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終究還是一個人抗下了所有
投入太大？
王泉聽后淡淡一笑，無論什么時候想要從別人嘴里搶肉吃，都不可能輕易得手。更不要說行情趨于穩定的時候，每一個屠宰場對于承包商來講都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只要有利潤，就不會有人輕易放棄。
如果是承包商之間的互相爭搶倒還好說，畢竟人心不可測，誰也不知道誰怎么想的，實力相差不大的爭搶，會讓雙方不禁揣摩對方的心理，每一次加價都會變得謹慎務必，即便是現在失敗了，以后不見得沒有搶回來的機會。
但九鼎商貿跟普通承包商不一樣，九鼎商貿的行事風格已經脫離了承包商的范疇，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九鼎商貿的野心，大家只會把九鼎商貿當作下山的猛虎對待。一旦被九鼎商貿搶去，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如此來看，肯定會有人奮力掙扎，萬一再遇到血性十足的人，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
這種情況下，不付出更多，何談收獲？
“周期長不長不知道，但大環境肯定不是針對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家公司。我覺得周期的長短并不會給咱們帶來太大的困難，相反周期越長對咱們而言越有利。普通承包商遇到生豬短缺的情況，會比咱們更加焦慮不安。咱們好歹還有中原的根基在，就算是拿著中原的利潤養北湖也不怕，最起碼到最后能把北湖市場攥在手中。”
“行情總有恢復正常的一天，就看咱們敢不敢去賭了。”
林東不禁苦笑，王泉的意思很明白了，就算要拿著中原的收益去砸北湖，然后再用中原的收益養北湖。這種想法可行是可行，就是風險太大，不符合現階段的九鼎商貿。當然，如果真的被王泉賭對了，回報收益也是巨大的。
看著屏幕上張浩明和李宏都是躍躍欲試的表情，林東只能暗嘆一聲，最終點頭同意王泉的說法。
“銅鑼那邊你們怎么考慮？”
一直沒有發言的張浩明趁機重提銅鑼的事情，“銅鑼加工廠的生產能力可不是普通屠宰場能夠相提并論的，八個加工基地同時承包，對于咱們來講，并不是一件小事。光是保證金和每天的貨款都不是小數字。再加上員工的分配調動，中間會出現很多看似不大卻讓人頭疼的事情。”
李宏滿不在乎的笑著：“八字沒有一撇，你就開始自己嚇唬自己了，你們好歹去詳細了解一下情況再討論困難啊。等了解過具體情況后，咱們再一一解決困難也不晚。”
最終商量出來的結果是王泉跟張浩明再次奔赴臨易去見佟部長，等他們詳細了解過銅鑼的想法后，再及時通知李宏和林東。
做好決定后，王泉不禁有些心虛，前幾天苗慧娟還問自己短時間內會不會出差，自己當時可是做過保證要在家好好陪張舒的。
“我下午去臨沂一趟，兩天就能回來。”
王泉很是殷勤的幫張舒準備了果盤，親自動手喂張舒，一副模范丈夫的模樣。
以往王泉出差只是簡單的說一聲，根本不會刻意獻殷勤，今天的反常舉動讓張舒不禁懷疑他的真實目的。狐疑的看著王泉，眼神里帶著警惕之色，“只是出差？”
“那還能干啥？”王泉反問一句，緊接著解釋道：“銅鑼那邊問咱們有沒有興趣把他們所有加工廠整體承包，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管成不成都得親自過去看看。”
張舒盯著王泉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什么異常的情況，轉而繼續看電視，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那就去唄，你怕什么呢？”
王泉訕笑著說道：“前幾天我不是答應咱媽在家好好陪你了么…”
張舒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你啥意思？”
王泉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表情，賊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咱媽如果不問最好，萬一打電話問到我，你就說我沒出差，讓她放心。”
張舒沒好氣的白了王泉一眼，“她要是直接過來呢？”
“那你就說我出去了，她總不能住在這里不走吧？”
