辣椒匹敵，甚至是壓制。”
“這我當然知道！”
李青急不可耐地說道：
“可那點欠缺的經驗得要一個替身使者的性命才能補上！”
“我現在去哪找一個能殺的替身使者？”
“回東方家殺吉良吉影？那小子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肉雞，等我殺了他一切都晚了！”
“還是說殺虹村形兆？我現在掉過頭回去迎面撞上辛紅辣椒，那家伙又怎么會放任我肆意行動？”
“等等”
說著說著，李青的表情突然變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在逃走之前，我就站在虹村家的門口。”
“那是我離虹村形兆最近的時候，我掉過頭去隨手就能將其斬殺。”
“可是，可是”
“喬魯諾，你那時為什么要鼓動我馬上逃走？”
李青用無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喬魯諾。
他有了一個非常不妙的猜測，非常不妙。
而喬魯諾的回答卻印證了這一點：
“因為這是我想出的計策，怎么可以依靠犧牲別人的性命去完成。”
“要讓你升級，不用虹村形兆。”
喬魯諾微微一頓，嘴角浮現出一抹平靜釋然的微笑：
“用我就行了。”
“只要殺了我，你就能升級了吧？”
李青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你在說什么鬼話？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啊！”
“這是必要的犧牲。”
喬魯諾的語氣還是那么平靜，仿佛他言語里的那個升級所需的祭品不是他自己：
“李青，你還記得在那不勒斯封印肉塊的時候吧。”
“那時候你明明可以直接回到地面的”
“但是為了不把我牽連進去，你還是選擇了留在熔巖之井。”
“這是你為我，為無數那不勒斯市民做出的犧牲，而現在該輪到我做出犧牲了。”
這一番話語蘊藏著豐富的感情。
事實上，這也是李青第一次從這個跟神之子一樣完美、理智的主角身上感受到這樣復雜的情緒。
但李青的反應卻是憤怒，難以遏制的憤怒：
“閉嘴！”
“熔巖之井那次明明是你救了我怎么著也輪不到你來還這條命！”
“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干的，絕對不會！”
“再說”
李青臉色陰沉地否決道：
“別忘了，我根本無法對隊友造成傷害。”
“我殺不了你的，喬魯諾。”
“不，你殺得了。”
喬魯諾依舊在用那平靜的目光看著李青：
“你早上才在岸邊露伴面前說過”
“只要利用外在的武器，你連反補隊友都做得到。”
這話一說出口，李青的臉色馬上就像是涂了墨一樣難看。
他現在真想穿越回今天上午，把那個肆意妄言的家伙的嘴巴縫上。
但現在說什么晚了。
喬魯諾話說到一半，竟是還早有準備地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鋒銳無比的水果刀：
“這是我從虹村家里拿的。”
“只要使用它，你就可以升級了。”
“你、你”
李青表情扭曲地說道：
“你從走出屋子之前就在想著找死嗎？”
“混蛋蠢貨為什么要逼我做這種事情！”
“因為這是正確的事情。”
喬魯諾輕輕地將水果刀塞到了李青的手上：
“你說過你現在是4級吧。”
“或許米斯達的迷信沒錯，畢竟，按照你家鄉的習俗”
“4的確是一個非常不吉利的數字。”
他捂住李青顫抖的手，把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來吧”
“把4變成5。”
“厄運很快就會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