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說干就干,馬上定了前往易武的高鐵。下午就帶著行李登上了火車,這次他買了張商務座,倒不是這貨有了點錢就開始奢侈,是因為正逢春運,一二等車廂全都滿員了,要不他也舍不得花一千八百多買商務座前往。
張大仙人還是第一次體驗商務座,感覺非常不錯,換上拖鞋,準備舒舒服服睡到易武,可睡了沒多久,就聽到一旁有人抱怨道:“真是討厭,過年都不能好好休息,以后這種通告最好不要接。”
張弛瞇起眼睛朝一旁看了看,發現一旁居然是大明星程紫云,上次去參加電影《浮島之城》首映式的時候,張弛見過程紫云,程紫云是女一,蕭九九是女三,所以他對程紫云并不陌生,不過他認識人家,人家可不認識他。
程紫云包裹得非常嚴實,來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才除下帽子和墨鏡,活動了一下脖子。隨行的還有一男一女兩位助理,其中一人朝張弛看了一眼,目光中明顯帶著警惕。
因為蕭九九的緣故,張弛對娛樂圈的事情多少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知道這些明星總覺得自己是眾星捧月的焦點,看周圍人不是像影迷就是像狗仔,抱著懷疑一切的心理看世界,其實都是被腦殘粉慣出來的毛病。
程紫云有些生氣,帶著情緒聲音難免有點大:“我早就說過,今年我想好好過個年,誰讓他擅自幫我接得通告?”
男助理陪著笑臉道:“您可千萬別生氣,本來說是要十五才錄,可沒想到那綜藝導演突發奇想,要在初一當天在影城做一期節目。這不,人家給加了不少錢。”
“庸俗!我最討厭開口閉口就談錢,有錢了不起嗎?”
男助理道:“姐,您消消氣,這期節目的贊助方是影視城,人家點明邀請您當嘉賓,這些都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資源。”
程紫云忽然朝張弛道:“你聽夠了沒有?”
張大仙人指了指自己道:“你跟我說話?”
程紫云怒了:“這車廂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張弛道:“他倆不是人?列車員不是人?您好像有點不懂得尊重別人。”
程紫云的兩位助理一聽可不樂意了:“怎么說話的你?偷聽別人說話還有理了?”
張弛望著這群拎不清的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坐在一節車廂里面,你們聲音這么大,我是真不想聽,可惜耳朵上沒開關,別說你們說話,就算是放個屁我也得受著,想清靜,你們怎么不把這車廂給包下來呢?”
“你…”
程紫云看出這年輕人不好惹,別管人家是不是記者,人家也是正兒八經地買了車票過來的,自己又沒把這節車廂給包下,所以只能接受這個現實,她向助理道:“算了!”
兩名助理憤憤然望著張弛,也明白如果不依不饒最后只能是他們自取其辱。
列車員過來查票,張弛把身份證和車票遞給列車員,人家告訴他晚上十點多到易武,這趟旅程接近七個小時呢。
程紫云那邊聽著,心說這廝居然和自己一路同行,越發懷疑張弛是為了專門跟蹤她的,如果只是個想追新聞偷拍的狗仔倒還罷了,如果是某位狂熱的影迷,那這一路上可就麻煩了。程紫云過去就有過被變態粉絲騷擾的經歷,到現在都有心理陰影,她朝張弛看了一眼。
張弛剛好也在看她,兩人目光相遇,程紫云心底越發忐忑了。
張弛捕捉到程紫云警惕的目光,就知道她沒把自己當成好人。明星基本上都有這毛病,連蕭九九那個新人都有敏銳的防范意識,更何況程紫云這種介于一二線之間的知名影星。
張大仙人閑著也是閑著,程紫云越是警惕,他越是盯著程紫云看,畢竟平時見明星的機會也不多,這么近的距離共處同一車廂更是難得。
程紫云被這貨看得如坐針氈,戴上口罩,扣上眼罩,本想著眼不見心不煩,可看不到心中就變得沒底了,程紫云沒多久就跟助理換了個位子,換到了張弛的身后坐著。
張弛用眼神嚇走了程紫云,感覺有些餓了,他上車之前就有準備,帶了天福居的醬肘子、蒜腸、燒雞、花生米,還有一斤二鍋頭,擺在折疊小桌上開始自斟自飲。
程紫云有個毛病,她聞不得燒鹵味,剛剛睡著了,就被前座飄來的肉香給刺激醒了,皺了皺眉頭。男助理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來到張弛面前道:“我說這位先生,你能不能注意點文明素質。”
張弛道:“我又哪兒開罪你們了?”
