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魯那雷夫在年輕的時候,曾經被迫舔過一個難以啟齒的地方。
說起來有些傷感,在埃及發生的那一系列殘酷戰斗之后,世界上知道此事的便只剩下了喬瑟夫和承太郎兩人。
他們可不是什么大嘴巴,當然不會把老戰友的糗事拿出去到處亂講。
現在電話那頭的男人能如此迅速地將這件事說出來,那他顯然就是波魯那雷夫思念已久的摯友,那個可靠而強大的戰士,空條承太郎。
“承太郎...”
波魯那雷夫的聲音竟是有些顫抖。
他在被困意帶利的這些年里無數次幻想過能與摯友重新取得聯系。
而現在承太郎的聲音現在就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耳畔,他卻心緒百轉千回,萬分感慨難言。
“波魯那雷夫。”
承太郎從摯友那復雜深沉的聲音中認識到了情況的不妙。
和表面上那堅毅彪悍的硬漢形象不同,在他的印象里,波魯那雷夫其實是一個樂觀開朗且幽默風趣的家伙。
這樣的男人總能保持笑容。
就算是在即將沉沒的海底潛艇,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跟同伴開著“看見內褲”的玩笑。
如果就連波魯那雷夫也笑不出來了,那說明他面臨的處境一定非常危險。
而事實上,大約半小時前,承太郎在羅馬國際機場著陸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波魯那雷夫的情況不妙。
因為在早上電話連續撥打不通的時候,抱著不試白不試,成了就白賺一個打手的良好心態,李青曾經讓托馬斯給他的語音信箱里留過言。
在留言中,李青告訴承太郎“他的老朋友遇到了麻煩,急需他趕到羅馬支援”。
幸運的是,在聽到這留言的時候,承太郎本人已經到達了羅馬城郊的機場。
不幸的是,當時托馬斯習慣性地使用了科技組的網絡撥打電話,而不是普通人常用的手機。
當承太郎收到留言并想要回撥過去詢問的時候,科技組的網絡已經因為迪亞波羅的攻擊陷入了癱瘓。
一時間電話無法回撥,那通留言就成了一個極為危險的無頭訊號。
而當承太郎想要直接聯系波魯那雷夫“本人”的時候,迪亞波羅也正忙著玩這場生死競速——是死是活都在這最后一搏,他根本就沒帶那臺手機,也不準備在承太郎面前繼續玩角色扮演。
就這樣....
波魯那雷夫,突然從承太郎的世界中失蹤了。
承太郎別無他法,只能一邊盡快地從機場往羅馬城內趕去,一邊想辦法調動資源緊急搜尋波魯那雷夫此刻的下落。
終于,在進入羅馬市中心后,他接到了這個突然打來的電話。
現在聽到摯友那復雜難言的聲音,承太郎那緊鎖已久的眉頭反倒擠得更深了:
“波魯那雷夫,情況怎樣?”
短暫的沉默。
然后是一聲長嘆:“這...一言難盡。”
波魯那雷夫知道,現在恐怕不是自己和老朋友敘舊的時候。
在他的認知里,承太郎此時應該還在地球的另一端——就算能接上電話,他也暫時幫不了自己。
而承太郎身份的確認,也就直接證實了喬魯諾和米斯達說法的可靠性:
迪亞波羅,切切實實地知道他們的行蹤。
這個恐怖的男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附近,給他們帶去無法抵御的絕望。
“承太郎。”
波魯那雷夫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感激地看了喬魯諾和米斯達這兩個陌生的年輕人一眼。
然后,為了能將自己最后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到摯友耳中,波魯那雷夫從二樓的護欄上努力探出頭來,放聲對著一樓米斯達手中的手機大吼起來:
“如果今天我死了,請來意帶利為我報仇!”
“殺我的人是迪亞波羅,他的替身能力是時間削除!”
這次輪到承太郎沉默了。
緊接著,在那安靜到極致的空氣中,他的聲音緩緩傳出。
那聲音是如此的平靜,仿佛之前波魯那雷夫的“遺言”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觸動。
但不知怎的,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清晰無比地聽出來,在那波瀾不驚的平靜之下,似乎壓抑著一股令人心驚的極致憤怒:
“我現在就在羅馬,而且已經到了市中心。”
“波魯那雷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額?”
這個回答顯然大大出乎意料。
波魯那雷夫就像是一個到了風燭殘年才突然走狗屎運靠中舉人的窮酸讀書人一樣,先是表情呆滯到無法反應,緊接著又驟然陷入狂喜:
“你、你...你竟然就在羅馬?”
“這太好了!承太郎,我現在就在市中心的羅馬斗獸場啊!”
“斗獸場么...我明白了。”
承太郎的回答簡潔而直接:
“請再堅持一會,我馬上就能抵達。”
說著,他主動地掛斷了電話。
承太郎沒有說什么無用的安慰之語,但他那沉穩如山的聲音本身就是一顆最好的定心丸。
波魯那雷夫那已有死志的心終于平靜。
喬魯諾和米斯達也同樣意識到勝利天平在隱隱向自己傾斜。
而藏在暗處的迪亞波羅,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頰此刻變得比涂脂抹粉的東亞男星都還要蒼白:
“搞什么...他竟然已經到市中心了...”
