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欣欣看著搖搖晃晃站起來的丁誠,露出邪惡微笑道:“真沒意思,你們的刀太慢了!”
“既然你想死?”
“我就送你一程!”
舉起刀,飛快沖過來,寒光一閃,一只斷手高高飛起…
“啊!”
血光四濺,丁誠來不及大叫,被熊欣欣踢飛,掉入萬丈深淵。
“怎么樣?”導演喊停,熊欣欣問丁誠道:“手腳還利索嗎?”
丁誠笑著點頭,別看人家五十多歲,身體比很多年輕人都棒。
得到丁誠的認可,熊欣欣很高興,十分得意道:“每天最少五公里長跑,下午去健身房,周末還跟朋友騎車,上個月剛去攀巖回來…”
聽著鬼腳七絮絮叨叨,不得不說老一輩真挺拼命,尤其是動作演員,原本是吃青春飯,現在四五十歲還咬著牙硬撐著,真是不容易。
“哎,什么時候我們打不動了…”
“咱們的功夫片就…”
徐克正好走過來,見熊欣欣喪氣的樣子,猛的一拍肩膀,罵道:“不是還有這小子嗎?”
眾人哄堂大笑,電影進度很快,連在片場不茍言笑的徐老怪都很滿意,尤其是丁誠的穩定發揮,再困難的打戲最多三條過。
文戲更不用說,
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我的手!”
“我的手到哪去了?”
“為什么!”
丁誠從絕望中醒來,遍體鱗傷看著斷手,所有希望灰飛煙滅,只剩下茍延殘喘。
“你叫什么?”
“安定…”
“你的父母肯定很愛你…”
“希望你平平安安…”
無名,這個救下自己的小乞丐,或許才是整部電影里最原始最本真的狀態。
在山下獨自守著一處茅屋,種地、養家禽家畜,用廢刀切木瓜、吃粗淡的飯,養活自己。
生活的似乎很孤單,看不到鄰居,與大漠相連。
第一次出現在鏡頭里,是拖著跌下懸崖的定安急急走動的時候,那粗獷的樣子,看起來像一頭山林里無遮無攔的缺乏人類文明的小獸。
懂得一些醫學方法,做事手腳靈活、干脆利落…
醒來發現手已經殘廢痛苦到發狂時,撲上去試圖安撫自己…
雷雨加交、大風幾乎刮倒茅屋時兩人一起頂住屋墻…
獨自救下一個素昧平生、受重傷、跌入山崖、也許身上背負著血海深透或滔天罪惡的人…
這個時候所謂正義或勇敢,無非是強加到他頭上的名號。做這一切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危險,同樣也沒有考慮道德、品行、形而上的東西。
只是順乎自然地做了,一個人受了傷就去救他,一個人發狂就應該去安慰他。為了生活,就得種地、養家禽家畜,風要刮倒房子就要頂住。
這一切,也正像馬賊來了,必須躲起來。幾乎是一種物理原則、一種機械規律、一種條件發射。
他沒有考慮過什么更高的東西,甚至不認識幾個字,只是覺得該怎么做,就去做了。
在這一片亂世中,在一片大漠蒼涼里,他才是令人向往的綠洲。
“我的刀呢?”
“你見沒見我的刀!”
“在哪里快點說啊!”
小乞丐滿臉驚恐的看著癲狂的丁誠,不知道為什么一本破書對方會如此激動?
丁誠顫抖著拿著手里殘破的刀譜,居然是一本秘籍,眼前閃過師傅被屠殺的場景…
“來,再綁高點!”
“對,從下網上拍…”
“轉…用力轉起來!”
熊欣欣在旁邊看著一邊邊飛快旋轉的丁誠,整個人被掉在樹下,手里拿著斷刀,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嘗試…
“快!”
“再快點!”
雙腳發力,整個人如同陀螺,飛快旋轉著。
因為一只手被固定在背后,只能用另一只發力,身體很難平衡,還要利用離心力出刀…
饒是自己,
也是練了一整天。
“怎么樣?”徐克看著丁誠腰上被繩子磨出來的血痕,關心道:“沒問題吧?”
丁誠擺擺手,都是皮外傷,不過也就是自己,換成其他人折騰一天腰都斷了!
“為什么只有一半?”
“另外一半呢?”
“還不如不給我!”
丁誠精疲力盡的摔倒在地,看著破破爛爛的刀譜,聲嘶力竭吼道:“為什么!”
用盡全力,放下所有雜念,身體仿佛靈光一閃,
快!快!快!
羚羊掛角般出刀…
碗口粗的樹樁應聲而斷!
丁誠頓時呆若木雞,許久眼淚噴涌而出,噗通跪倒,仰天大吼道:“師傅…”
“您看見了嗎?”
凌厲兇狠、強勁利落、快速旋轉砍削。
一人,一只手,半把刀!
“殺!”
面對馬賊,丁誠毫無懼色,眼中閃過仇恨的火焰,義無反顧沖上去,揮動手里的斷刀…
血腥,又充滿汗水,殺戮,又充滿了美感。從來都是話不多,就是干,不飄逸不瀟灑,甚至臟兮兮。
卻有一種仿佛能聞到味道一樣的力量感。
末世中最后一個戰士,退無可退,唯有戰斗。殺戮的血漿似乎有黏度,配合上汗水,產生難以清洗的那種粘膩感。隔著屏幕都能讓人隱隱的不安與雀躍。
“我要走了!”
丁誠看著小乞丐,認真問道:“你跟我走嗎?”
外邊對于他來說充滿恐懼,但最后還是跟著自己走進江湖,所有的淳樸真摯在面對茅屋磕頭的時候又展露無遺。
因為我在這里出生的,
跪下,
磕三個頭。
沒有特寫,沒有矯情,沒有無病呻吟…
就是簡簡單單的做了,
自然天成,恰似天地之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