張舒盯著王泉看了好一會兒，幽幽說道：“為了騙丈母娘你都費盡心機，你要是想騙我，我是不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王泉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吃過中午飯，王泉跟張浩明開車前往臨易，出發的時候是王泉開車，三個小時后換張浩明開車，王泉坐在副駕駛上玩手機，準備刷朋友圈時看到張舒發表了新動態，下意識的點開，只是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終究還是一個人抗下了所有…”
看到這條文字，王泉臉都白了。他最近這段時間沒少刷短視頻，這句話出現在各種評論區內，其意味…
說好了幫我打掩護呢？怎么說變就變了？這要是讓苗慧娟看到會怎么想？
有心給張舒打電話讓她把朋友圈刪掉，又擔心張浩明笑話自己沒有家庭地位。想給張舒發消息，又想到她既然發出來了，肯定是被倔強神經占據了大腦。
再看發布時間，正好是自己出門后沒多久，出門時還好好的，這娘們兒啥時候變成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王泉心里很慌，不得不點上一支煙緩解一下。情緒稍微平靜之后不禁暗暗感慨，怪不得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不管做出怎么樣不正常的事情都屬正常。
抽了兩口之后，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猜想。這都過去兩三個小時了，張舒的朋友圈并沒有其他人的點贊評論，自己也沒有接到苗慧娟的電話，難不成這條朋友圈只能自己看到？
想到這里，王泉只覺得無形之中輕松了不少，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可隨后又是心頭一跳，既然只讓自己看到，如果自己無動于衷，會不會換來更加惡劣的結果？
糾結，前所未有的糾結。
王泉的本能告訴自己，這就是一道無解題。
“你干啥呢？一副蛋疼的表情。”
張浩明注意到王泉的表情，很是不解的問了一句。王泉本不想搭理他的，腦子里卻是不由自主的蹦出一道聲音，自從九鼎商貿成立之后，他就長期駐守在洛河，他媳婦不鬧意見？他是怎么處理的？
“老張，你就沒有考慮過把嫂子和孩子接過來？你們這樣長期兩地分居嫂子不鬧意見？”
張浩明聽后一愣，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接著說道：“有意見又能怎樣？孩子馬上就要升初中了，正是關鍵時刻，她得在家照顧孩子。現在我們家孩子地位最高，一切事情都要優先考慮孩子。”
張浩明的回答顯然不是王泉想要的答案，略微想了一下，追問道：“那你遇到嫂子抱怨你長期不沾家時，怎么解決的？”
“能咋解決？”
張浩明苦笑一聲，落寞說道：“每次出差回家都跟裝孫子似得，苦活累活搶著干，還要小心翼翼滿足她各種無理要求。特別是…”
說到一半，張浩明突然停住，玩味的瞥了王泉一眼，嘿嘿笑道：“咋的？這才出來幾個小時就有小情緒了？”
王泉尷尬的點了點頭，張浩明都說自己跟裝孫子似得，王泉心里瞬間就平衡了不少，此時厚著臉皮承認也不擔心張浩明笑話自己了。
或許是王泉的遭遇勾起了張浩明的共鳴，嘖嘖兩聲之后搖頭說道：“懷孕的女人不可理喻，疑神疑鬼就不說了，關鍵是性格還多變，前一秒說過的話，下一秒你再跟著附和就有可能觸霉頭。”
張浩明的這句話瞬間刺中王泉心里的槽點，想想張舒的反復無常，王泉快速點頭附和。
兩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圍繞著懷孕女人展開了討論，大部分時間是張浩明在訴說他的經歷以此告誡王泉，王泉則像一塊海綿似得，汲取張浩明的應對經驗。
不知不自覺中，車子下了高速，王泉也把朋友圈的事情忘了個一干二凈。
下高速后，張浩明把車子停在路邊稍事休息，趁著休息的時間給佟部長打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刻意說明王泉也來了。
佟部長答應的很爽快，說好下班之后直接趕到約定的地方。
張浩明跟王泉來到約好的飯店，按照各自的喜好提前點好菜，似乎想到了什么，問道：“要不要喊老錢一起過來？”
王泉第一次來臨易的時候李宏喊來的幾個人中就有老錢，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挺不錯，但這一次，王泉不想喊太多的人參與。