“高鐵車廂是密閉環境,您在這兒又吃又喝的,搞得車廂里面都是味道非常難聞,能不能顧及一下別人的感受?”
張弛道:“何著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吃飯?”
列車員聽到動靜走過來看情況,張弛問那名列車員道:“有沒有規定我不能在車廂內吃肉喝酒?”
列車員道:“倒是沒有明文規定,不過建議大家盡量不要吃刺激性味道的食物。”
張弛點了點頭,他沒覺得自己帶來的鹵菜的味道有多刺激:“得嘞,我不吃了,這樣吧,給我來一盒牛肉飯,我吃你們車上的行不?”
沒多久列車員送來了牛肉飯,張弛打開牛肉飯,味道更大。
程紫云在張弛后面直翻白眼,早知如此就應該將所有商務座都包下來,跟這種人一路同行實在是太難受了,而且一點隱私都沒有。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霉運只是剛剛開始,高鐵經停的第一站就上來了一對母子。
那少婦二十多歲的樣子,容顏姣好,抱著一個尚在吃奶的孩子。張弛看到她抱著孩子拎著行李箱過來,趕緊起身去幫忙,閑著也是閑著,出差幾千里,不敢說做一火車好事,可眼前伸把手的事情總能去做。
張弛幫少婦將手提箱放在了行李架上,那孩子就開始哇哇地哭。
少婦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向張弛表示感謝,那孩子消停了沒多久,列車一啟動又開始大聲哭嚎起來。
程紫云開始還忍著,可那孩子哭個沒完沒了,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又派出助理。
還是那名男助理來到少婦面前道:“這位大姐,您能不能哄哄孩子?這孩子不停地哭,還讓不讓別人休息?”
少婦連連道歉,臉上的表情充滿內疚,從她的言談舉止來看應當是個很有修養的人。她起身去準備奶瓶,可只要一離開孩子,那孩子就哭得歇斯底里。
程紫云的女助理陰陽怪氣道:“哪有當媽媽的哄不好孩子的?”
男助理道:“是啊,現在壞人多,我剛剛看到新聞就有人販子拐賣兒童的。”
程紫云雖然沒有加入兩人刻薄的吐槽,不過也沒反對,被那小孩子吵得頭痛,心中積壓了不少的怨氣。
少婦抿了抿嘴唇,俏臉上流露出些許慍色,不過良好的修養還是讓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身的情緒,并未和他們一般見識。
張弛起身道:“大姐,您要是信得過我,我幫您去接水沖奶粉。”
少婦朝他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謝謝你了。”她將奶瓶和奶粉遞給了張弛,小聲告訴他要點,從她細致交代得每一個步驟就能看出她做事非常的謹慎縝密。
張弛記下后,拿著奶瓶去幫忙沖奶粉,沖好奶粉給那母子倆送了回去。
少婦還沒有來得及說謝,就有乘警過來檢查,乘警重點檢查了那母子兩人的身份信息,起因是剛剛有人舉報了商務座有旅客涉嫌拐賣兒童。張弛記得自己去沖奶粉的時候,程紫云的男助理也出去過,估計十有八九是這孫子舉報的。
少婦叫葉洗眉,小男孩叫陳家成,人家連出生證明都隨身帶著,母子關系顯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葉洗眉因為乘警對他們母子身份的調查明顯有些生氣了,冷冷望著那名乘警道:“我本來不必向你說明什么,可你這樣的調查不但侵犯了我的隱私還對我構成了侮辱。”
乘警歉然道:“對不起,我們也是接到舉報,所以才會調查。”
葉洗眉聽到舉報二字,馬上向程紫云的男助理掃了一眼,誰都不是傻子,當然能夠猜到是誰在背后舉報。
程紫云的那名男助理把臉轉向窗外,裝出看風景的樣子,仿佛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越是如此越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男孩又大聲哭嚎起來。
和乘警一起來的乘務員道:“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哄哄您的孩子,他嚴重影響了其他客人休息。”
葉洗眉的耐性已經被兒子沒完沒了的哭嚎和這一連串不順心的事情消磨殆盡,她怒道:“不能!”