“還馬上,馬上就能抵達?”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該死,沒有時間觀念的家伙真是該死,‘馬上’到底是多久啊!給我一個準確的數字啊!”
迪亞波羅的額頭滲出了層層冷汗。
雖然早知道承太郎要來,但他從一開始就沒制定過對付承太郎的方案——他的計劃就只是搶在承太郎到達之前搶到蟲箭,僅此而已。
因為迪亞波羅心里清楚,他恐怕打不過這家伙。
承太郎的名頭早就在道上傳得世人皆知。
大多數人只覺得這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有些井底之蛙甚至還對那所謂的“無敵之人”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輕視。
但迪亞波羅站得高看得遠,身居高位的他能獲取更為詳實的情報,對承太郎的了解也更加深刻:
從能搜集到的種種情報上看,承太郎的替身白金之星在力量、速度等各項基本能力上都擁有超越緋紅之王的,怪物級別的表現。
而時間停止的bug能力,似乎要比緋紅之王的時間削除更勝一籌。
“如果讓那個男人趕到現場,我想要再去搶箭可就難了。”
“可惡...”
迪亞波羅緊緊咬著牙關,如同一頭被逼入死角的狂犬。
他赤紅著眼睛遙遙盯著藏在二樓石柱后的波魯那雷夫,目光中滿是瘋狂和嗜血:
“快點...搞快點!”
迪亞波羅能忍到現在不出手,為的就是要偷聽到蟲箭的用法。
可波魯那雷夫折騰了一連串幺蛾子,吊足了他的胃口,卻遲遲沒有把最重要的信息說出來。
這的確是一件令人萬分心焦的事情。
而這時...
就在迪亞波羅望眼欲穿期待下文的時候,米斯達替迪亞波羅問出了那個問題:
“喂喂...掃把頭的大叔?”
米斯達有些不耐地仰頭看向波魯那雷夫,還很不禮貌地給對方取了個外號:
“現在這電話也打通了,你總算該相信我們了吧?”
“我的同伴們還失散在外面,迪亞波羅隨時可能出現,你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嗯...”
波魯那雷夫點了點頭。
他此刻已經完全打消了對這兩個年輕人的懷疑,眼神中甚至還隱隱有些感激:
“抱歉,請原諒我的過分謹慎。”
“喬魯諾,米斯達,你們說的話的確可信。”
“既然如此...”
說著,波魯那雷夫揚了揚手中的那支蟲箭。
深夜斗獸場內部的燈光極為昏暗,視線大大受到阻礙。
但即便如此,在場眾人也依舊能依稀看見那支蟲箭鉛直挺拔的木質箭桿,那雕刻著立體黃金甲蟲的華麗箭頭。
在那朦朧燈光的映照下,這支據稱蘊藏著神秘力量的蟲箭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迪亞波羅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就是他最后的希望,能讓他有信心在絕境中繼續抵抗的精神寄托。
“這柄蟲箭的用法...”
波魯那雷夫的聲音悠悠傳來。
迪亞波羅緊張而期待地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然后...
只見波魯那雷夫猛地把箭攥得更緊了一些:
“我就先不告訴你們了。”
“哈?”
“你開玩笑嗎?”
米斯達面色一垮,就連表情一向平靜的喬魯諾都為之神情微變。
“咳咳...”
波魯那雷夫歷經歲月滄桑的臉頰上流露出一抹小小的愧疚:
“說起來的確不好意思,但是...”
“既然承太郎就在附近,那我們這次也用不上這支箭了。”
食言而肥本身就有些不太道義,但更直白更尷尬的話波魯那雷夫其實還沒說出來:
李青等人,說白了就是他在聯系不上承太郎的情況下,走投無路找的備胎。
畢竟他跟李青等人只是在網上認識,只是因為擁有同樣的敵人,才沒有選擇地湊在了一起。
認識半天的網友,和同生共死的兄弟,選誰還用想嗎?
更不要說,蟲箭本身具有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他又怎么會把這種可怕的力量托付給一群根本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
而現在承太郎來了,甚至要不了多久就能抵達戰場。
說得難聽一點...
正主來了,作為備胎的喬魯諾等人沒用了。
等會把蟲箭送給承太郎,搞出個白金之星鎮魂曲,還怕迪亞波羅不涼?
“也就是說...”
“我們拼死拼活拋下同伴跑到這里,到最后就是過來幫你打個電話?”
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之后,米斯達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嗯...嗯。”
波魯那雷夫面色漲紅地嘟囔了兩聲。
面對樓下那兩個少年暗含幽怨的目光,他只得厚著臉皮說道:
“別擔心,承太郎他一定能行的。”
“只要他出現,我們的安全就有保證了。”
“所以,這支箭的用法嘛....咳咳,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不說了。”
“混賬——”
平地炸起一聲雷霆般的怒吼。
等了那么久,等到最后,結果竟然是個“下面沒有”。
在無盡的怨念之中,他怒不可遏地殺了出來:
“緋紅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