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副產品工人的年終福利安排妥當之后，王泉就準備把養殖場和屠宰場的員工福利也順便解決了，就像張舒說的那樣，不要磨磨唧唧。
專門在銀行取了現金，剛剛來到養殖場，還沒來得及給員工發放，就聽到一個讓他惱火的事情。
“愿意值班的有多少？”
王泉陰沉著臉，冷聲問道。
養殖場不同于屠宰場，過年可以放假，豬舍里那么多豬每天都要吃喝拉撒，這些事情都需要員工來做。按照董鑫的想法，過年期間員工不放假，多給一些工資，等過完年之后，輪番給假期休息。
老養殖場那邊還好說，大部分都是大劉村的村民，都很配合的同意了董鑫的安排。種豬場這邊因為有扶貧幫困的對象，距離豬場比較遠，他們根本不想留在這里。董鑫好說歹說，也只有幾個人同意留下來加班，其他人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等著放假回家。
“當地的工人都不礙事，除了不再豬場住，每天都能趕過來喂豬打掃豬圈，干完活之后還讓她們回家待著，基本上不影響他們接待親戚。如果需要走親戚脫不開身的，可以適當的調整時間。那些扶貧對象里面，只有六個人同意加班，其他人都不愿意。”
董鑫也很惱火，養殖場的工作雖然不干凈，但絕對算不上強體力勞動。他怎么都想不到，這些人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你給他們制定的放假時間有幾天？”
“從三十到初六，總共一周。”
董鑫回了一句之后，又是說道：“技術員里面，小陳要去毛安雅家里見父母，他倆初一下午走，初二晚上回來。老趙初二上午去他老丈人那里走親戚，只需要半天時間就夠用了。我跟小猴子都不放假，全部留下加班。”
王泉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依舊沉著臉問道：“如果他們堅決不加班的話，咱們還差多少人手？”
董鑫沒有直接回答，仔細想了想之后，這才緩聲說道：“如果想要做到萬無一失，那就必須把員工們走親戚的情況算進去，這樣的話，大概需要五十個人左右。”
王泉吐出胸口的悶氣，點上一根煙，沖著董鑫說道：“把工人召集起來，先把過年福利發了。”
十分鐘后，所有員工到齊，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水泥路上。
得知老板親自過來發放過年福利，員工們都是眉眼帶笑，小聲議論著會有多少福利，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算計著怎么花錢了。
王泉從辦公室里出來，員工們才收起議論聲，殷切的看著王泉。臉上的冷意早已隱藏起來，換上和煦的笑容看著員工們，掃視一圈后，這才樂呵說道：“有句老話說，進入臘月就是年，相信大家伙兒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待放假了。”
員工們都是會心一笑，歡快的看著王泉。
“種豬場開業時間并不算長，可不管怎么說，也不能讓大家伙兒白忙活。雖然我的能力不大，但過年福利還是發得起的。沒多有少，代表我的心意，也提前給大家拜個早年。”
話音剛落，就有些膽子大的婦女扯著嗓子笑道：“到底有多少啊？老板。”
看她們熱切的目光，王泉沒賣關子，伸出一只手，五指攤開。
員工們看到這一舉動，眼中更是火熱。在她們心里，能跟工廠差不多就行，洛河工業園的那些大型食品廠，過年福利也不過一個人兩百塊錢以內。看到王泉伸出來的一巴掌，所有人都明白，不可能是五十塊錢。
王泉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原本打算每個人給五百塊錢的福利，現在，我決定改主意。”
還處于興奮狀態的員工們聽到這句話，紛紛愣住了。看王泉臉色有些不好，開始暗自猜測，老板該不會是后悔了吧？
王泉扭頭看了董鑫一眼，轉過頭來繼續說道：“我再問一遍，有沒有人愿意主動留下來加班的？”
這句話一出來，不少人都明白王泉為什么要改主意了，眼神紛紛瞟向那些后來的貧困戶，目光中帶著犀利和迫切。
答應啊，答應了大家都能拿到五百塊錢福利！
王泉冷冷的看著那些被上面安排過來的貧困戶，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王泉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就很納悶，這些人雖然算不上壯實，卻都健健康康的，怎么就混到了貧困戶的地步？
現在，他明白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一點沒錯。
王泉不清楚這些人對過年有什么期待，但他知道，這些人眼中沒有對金錢的渴望。都混到貧困戶的地步了，五百塊錢居然沒讓他們生出一點反應。