柳眉倒豎,鳳目圓睜,剎那間迸發出的強大氣場嚇得乘務員呼吸為之一窒。
張弛道:“小孩子嘛,他又不懂事,哭也是難免的,誰小時候不哭?”
乘警和乘務員對望了一眼,這種情況他們也遇到過,本來也不想管,可有同一車廂的客人投訴總不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反正他們也過問了,于上于下都算是有了交代,兩人見風使舵的本領也不小,馬上向葉洗眉表示關切,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葉洗眉表示不需要,拿著奶瓶喂兒子,小家伙抱著奶瓶喝了起來總算老實了一點。
葉洗眉向張弛歉然道:“對不起啊,耽誤您休息了。”在得悉程紫云一方的惡意之后,葉洗眉懶得搭理他們。
張弛笑道:“姐,您就別跟我客氣了,出門在外誰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是伸把手的事情。”
葉洗眉莞爾一笑,暗忖這小伙子倒是個熱心腸,她本想哄兒子吃飽了睡覺,這樣就能休息一會兒,可這小子精力過剩,吃完奶粉之后非但沒有入睡,反而更加精力過剩,大聲哭嚎起來。
程紫云和兩位助理都用耳機堵上了耳朵,程紫云暗嘆今天算是倒了八輩子霉,怎么遇上了這么多奇葩,其實張弛和葉洗眉母子這種是出門在外經常遇到的同路人,可一向自視甚高的程紫云卻認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觸犯,她也因此拿定了主意,如果下次不得不高鐵出行,必須要包下整節車廂。
葉洗眉沒把兒子哄好,自己卻要去洗手間了,她有些為難地向張弛尋求幫助,張弛欣然答應了下來。
說來奇怪,張弛這邊把她兒子給接過來,馬上這小子就不哭了,非但不哭,反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張弛,白白嫩嫩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兒,鮮紅的小嘴委屈地扁著。
葉洗眉趕緊去了洗手間,她擔心兒子哭鬧,所以來去匆匆,等她回來卻發現兒子趴在張弛的懷里竟然睡著了。
葉洗眉感到不可思議,伸手從張弛那里接過兒子,張弛剛剛將陳家成遞到葉洗眉的手里,那小子就敏銳覺察到了,馬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張弛道:“我試試!”
葉洗眉把兒子又交給他,一到張弛懷中,馬上那小子就停止了哭聲,非但不哭,還咧開鮮紅的小嘴樂了起來。
張大仙人都忍不住樂了,這小子居然跟自己這么有緣。
葉洗眉道:“這小子怪了啊,鬧了一路,怎么跟你這么投緣?”
張弛笑道:“可能是把我當成他爸爸了。”
葉洗眉聽到他這么說,臉上的表情突然一黯,張弛觀察入微,馬上察覺到自己這句話可能戳中了葉洗眉的痛處,葉洗眉帶著這么小的孩子單獨出行,十有八九是和家里產生了矛盾,張弛馬上轉移話題道:“姐,您去歇一會吧,我幫您抱一會兒。”
葉洗眉點了點頭:“那多不好意思。”
張弛道:“我喜歡小孩子,您這孩子長得特別清秀可愛。”
每個母親都喜歡別人夸贊自己的孩子,葉洗眉嫣然一笑道:“長得清秀可從出生起就沒少折騰我。”
她搖了搖頭,打開手袋拿出化妝鏡整理了一下妝容,有人幫忙總算可以喘一口氣,抽時間喝口茶,葉洗眉道:“我都沒顧得上請教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