“明天吧，明天單獨請他吃飯，今天晚上先把銅鑼承包的事情了解清楚。”
將近七點鐘的時候，佟部長趕到飯店，一下車就是主動告罪。
“實在不好意思，下班高峰期堵了一會兒。”
說著，目光停留在王泉臉上，笑容更濃。
王泉同樣報以熱情的微笑，三人一同進入飯店包廂，張浩明讓服務員開始上菜，等酒菜上齊，王泉主動幫佟部長倒上酒，而后舉杯說道：“第一杯，為咱們的久別重逢。”
張浩明聽后調笑王泉道：“這才多久沒見面，就用上久別重逢了？”
佟部長莞爾的看著王泉，卻是高舉酒杯等待王泉解釋。
王泉根本不慌，心里早已準備好了說辭，“現在出行方式越來越便利了，朋友之間如果三天沒有見面就能稱得上是久別重逢，更何況我跟佟部長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這難道不算久別重逢嗎？”
佟部長笑著點頭，酒杯在空中虛抬一下，而后揚脖。飲盡之后，佟部長快速添上酒，對著王泉說道：“要是這么說的話，我也得敬王總一杯，歡迎再次來到臨易。”
許久沒見的生分在開場酒中變得融洽，似乎真的變成了王泉所謂的朋友。
連續幾杯酒下肚，三人都是夾菜壓制空腹喝酒帶來的不適。節奏慢下來后，三人開始閑聊，只不過話題始終圍繞著市場變化以及九鼎商貿的發展。
“這一杯，提前預祝佟部長宏圖大展，同時也借著這杯酒表明我們的態度，只要佟部長有需要，我們九鼎商貿必將極力配合。”
聊天的節奏越來越慢，一開始的火熱氣氛也稍稍冷淡下來，王泉再次端起酒杯，一臉認真的看著佟部長。
佟部長眼里閃過一道亮光，不著痕跡的瞟了張浩明一眼，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示意張浩明一起舉杯，這才說道：“互惠互利，共同發展。”
這一杯酒后，正式進入正題。
佟部長不等王泉說話，主動說道：“我跟老張說的那個想法，集團公司這邊暫時還沒有敲定下來。”
稍微停頓一下，接著說道：“不過問題應該不大，你們既然過來了，那就好好聊聊這件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盡管問，只要不違背公司的利益原則，我會盡可能的解釋給你們聽。”
王泉和張浩明對視一眼，張浩明對王泉甩過去一個會心的眼神，轉頭看著佟部長問道：“我們只有一個問題，承包價格怎么說？是按照市場價格算，還是你們銅鑼直接給一個指定價？”
佟部長的目光在王泉和張浩明兩人臉上來回游走，輕聲笑道：“你上來就往心窩里扎，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
張浩明嘿嘿一笑，給佟部長丟過去一支香煙，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啥不好說的，就咱們仨人在這里，根本出不去這個房間。再說了，我又沒有打聽你們的心理價位，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你們承包的方式而已，不算敏感話題。”
佟部長點上香煙，吐出一口煙霧，這才慢悠悠的說道：“銅鑼好歹也是大集團公司，肯定不能跟你所說的市場價一致，必要的格調還是要有的。”
佟部長的回答跟王泉心里的猜想差不多，大集團公司計算價格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把品牌附加值加進去，彰顯品牌價值的同時，也能提升自己的檔次。
取消招標方式，再不按照普通市場價格走，那就只剩下銅鑼定價，承包商被動接受了？王泉心里不禁開始打鼓。
張浩明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神色緊張的看著佟部長。
佟部長把兩人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嘴角微揚繼續說道：“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副產品方面的調整變化對于集團公司來講也是一種嘗試。既然是嘗試，那就肯定不會太過苛刻，公司不會不給承包商留利潤空間的。”
佟部長說完，包廂內變得安靜，過了好大一會兒，王泉笑著問道：“佟部長，副產品打包承包到底是全部承包出去，還是優先配比你們的直營渠道后，剩下的才屬于承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