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盞茶時光,七排座位只空下三四個位置。
何清對顧青道:“我來之前可沒想到今天來的人這么多。”
顧青道:“平常來的人很少?”
何清道:“我前幾次來,反正至少要空下一半的位置。不過也可能是有人收到了風聲。”
顧青道:“什么意思?”
何清微笑道:“紅會組織這種活動,其實不是絕對公平,里面的人也要吃飯,有特殊物品出現時,會把消息賣到黑市上去,既可以吸引更多的人來,還能賺一筆錢。我敢保證,來這里的人,有好幾個都是沖著那件東西來的。”
顧青剛才注意力被劍柄吸引,其他物品都是一掠而過,而且下意識感覺劍柄可能是最有價值的物品。
他聽到何清的話,以為何清也看出劍柄的異常,但仍是不動聲色道:“什么東西?”
何清道:“那個巴掌大的琉璃瓶,里面盛著琥珀色的液體,如果我沒猜錯,可能是洗髓液。”
顧青道:“這又是什么?”
何清低聲道:“我以為今天還是像往常一樣,只擺一些古代物品出來,沒想到他們這次如此舍得,竟拿出洗髓液這種東西,難怪天香會和威遠鏢局都來了人。
天香會是做藥材生意的,就是坐在我們后面第三排,那個一身黑衣服,擺著拒人于千里之外臉色的女人,她是天香會徐會長的二兒媳婦,手腕很硬,現在打理了天香會不少生意。但也是個倒霉女人,嫁到徐家時,當晚徐家二公子就去世了。
在她旁邊,那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是威遠鏢局的鏢師獨七。這人手上功夫極硬,自從在威遠鏢局當鏢師后,從來沒失過鏢。”
顧青道:“他們的目標一定是洗髓液?”
何清道:“天香會的人不可能不認識洗髓液,而獨七本來就是粗人,如果不是因為洗髓液,他怎么可能來。這洗髓液能增強人先天的根骨。要知道根骨這種東西多半是先天注定的,要想后天改變,除了洗髓液這類的寶物外,就只有云州天絕觀的混元童子功能做到這一點。
但是這混元童子功只有天絕觀的觀主和觀主選定的傳人才能修煉,而且一旦修煉就得保持童子身,如果破了身,功夫再難有寸進。反正給我,我也是不可能修煉的。”
顧青聽到何清的話,頓時對洗髓液失去了興趣,畢竟混元童子功就有這效果。不過何清也根本不懂,練這門功夫有多快樂。
短短幾個月,顧青身體就強大到從前不敢想象的地步,那種力量帶來的充實感,根本不是什么男歡女愛能代替的。
顧青道:“原來如此,何兄打算拍這個嗎?”
何清道:“老實說我有點興趣,只是我帶的錢未必能競爭過那兩個家伙。你還是跟我說說,有沒有其他好貨?”
顧青略作沉思,然后說出四樣物品,都是有價值的物品,劍柄自然在里面。
何清道:“我看中了七樣,你說的四樣物品,除了那劍柄,都在我看中的東西里,有你這樣說,我更放心了,如果能拿下,我就全買下來,吃不下來,我就盡量將你說的除了劍柄之外的三樣都拿下。至于那個劍柄,你感興趣的話,就自己拍下吧。“
顧青道:“也行,那劍柄我自己拍下。說實話,我只是覺得這劍柄好像不普通,但也看不出有什么蹊蹺。”
何清微笑道:“很正常,我跟你說,紅會的人有時會在這些物品中做手腳,營造出一種神秘的感覺,其實可能根本就沒有特別之處。但偶爾也會有真的很特殊的物品,不過那種東西,就算你買了,也不太可能找出它的特殊來,畢竟他們自己肯定先研究了許久。所以那個劍柄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拍下,不過超過一百兩金子就十分不值了。”
顧青道:“原來如此。”
雖然何清好意提醒,可顧青心里卻仍有買下劍柄的打算,他這種感覺絕非是被誘導的,而是劍柄本身有某種奇特之處。
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不過劍柄沒有給顧青木頭佛像那種感覺,否則顧青買下它的決心會更大。
沒過多久,拍賣正式開始,且主持人特別說明本次拍賣只收黃金和萬通錢莊的金票。
何清竟出手拿下了他看重的所有物品,整個過程都幾乎沒有人跟他搶。而顧青要的那個劍柄,出現了一點波折。
有人跟他競價,不過顧青出到一百兩金子時,那人就放棄了。
顧青猜想那人跟何清一樣,估計參加過多次紅會,因此心里的底線跟何清差不多。
如此一來,顧青有驚無險拍下劍柄。
不過他也不能馬上走,物品要等拍賣結束后,才會給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何清也沒出手,剩下的物品也依次被拍走,最后只剩下洗髓液。
主持的人到最后帶著極具煽動的語氣對洗髓液進行了詳細的介紹,等到氣氛烘托到差不多時,他指著巴掌大的琉璃瓶道:“現在開始競價,底價一百兩金子。”
“二百兩。”
“二百五十兩。”
“三百兩。”
洗髓液價錢節節升高,有十個人出價。
很快就突破了今天最高的成交價,不過很快就只剩下何清說的徐家二少奶奶和鏢師獨七。
“一千三百兩。”獨七道。
“一千五百兩。”徐家二少奶奶一口氣加了兩百兩。
獨七顯然猶豫了,他咬咬牙道:“一千六百兩。”
“兩千兩。”徐家二少奶奶道。
獨七臉一黑,隨即看向何清道:“何兄弟,你帶了多少錢,都借我,我按九出十三歸給你算利息。”
徐家二少奶奶冷笑道:“你若真還有錢,今晚就帶來了。只怕你借得起,還不起。”
獨七惡狠狠道:“老子借得起,就還得上。要你管。”
何清沒想到獨七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但也可以理解,在場除了他,也沒別人敢冒著得罪徐家的風險借錢給獨七。
如果他借了錢,倒是能讓獨七欠下一個人情。
何清計較片刻,覺得這倒是個劃算的生意,只是他身上只剩下三百兩金票。何清于是對顧青悄聲道:“顧兄,你身上還剩著二百兩金票吧,都借我可以嗎。”
顧青聽后,點點頭,直接給了剩下的金票。
何清沒想到顧青這樣耿直,畢竟這也不是小數目。旁人就算知道他身份,也會猶豫一下。
哪里會想顧青這樣,毫不在意就拿出來。
“顧兄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物啊,不過這錢借出去,等會在春香姑娘那里得記賬了,有點沒面子。”何清心里嘀咕著。
他接著將顧青和自己的金票給了獨七,說道:“這里有五百兩,要是徐二少奶奶還能開出更高的價,獨七兄你還是放棄算了。”
獨七接過金票,道:“兩千一百兩。”
徐家二少奶奶鐵青著臉,起身離開。
獨七哈哈大笑,然后對何清道:“何兄弟,大恩不言謝,改天哥哥請你喝酒。還有這位小兄弟,今后有事盡管到威遠鏢局來找哥哥。”
顧青見獨七滿懷感激,眼中真誠,心知這人看似兇神惡煞,怕是個極重義氣的人。何清幫他,亦是為了要這人一份人情。
他遲疑片刻,說道:“獨七兄,你有病。”
顧青想了想人情和利息,還是決定把自己的觀察說出來。
獨七笑容漸漸凝固,他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這家伙什么情況?
何清亦是一頭霧水,但他知道顧青也不至于罵人,難道獨七真有病?說不定真是如此,顧青不是開了個藥鋪嗎,興許真有一身不俗的醫術。
只是獨七是個修行者,身體出了問題,他自己難道一點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