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能夠確定,這錄音就是鄭秋山出事當天去林朝龍辦公室時留下的,因為某種原因,他將錄音留在了家中,無論是自己還是警方都忽略了這個線索,黃春麗入住之后,在清掃房間的過程中無意中找了出來,以為是屬于他的東西,又交到了他的手上。
雖然這錄音并不能說明什么,可是卻從中能夠找到一些關于林朝龍的秘密,他當年是被黃老先生逐出師門的,林朝龍可能有外遇,確切地說這個楚文熙很可能是他的初戀情人。
難道鄭秋山讓林朝龍感到了危險,所以林朝龍才決定殺人滅口?可能性又不大,畢竟鄭秋山當時并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從錄音中也能夠聽出他只是在推測。
張弛決定將這份錄音交給更專業的人,小黎無疑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李躍進見到張弛除了意外驚喜之外還非常的尷尬,過去跟小黎見面都是通過張弛,這次是他主動約小黎見面,而且不是第一次單獨約了,從滇南回來之后已經見了兩次,今天是第二次。
李躍進又不是空手來,拎得袋子里裝著不少的山貨,那是準備送給小黎父母的,見到張弛之后這貨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嘴巴囁嚅了幾下,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小黎知道他老實,張弛那張嘴又不饒人,趕緊幫著他圓場:“李大哥,我故意沒跟你說,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李躍進呵呵笑道:“驚喜,太驚喜了。兄弟,你…你咋來了呢?”一說話就露了餡。
張弛笑道:“李大哥,您是想我來還是不想我來呢?”
“當然想你來。”李躍進紅著臉道,他這張臉皮有時候比小姑娘還薄,有時候比城墻還厚,很神奇。
小黎招呼他們坐下,李躍進和張弛面對面坐著,總覺得張弛的目光不懷好意,李躍進小姑娘一樣垂下頭看著桌面,窘迫極了。
小黎在桌下踢了他一腳,這個憨貨,你怕他作甚?
小黎聲明今天她請客,畢竟她是地主,李躍進道:“哪能讓女人請呢,我來啊!”
小黎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不起女人啊?”
“不是…”
“行了,老實坐著吧,我去明檔點菜。”小黎起身走了。
張弛笑瞇瞇望著李躍進:“行啊,厲害啊!”
李躍進呵呵憨笑著:“兄弟,你啥意思?”
張弛道:“裝,借著裝,打人家主意吧?”
“沒有…人家幫我這么多,我總得表示感謝吧?不然我還算人嗎?”
張弛道:“怎么感謝?以身相許啊?”
李躍進道:“她要是這么想,我也不能拒絕啊!”
“不要臉!”
“大過年的你罵人,罵你哥!”李躍進瞪著倆牛眼。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突然一起笑了起來,既然挑明點了,李躍進也就感到自然了,低聲道:“兄弟,你可千萬別瞎說話,人家小黎面子薄,萬一人家沒往這方面想,多尷尬。”
“你往這方面想了?”
李躍進道:“不太敢想,我這條件…”明顯有點自卑。
小黎這會兒回來了,拿了兩瓶劍南春:“喝這個行不?”
李躍進道:“太好了,喝黃蓋玻汾就行。”
小黎白了他一眼:“沒品位!”
張弛道:“喝了這個就能成賤男嗎?”
小黎笑了起來:“你們不喝也是。”
李躍進眨了眨眼睛,咋就成了你們,我可不是賤男。
張弛道:“就你們的酒量,兩斤肯定不夠。”
小黎道:“這里酒水平價,想喝多少管夠。”
李躍進很裝逼的來了一句:“飲酒不能過量,開心就行。”
小黎和張弛同時看著他,這貨怎么突然就裝起來了。
喝酒前張弛先把正事給辦了,他將找到的那支錄音筆交給小黎,小黎聽說是重要證據,準備現在就聽,張弛讓她拿回去再聽,本來歡樂祥和的氣氛,小黎只要一聽錄音準保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幾杯酒下肚,張弛問起李躍進最近的情況。
李躍進拒絕了上級部門給他安排的工作之后,決定自行創業,他決定還是干老本行,在四方坪集中收購當地老百姓手里的山貨,然后送到北辰,賺點運費賺點差價。
張弛畢竟在京城讀書,又做了生意,眼界比起過去有了很大提升。
他把李躍進的蛇皮袋扒拉了一下,從中拿出一把干蘑菇道:“我覺得你眼界應該提升一點,別整天盯著這點蠅頭小利,產品是要靠包裝的,你東西雖然好,可沒有包裝賣不上價,如果你稍微花點錢包裝一下,這價格就能兩倍三倍地往上翻,比你賣給批發市場強多了。而且你賣給他們,他們也是包裝之后批發,再網上銷售,明明你自己能干的事情,為什么要靠別人?”
