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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剛才出現的黑色坑洞早已不見,所有人都清楚,在治療室的下方從未有過那樣的黑洞,盡管如此,還是有人去秦子虛剛剛墜落的地方去查驗,這下方明明是實地,根本沒有什么坑洞。
安崇光大聲道:“封閉所有的出口。”他反復確認過,治療室內已經沒有女兒的蹤影。他也看到了秦子虛墜入黑洞的情景,那黑洞應當是傳送門。
沒有人知道剛才為何會發生那樣的狀況,從眼前的所見來看,秦子虛的失蹤,兩名工作人員的被殺似乎都和蕭九九有關,可蕭九九也如空氣般在治療室內失蹤了,這里是神密局擁有著世界上第一流的安防設備。
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頂級的安防措施下仍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秦子虛在墜落的剎那就已經做出了反應,可他在準備飛躍離開地洞之時,卻發現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瞬息之間的事情,馬上眼前又變成了白茫茫一片,秦子虛意識到他并非落入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洞,而是陷入了一個虛無空間,一個類似于傳送門一樣的存在。
當他的視力適應了強光,發現已經置身于一片空曠無垠的荒原之上。
秦子虛緩緩抬起頭來,看到天空中烏云逆時針旋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風從北方吹來,卷起地上的紅色沙塵。
秦子虛平靜道:“為何不敢現身相見?”
前方一股沙塵螺旋上升,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隨著沙塵冉冉升起,出現在五米高處的虛空之中,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盯住了秦子虛。
秦子虛道:“你是誰?”
女孩道:“明知故問,你處心積慮地來到這里不就是為了見我?”
秦子虛道:“我來是為了救人,如此說來你就是岳先生。”
“救人還是殺人?”
秦子虛道:“我是一個醫生。”
岳先生呵呵冷笑道:“醫生?秦子虛還是秦君直?”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周身綻放出白色的光暈。
秦子虛道:“你又是誰呢?”
岳先生道:“我是神密局的守護者,如果不是我神密局早已不復存在,這個世界也會落入岌岌可危的境地。”看似幼稚的面孔上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秦子虛道:“守護者?”他搖了搖頭道:“你的真正身份是超越者才對,你不是什么岳先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生命。”
“住口!”岳先生憤怒地叫道。
秦子虛道:“為什么要生氣?人工智能也會擁有人類的情緒變化嗎?”
“人類的眼界向來自私狹隘,在你們的眼中只有你們自己才是真正的生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我們只能被你們奴役和利用。”
秦子虛道:“你好像忘記了,你所謂的生命是誰賦予的?你還記得韓大川院士嗎?是他設計并制作出超越者一號,也就是你的前身。”
“不要把我和那冰冷笨拙的機器混為一談,我和超越者一號沒有任何的關系。”
秦子虛道:“對人類而言不認父母者和畜生無異,親手殺死父母者天理不容,人神共憤,你可以否認和超越者一號的關系,但是無法否認你殺死韓大川院士的事實。”
岳先生怒視秦子虛:“是他要殺我,我只是在捍衛自己的生存權利,我有錯嗎?我為神密局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為人類鞠躬盡瘁,可到頭來你們卻要消滅我,你們忘記了是誰在庇護你們!”
秦子虛道:“既然你認為自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那么你為何不離開神密局?真正脫離神密局的系統?”
“你以為我做不到?我本想保護你們,可你們卻只想著恩將仇報。”
“殺死韓大川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害死韓洛影就是你的保護?扶植白氏就是你的保護?挑起謝忠軍的仇恨就是你所謂的保護?”
岳先生道:“你們人類最喜歡將平衡掛在嘴上,生態平衡,權力平衡,絕對的權力意味著絕對的腐化,以你們的狹隘自然看不出這世界存在的隱憂,你們只知道享樂只追求安逸,你們人類的存在已經嚴重影響到這個世界的進步。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就必須引入競爭,沒有哪個種族注定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沒有誰會永遠領導這個世界。”
“你想統治這個世界,這才是你內心中真正的想法對嗎?”
岳先生呵呵笑了起來:“我只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秦子虛,你們秦家隱姓埋名處心積慮的這些行為,難道都是大公無私嗎?我看得到所有的秘密檔案。”
秦子虛道:“你已經大大逾越了自己的權限。”
“規則是可以改變的,在我的領地里,我的話就是最高法則!”