附近的工人不用多說，之前就跟董鑫表過態，會過來加班。等了兩三分鐘，只有寥寥的幾個人主動舉手，王泉看了董鑫一樣，董鑫輕輕點頭，這幾個人就是好說歹說勸下來的人。
王泉冷笑一聲，對著董鑫說道：“點名吧，開始發福利。”
大部分員工目光憤恨的看著那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心里暗暗咒罵，就是因為他們，五百塊錢的福利沒有了。同時也是忐忑不安的看著王泉，也不知道老板改主意后發多少福利。
“于二妮。”
董鑫開始點名，被點到名字的婦女快步從人群中走出來，看到王泉從包里掏出紅包，眼神里帶著希冀。
王泉掏出兩個紅包，當著大家伙兒的面打開其中一個，從里面抽出紅彤彤的鈔票，故意當著大家伙的面數了數。
五張，老板果然是提前準備好的！
看到這里，有人憋不住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咒罵道：“麻痹的，一群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都混成這熊樣了，還挑三揀四。就不該管他們，讓他們餓死算了，反正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本來就有些寂靜，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有人聽后面紅耳赤，有人則是無所謂的模樣。
也有人不甘示弱的回罵，瞬間引起一群婦女的圍攻，各種臟話隨之而來，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勢。
王泉也不制止，只是提高嗓門說道：“于二妮，發一千！”
發一千？
對罵聲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是驚愕的看向王泉，怎么沒有減少，反倒提高了？要知道一千塊錢可是相當于半個月的工資了啊！
于二妮恍惚之后，喜滋滋的接過王泉遞過來的紅包加現金，很是激動的對著王泉彎腰感謝道：“謝謝老板！”
王泉沒有理會其他員工，等董鑫一個一個念名字，只要念到名字的，都給了一千塊錢過年福利，更沒有多余的解釋。
“尚大栓。”
尚大栓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也是貧困戶里僅有的幾個愿意留下加班的。接過王泉遞過來的福利金后，或許是出于激動，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咧著嘴給王泉發煙，渾然不覺自己的香煙只有兩塊錢一盒。
王泉也沒嫌棄，接過香煙后，捏在手里。等尚大栓返回人群中后，董鑫收起了名單。
也就是這一舉動，讓那些目光中已然生出期待的貧困戶愣住了，一個個茫然的看著董鑫，過了十幾秒鐘后，才有人大聲喊道：“憑什么他們都有，我們沒有？干活的時候，我們也沒少下勁。”
有人帶頭了，立馬有人跟上，開始起哄，聲音越來越大。
王泉看著他們吵鬧，非但沒惱，反而笑著說道：“我是老板，我樂意給誰發就給誰發，你們管得著嗎？”
“噗嗤。”
侯東林早就看不慣這些人了，他們確實干活了，但大部分人都是敷衍著來的，根本不聽指揮。見王泉以這種無賴的口氣說話，侯東林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種豬場里的這些婦女跟侯東林的關系很好，見他這么笑，不少人跟著笑起來，還故意提高嗓門，似乎覺得這種笑聲能夠狠狠的打這幫人的臉一樣。
這群貧困戶憤然的看著王泉，又有人大聲喊道：“你這是不公平對待，你這是歧視我們，你就不怕我們去找領導告狀嗎？”
聽到這句話，王泉笑了，笑得很肆意。
“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還得通知你們一件事。”
目光陰冷的看著這些人，然后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就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給我滾蛋，我這里不養垃圾。”
說著，又看了董鑫一眼，交代道：“工資該給他們多少，一分不少的給他們，咱們做到問心無愧就行。”
交代完董鑫，又是轉頭看向那群沒臉沒皮的人，冷喝道：“隨便你們去找領導，要是能讓你們留下，算我王泉沒本事。”
看著聲色俱厲的王泉，這群人傻眼了，這跟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我們是縣領導安排過來的，你不能趕我們走。我們是扶貧對象，國家不能不管我們。咱們不走，就在這里等著！”
王泉又笑了，這次是被氣笑的。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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