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獵人和獵物
李青沒能如他期待的那樣，聽到手雷撲空觸地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那股金屬和火藥的混合氣味還在離他越來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緊緊撲到他的身上。
“什么情況？”
李青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
于是他艱難地扭轉那笨重僵硬的豬頭，用自己現在這雙高度近視的眼睛往身后一看：
只見一個小小的模糊黑影正在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在半空中完成了近乎90度的直角轉彎，緊接著便筆直地從后方朝著李青的身體襲來。
“這...‘性感手雷‘？！”
望著這個會自動追蹤的黑影，李青那張長滿白毛的豬臉頓時變得僵硬無比。
他慌忙四蹄發力，竭盡全力地加速逃跑。
那手雷就如同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一般，李青逃得越快，它就飛得越快。
終于，在經過短暫的飛行之后，這顆手雷迅速撲至了李青的身前，并且輕輕地撞在了他的左前腿上。
延時引信引爆炸藥，手雷炸開一片火光。
這團火花在李青近在咫尺的地方綻放開來，釋放出的高壓氣浪竟是將他現在那三百斤重的身體一舉震飛出去。
所幸，他在變成豬之后，其他屬性都被大大削弱，但在“護甲“方面卻反而還得到了加強。
那一身肥膘成了承受爆炸沖擊力的完美緩沖帶，厚實的豬皮和堅硬的肋排成了阻擋金屬碎片的最佳護盾。
被手雷近距離炸翻在地，李青也只是損失了20左右的血量。
“竟然沒事...”
“果然，主管的能力只改變了他的身體，他甚至還能繼續使用’替身能力‘。”
看著身體“毫發無損”的李青，還有那根始終漂浮在李青頭頂的血條，托馬斯的表情愈發顯得緊張。
他現在頭上戴著橙色的透明目鏡，身上穿著堅實的防彈衣，手上握著一把雙管霰彈獵槍，腰間掛著一排12號粗大霰彈，還有三顆沒有使用的延時手雷。
而李青只是一頭三百斤的豬。
不管怎么看，現在托馬斯才是獵人，而李青則是任人宰割的豬玀。
但托馬斯卻在緊張。
雖然有著非常適合戰斗的替身能力，但他卻的確不擅長戰斗，也不愿意戰斗。
如果不是主管逼迫，他根本就不想冒險上陣，去打一場不屬于他的戰斗。
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混黑道的社會人，而是老老實實、干干凈凈的高知白領。
他當初完全是傻乎乎地被招聘廣告上所謂的高薪高待遇迷惑，以至于被偽裝成正經HR、實際上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手黨半哄半騙地拐到這家豬場，充當維護passion組織內網、管理組織情報的技術人員。
若非托馬斯后來機緣巧合地覺醒了替身能力，獲得了正式成員的身份，他的處境肯定會比現在還要惡劣百倍。
因為在這豬場里，作為普通人的技術人員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奴隸：
工作環境惡劣無比，24小時不見天日，365天無限期加班，沒有假期沒有休息，為了保密不許和外界聯系，更不允許跨出這家豬場大門。
誰若是有意見，主管就會親自將他送進豬圈里。
“該死...”
“如果當初沒上當就好了。”
身處戰爭一線，托馬斯竟然還走神地想到了其他地方。
“愣著干嘛？你現在可是在戰斗！”
主管那惱怒無比的吼聲從無線耳機里傳了出來。
僅僅是愣神了一秒鐘，上司那殺氣騰騰的警告就傳到了他的耳朵：
”托馬斯...“
“給我打起精神來，知道嗎，豬玀！”
“我派出去的那些雜兵只能勉強拖延布加拉提等人的腳步，如果你這里讓李青成功和同伴匯合了...你自己知道后果。”
雖然主管本人還藏在那秘密機房里，但僅僅聽到那聲音，托馬斯的額頭就陡然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座豬場就是主管的替身。
里面處處都有特殊的監控攝像頭，那監控畫面直接與主管的意念相連，豬場里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主管的眼睛。
而托馬斯剛剛那“劃水摸魚”的表現，自然也都被主管遙遙地看在了眼中。
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在這家豬場里被發現偷懶，扣的可不是工資，而是作為人類生存的資格。
“我...明白。”
他再一次，習慣性地忍下了那種被當成豬狗一般使喚的屈辱。
“我一定會...好好聽話。”
托馬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句話。
說著，他又連忙舉起手中的霰彈槍，朝著剛剛從爆炸余波中站起來的李青扣動了扳機。
槍口傳出了一聲雷鳴般的震響。
李青的豬耳朵也不禁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他聽到了這槍聲，并且在第一時間慌張地向旁邊閃去。
但這沒有任何作用。
那兩根粗大槍管中發射出的兩發12號霰彈散射出整整16顆金屬彈丸，它們和之前的手雷一樣，同樣如自動追蹤的導彈一般向李青飛速襲來。
而和手雷相比，它們的速度快上百倍不止。
根本不可能被躲掉，這16顆小型彈丸疾速地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道簡潔的弧線，下一個剎那就齊齊地打中了李青的左前腿關節。
李青的血量頓時再次驟降。
他雖然不會受傷，但這些金屬彈丸上攜帶的巨大動能毫無保留地轟擊在腿部關節，還是在那一瞬間內使他如瘸腿的椅子一般踉蹌倒地。
“該死！”
李青的心臟在砰砰直跳。
在意識到敵人的子彈和手雷都是“指向性攻擊”之后，他頓時感到頭大無比——雖然他現在的確頭大無比。
怎么辦？
他現在沒辦法使用技能，身體素質還退化到了跟豬一個水準。
敵人使用的那種雙管霰彈槍具有強大的制退效果，沒有位移技能只靠四只蹄子，李青根本不可能接近其本體進行反擊，
而如果選擇逃跑，他也絕對不可能跑得過那些自動追蹤的手雷和子彈。
這根本就是死局...
“不...世界上不存在’死局‘這一說！”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李青那渾濁的眼睛之中陡然激起一股求生的意志。
他想到了兒時在鄉下老家看到的那頭豬。
一頭豬在面對屠刀時都能爆發出和摩托車賽跑的速度，他作為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總不能在求生欲上輸給一頭被圈養一生的豬。
“冷靜，思考，從根本上開始分析...”
“敵人的’自動追蹤‘能力，究竟是通過何種機制，何種方式實現的？”
“他又是如何鎖定我為目標，是通過意念，聲音，氣息，還是其他因素？”
李青在不斷思考。
他的心頭浮現著無數問號，同時也在迅速做著決定和判斷。
于是，趁著敵人在給那雙管獵槍裝填子彈的時候，他就如同本能一般使盡渾身力量，往過道一側的水泥矮墻翻滾過去。
和普通的大型豬場差不多，這座豬場內部有兩條寬闊的過道貫穿南北，而過道兩旁則是規整地分布著一座座長方形豬圈。
而這些構成豬圈的水泥矮墻，在槍戰時正好可以充當掩體。
掩體當然擋不住會拐彎的子彈，但李青現在想擋住的不是子彈，而是敵人的視線。
果然...
在李青躲藏到那水泥矮墻之后，槍聲沒有再次響起，手雷也沒有被再扔過來。
傳來的是敵人的腳步聲。
很明顯，敵人在調整位置，調整到能看見獵物的地方。
“不出所料...”
李青瞬間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敵人是在靠視覺來鎖定目標。那么...”
他仔細嗅著空氣中那紛擾復雜的氣味，利用這些復雜的嗅覺信息還原出了這整座豬場的空間分布：
“只要讓他看不見我，問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