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孤陋寡聞
王泉明白這兩人的心思，只是稍微猶豫一下就點頭答應了，“我相信你們的業務能力，如果不是必要，盡可能避免我跟他們通話。”
等劉洋和白邵峰離開后，王泉找到林東發來的司機號碼，準備詢問員工什么時候能到。
李宏開車帶著韓小軍從康源出來之后，直接奔向距離康源最近的一個屠宰場，二十公里的路程，很快就趕到了。
韓小軍把手機上的照片放大，一字一句念道：“紅星食品有限公司，日平均屠宰量一千七百頭，最高日屠宰量三千六百頭，負責人…”
基本信息念完之后，韓小軍又是說道：“這個場子打了紅色標記，后面的備注一欄說，這個場子之前的承包商是魯省菏則人。”
李宏暗暗記下韓小軍說的信息，開著車子圍繞屠宰場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運豬車的影子，不由暗暗皺眉。
韓小軍在一旁小聲提醒道：“之前聽商山的工人們講，因為這邊發往東南省份的大巴車是第二天早上出發，為了配合大巴車裝貨，屠宰場都習慣下午或者晚上開工，這樣的話，不耽誤第二天早上裝車發貨。”
“那就是了，我說轉這一圈連個送豬的車都沒見到，那就直接進場吧。”
調轉方向，開著車子來到屠宰場門口，跟門衛說是前來買貨的，這才放行入內。
要說包場，李宏比韓小軍經驗豐富，小聲交待幾句之后，兩人一起進入辦公樓，隨便找了一個有人的辦公室，敲門而入。
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韓小軍疾走兩步，走到辦公桌跟前，笑著問道：“大姐，我們過來找包經理，請問他的辦公室在哪里？”
中年婦女的目光盯著電腦，上面正在播放電視劇，看也不看韓小軍一眼，直接說道：“二樓左拐第三間。”
跟她道謝，兩人退出來，直接奔向二樓，找到第三間辦公室，敲了敲門，過了好幾秒種，里面才傳來請進的聲音。
進來之后，屋子內的情況讓韓小軍提前準備好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包為民是紅星食品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此時的他坐在正對著門口的小沙發上，他的右側長沙發上，還有兩個男人，旁邊還放著手提包，這兩個男人是過來洽談副產品承包的老板，兩天前就來了，聯系觀察兩天，今天才算是開始真正的商討。
看著推門而入的這倆人，包為民下意識的皺眉，來人都是陌生面孔。
“你們有事嗎？”
李宏剛才觀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況，經驗豐富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屋里的情況，趕緊笑著說道：“朋友介紹我們過來的，想找包經理談談合作的事情。”
包為民再次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兩個人，聽他這么說，也是順口問道：“誰介紹的？”
“王泉。”
從李宏和韓小軍進門，長沙發上的倆人就警惕的看著他倆，眼中還帶著一絲煩躁，現在聽他說要找包為民談合作，心里不由一緊，目光中的警惕更濃，甚至隱隱帶著敵意。
這兩人之前在豫北那邊包場，聽說商山這邊的大型屠宰場比較多，就想著過來碰碰運氣，有同行介紹他們來紅星食品有限公司，兩天前趕到這里，觀察了兩天的屠宰量和場里的硬件設備后，今天才決定跟屠宰場正式商討有關合約的問題，并不知道王泉的名號。
聽到王泉的名字，包為民眼睛一亮，原本平靜的臉上也是露出笑容，看了右側兩人一眼，隨后不好意思的對著李宏笑了笑，道：“真不巧，我這里正在談事，要不，你倆先在旁邊的房間休息一下，我等會過去找你們。”
李宏也是隱晦的看了一眼另外兩人，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點頭說道：“包經理有事的話就先忙，給我們安排一個生產負責人帶我們參觀一下車間，可以嗎？”
包為民應聲點頭，當著李宏的面撥打電話，讓車間主任親自陪同他們去參觀車間。
趁著車間主任還沒有過來，李宏又是笑著說道：“王泉還給我介紹的有其他場子，包經理你看半個小時夠用嗎？”
長沙發上的兩人瞪著眼睛看著李宏，其中一個眼中怒火毫不遮掩，特么的，我們談生意，還用得著你來規定時間？你以為你是誰？另外一個雖是怒目相向，眼底卻藏著一絲壞笑，你來找別人談事，居然給主人限定時間？你這不是來談事，是來得罪人的吧？
幸災樂禍的看向包為民，坐等包為民不滿，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包為民非但沒有露出不滿，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道：“你們先去吧，我這邊會盡快結束的。”
等李宏和韓小軍離開，長沙發上的男人這才說話，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說道：“包經理，這人是誰呀？說話這么不客氣的？聽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啊。”