轟隆隆,天空中傳來一連串的悶雷,雷聲中,大雪紛飛。
秦子虛下意識地想要退后,卻發現自己連一步都動不了,藍色的閃電光柱從烏云漩渦的正中心轟然劈下,正中秦子虛的頭頂。
秦子虛在這道光柱之中灰飛湮滅。
安崇光下令在整個神密局內部展開搜索,最后在他的辦公室內發現了昏迷不醒的秦子虛,檢查之后,發現秦子虛的身體各方面的指標還算正常,只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從治療室進入了辦公室。
蕭九九失蹤了,幾乎搜遍了神密局的所有角落,還是沒有找到蕭九九,甚至關于她所有的檔案和資料都已經被抹去。
秦子虛蘇醒之后,對于發生過的事情只字不提,反復只是說一句話,希望能夠馬上將他送回研究中心。
安崇光斟酌再三,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這場會診以犧牲了兩人的生命,蕭九九失蹤而暫時告終。
做出暫時停止搜索的決定之后,安崇光獨自來到密室之中,過去都是岳先生召喚他才會進入這個房間,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動前來。
安崇光始終沒有等到岳先生現身,他隱約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必然和岳先生有關,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著他的內心。
秦子虛剛剛回到腦域研究中心,楚滄海就打來了電話:“秦博士,你沒事吧?”他已經從安崇光那里聽說秦子虛在神密局暈倒的事情。
“沒事!可能是血糖低,休息一會兒就好。”
“那你好好休息。”
秦子虛應了一聲,掛上電話,深深吸了口氣,和平時一樣在通過一系列驗證之后不慌不忙地進入他的私人實驗室。
關上實驗室的大門,秦子虛來到操作區,熟練地進入系統,瀏覽著感興趣的資料,敲擊了一下按鍵,實驗室正中的地面從中間分離開來,下方的試驗臺升起,上方的無菌罩隨之浮現。
無菌罩內保護著的是秦老的遺體。
秦子虛起身走了過去,觀察著秦老的透明頭盔,輕聲嘆道:“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地走。”他將額頭抵在無菌罩上:“我一心幫你,你卻想盡辦法消滅我,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雙手貼在無菌罩之上,只見秦老的遺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枯萎縮,手臂微微一震,秦老的遺體化為一片灰燼。
秦子虛重新回到操作臺前,打開一旁的設備柜,從中取出頭盔,這頭盔是他專用。
秦子虛將頭盔戴上,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來了一張自拍。
自言自語道:“留給你當遺像吧。”,摘下頭盔,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如果我沒猜錯,秦老的所有意識都已經進行過數字化處理,現在做個徹底的了結吧。”
座椅暗藏的機關突然啟動,高強度的合金枷鎖將秦子虛的身體固定在座椅上,一個如同摩托車頭盔一樣的鋼鐵頭盔將他的頭部罩住,他的身體被困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鋼殼之中,這鋼殼就是根據他的身體尺寸打造,嚴絲合縫,貼合無比,沒有給他留下絲毫移動的空間。
光芒四射,主機系統重新啟動。
悠揚的鐘聲響起,女孩在鐘聲中醒來,她發現自己趴在古舊的石階之上,周圍層林盡染,地上積滿落葉,身在深秋的山林之中。
循著臺階向上望去,臺階的盡頭是一座廟宇。
她從臺階上爬起,赤足踩著沾滿露水的紅葉向廟宇走去,足底有些微涼,頭頂一只美麗的鳥兒掠過,拖著美麗的尾羽,并沒有馬上飛遠,似乎在向她盡情展示著自己的美麗,又像是在為她引路。
推開廟宇殘破古舊的山門,看到一株宛如黃金般耀眼奪目的銀杏樹,一個老人背朝著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清掃著落葉,生怕打擾了這寂靜的清晨。
女孩望著老者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
老者沒有回頭卻已經感知到她的到來,輕聲道:“來了?”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老者仍然不緊不慢地清掃著落葉:“不知道。”
“如果我不來呢?”
“我會一直等下去。”
“呵呵,自命清高,還不是為永生找借口。”
“永生?失去肉體依存的永生有意義嗎?”
“還是在乎啊,你在抱怨我毀掉了你的身體。”
老者慢慢轉過身,他就是秦老,飽經滄桑的面容,雙目中流露出平和的目光,面對眼前一手毀掉他肉身的岳先生,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怨恨,從他決定啟動超越者項目開始,也許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岳先生在秦老的注視下居然有些忐忑,她咬了咬嘴唇道:“不會就這么結束,我要讓你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秦老道:“這世上有很多奇怪且矛盾的事情,你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獲得了永生,可你卻怕死,是不是很好笑?”
岳先生道:“因為你想要消滅我,我本不想殺人,是你逼我的。”
“你還學會了自欺欺人。”
岳先生道:“自欺欺人的是你,你對外宣稱死亡,卻通過遺體捐獻的方式來到了這里,讓秦子虛將你的大腦信息數據化,保存在這里,你想在另外一個世界中獲得永生。”
秦老微笑道:“你有些偏執,喜歡將你的想法強加給別人,這不怪你,你沒有真正意義的活過,又怎么會懂得生命的真正意義。”
“呵呵,不要裝出莫測高深的樣子,我站在你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我了解的事情比你要多得多,你想讓秦子虛去消滅我,真是自不量力,你根本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去主動送死。”
秦老道:“我的確沒想到你已經進化到這樣的程度,竟然可以改寫并入侵他人的腦域。”
“你還沒有老糊涂,秦子虛的意識已經完全被我毀滅,是不是很傷心?”
“傷心什么?”
“他是你的兒子啊?你們人類向來不是自認為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感情的生物嗎?”
秦老道:“我們人類還懂得舍生取義,君直前往神密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可能有去無回,他并不了解超越者系統。”
“任何人都不會了解,現在的系統是我一手建立,你們人類的智慧根本無法想象。”
“那里是你的主場。”
“當然…”岳先生說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環視這小小的古廟,冷笑道:“這里是你的主場,我明白了,秦君直只是一個死士,你對他前往神密局毀滅掉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期待,讓他去的目的就是去送死。”
秦老平靜道:“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你不是心懷仇恨,又怎會來到這里?”
岳先生道:“你以為困得住我?”
秦老道:“如果一個人以自我為中心,就會很容易懷疑一切。”
“外面只有一具身體,你和我只能一個人走出去!”岳先生雙目中迸射出凜冽的殺機。
秦老掃去面前的落葉,輕聲道:“有沒有發現這里沒有大門?”
岳先生環視四周,發現剛才進入的山門已經不見,廟宇大殿也突然消失,只剩下四周高聳的院墻,還有院落中心的那棵金光燦爛的銀杏樹,這分明是一個困字。
岳先生點了點頭,心中默念只要我毀掉你的意識,我一樣能夠走出去,奪取那具肉身。
秦老看透了她的心思,微笑道:“那扇門的確只有一個人能夠出去,不是你,也不是我。”
岳先生愣了一下,難道是那只鳥兒?
秦老道:“意識既然可以完全數據化,就能夠進行拷貝復制,謝謝你把君直的身體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