小黎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這我贊成,現在都是實體網絡雙渠道。”
李躍進道:“我不會啊!”
“我幫你啊!”小黎脫口而出,說完臉就紅了。
李躍進可不傻,趕緊補了一句:“行啊!一言為定。”
三人邊喝邊聊,正開心的時候,有人走過來打招呼,卻是鐘向南的女朋友袁紅,她和家人來這里一起吃飯的,看到張弛過來打了個招呼。
張弛趕緊起身笑道:“師母,新年好啊。”
袁紅和鐘向南已經領了證,所以聽到他喊師母也是非常的坦然,笑道:“和朋友吃飯啊?自己回來的?沒和林黛雨一起?”
張弛道:“她出國留學了,鐘老師呢?”
袁紅道:“今天給他放假,陪著那幫老同學喝酒去了,我今天是跟家里人出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對了,張弛,最近不走吧?”
張弛道:“今晚就走。”他沒說實話,如果鐘向南知道他回來,少不得又要喊著聚會,張弛這次沒打算把時間都用在聚會上。
袁紅道:“這么急啊。”
袁紅離開沒多久,鐘向南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體育老師很霸道,直接告訴張弛不許走,今天晚上他安排在北辰人家聚會,不到場就是不給他面子。
盛情難卻,張大仙人只好應承下來。
李躍進在小黎面前明顯矜持了許多,中午三個人也就喝了二斤,小黎雖然是海量,可今天也明顯淑女了,至多也就喝了半斤酒。
張大仙人很快就明白了,今天自己有點多余,大白天就當起了高瓦電燈泡,能源浪費,損人不利己,他也識趣,借著鐘向南的這個電話提前溜走,臨行前又交代小黎回去好好聽聽錄音筆。
戀愛中的女人健忘,千萬別把正事兒給耽誤了。
原本準備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走的張大仙人發現已經沒有了這種可能,從見過袁紅之后,打來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一幫老同學輪番給他打電話,都有點應接不暇了。
侯博平問清楚他的住處,直接找上門來,進門之后指著張弛的鼻子就數落上了,只差沒說他狗眼看人低了。侯博平現在是自卑心造成了極度的自尊,別人不知怎么就能傷害到他。
張弛陪著笑臉給他道歉,真不是自己發達了看不起老朋友,的確是剛剛才回到北辰,原本也沒打算來,突發奇想的事情。
侯博平看到他態度誠懇也就消了氣,接過張弛遞來的一杯店里免費贈送的白牡丹,喝了一口道:“住這里干啥,去我家啊,我家多自在。”
張弛道:“我毛病多,打呼嚕磨牙的怕影響你休息。”
侯博平笑道:“還是見外!對了,林黛雨沒跟你一起回來?”他消息相對滯后,還以為兩人好著呢。
張弛只說林黛雨去歐洲留學了,沒提他們分手的事情。
侯博平道:“她怎么舍得你啊?去歐洲,兩地分居好幾年,黃花菜都涼了吧?”
張大仙人瞪了他一眼道:“你丫怎么就不盼我點好?我們壓根就沒同居過好不好,感情就那么回事兒,又不是生活必需品,誰離開誰不能活下去。”
侯博平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個薄情寡義的家伙,感情對我來說就是必需品,我離開劉文靜就活不下去。”
張弛道:“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曹雪芹都說了,女人是水做的,你覺得你是魚,巴望著跟人家魚水之歡,你離開水就是一條死魚,水還是那個水,哪條魚進去一樣游得暢快歡樂。”
侯博平道:“人家曹雪芹說得是男人是泥。”
“泥怎么著?還不是一樣,你進去的時候水渾濁了,出來之后,留下的泥漿沉淀下去,水又清澈見底,跟原來一樣,你以為你能留下什么,結果什么都沒留下,什么都沒變。”
侯博平撓著腦袋,上大學的人就是不一樣,流氓都那么有深度,想了一會兒道:“我還是想進去。”
張弛道:“這事兒你得跟劉文靜單聊,千萬不能蠻干。”
侯博平笑道:“你丫盡把我往溝里帶,對了,我上函授了,等你們畢業,我也能拿到本科文憑。”
這方面張弛蠻佩服侯博平的,知恥而后勇,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不懈努力,人啊,果然都得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