說話的是這兩人中為首的人，年紀比較大，看起來有四十來歲，法令紋很深，就像是分布在鼻翼兩側的深溝一般。
包為民淡淡笑了笑，沒接他的話，反而問道：“場子里的情況你們也觀察兩天了，剛才我也說了咱們場的大致要求，不知道兩位是個什么意見？”
法令紋男人微微皺眉，沉吟一聲，又是抬頭看著包為民說道：“包經理，保證金我們可以交，但是你說的簽長期合約，是不是有些不妥？”
“現在的情況大家都明白，暫時的回暖誰也保證不了能堅持多久，如果簽長約，是不是對我們太過苛刻了？”
看到包為民變得面無表情，法令紋男人趕緊解釋道：“包經理別誤會，我們肯定有誠意，如果屠宰量可觀，誰也不會放棄這么好的資源，你說呢？”
包為民目光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之所以要求簽長約，也是被這次承包商集體撤離嚇到了，整個商山地區十場九空。
小屠宰場還好些，無豬可殺直接歇業，可他們這些大型屠宰場不行啊。
屠宰量大的時候，讓工人徹夜加班，現在屠宰量小了，就不養活工人了？真要干了這樣的事情，以后誰還給老板盡心盡力的干活？
這還只是小方面，真正逼著他們賠錢的還是白條客戶。行業口碑不能丟，行業口碑要是有了污點，以后還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簽長約，也是為了把承包商跟自己捆綁在一起，減少自己的損失。
再想想康源，包為民心里更加不耐煩了，沒好氣的問道：“宋總，前段時間咱們中原好多承包商都去云省包場了，你沒去？”
法令紋姓宋，他身邊的男人是他的親弟弟，大宋小宋在豫北也算是頗有名氣，聽到包為民這句話，大宋有些失望的嘆道：“有些事情耽擱了，錯失了機會，沒有找到合適的場子。”
沒找到合適的場子？
包為民心里暗暗冷笑，人家王泉能在云省承包三個不錯的場子，康源這邊一樣沒放棄，你們連一個場子都沒有，天天就想著規避風險了？
老話說的真不錯，狼行千里吃肉…
“宋總，簽長期合約這是我們的原則和底線。”
包為民目光發冷，繼續說道：“我敢這么說，整個商山，規模但凡過得去的場子，都不喜歡遇到風險就撤人的承包商，這一點也希望你能理解。”
絲毫不顧及大宋小宋的表情，又補充一句說道：“宋總再考慮考慮吧，我這邊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說完，就準備起身，送客的意思盡顯無余。
小宋年輕，心氣有些傲，聽包為民這么講，頓時冷哼一聲，語氣變得不再那么客氣，道：“包經理這是急著去見剛才那倆人？我也敢說，現在沒有一個承包商敢跟屠宰場簽長約的，要么是欺騙你們，要么就是他們腦子有問題。”
大宋急忙拉了小宋一把，卻沒有出言訓斥他，很明顯，他內心也贊同小宋的說法。以前屠宰場能拿捏承包商，那是因為你們的屠宰量足夠多，承包商得仰仗你們，現在什么世道？有人敢于冒險承包就不錯了，你們還想擺高姿態？
包為民剛剛站起來，聽到小宋這句話，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不再給他倆留情面，冷笑一聲，重新坐下，目光中帶著譏諷。
“你說對了一半，我確實急著去見剛才那倆人，這一點我不否認。”
小宋一副得意的表情，眼神中也是帶著不屑看著包為民，心里暗暗罵到，什么玩意兒？在我們面前吆五喝六的，在別人面前就這么主動？你自己不也是墻頭草的本質？
包為民不理會小宋的敵視，反倒變得心平氣和。
“你說沒人敢跟屠宰場簽長約？那只能說你們太孤陋寡聞了，冒昧的問一句，兩位宋總一天的出貨量有多少？”
大宋狐疑的看著包為民，這人的語氣如此平靜，難道真有這種人？
小宋則是傲然道：“旺季開始，每天都能保持在十噸左右。”
“十噸？”
小宋還以為包為民驚嘆，很是得意的點頭，據他所知，一天能保持十噸出貨量的承包商，整個中原也找不出幾個來。
“哈哈哈，還是旺季？”
包為民突然笑出聲，讓小宋有些不舒服，你這是什么語氣？看不起我們？
“剛才提到的王泉，去年夏天入行，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每天的出貨量都能穩定在二十噸左右。”
包為民輕快的說著，小宋驚叫道，“我不信。”
包為民也不搭理他，繼續說道：“進入旺季后，王泉每天的出貨量都能超過三十噸，甚至更多。商山很多屠宰場的承包商都要依靠王泉的渠道出貨，避免產品積壓。今年，行情大變，王泉在云省承包了三個千頭場，商山這邊的場子一直都沒撤，這就是你們口中的腦子有問題嗎？”
大宋震驚之余，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小宋則是硬撐著頭皮，死活不信。
“我說的這些，商山大部分同行都知道，兩位可以去打聽。還有，我奉勸兩位一句，能在這種行情中存活下來的同行，沒有一個是傻子。”
“好了，言盡于此，我就不送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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