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實物表演

　　既然什么都沒有，丁誠也沒有特意準備，按部就班訓練，大部分時間完成痛不欲生，還復習三個憤怒項目，力求一秒入戲。

　　難度很大，觀眾在鏡頭看見的表演其實背后演員不知道醞釀了多久。曾經看過一個訪談，某資深老戲骨被問到什么時候開始進入角色？

　　一句話把丁誠震住，老戲骨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從你簽合同的那一刻！”

　　平時這種采訪沒少看，一是為了解高手的經驗，更主要是為給迷茫的自己打氣，明知是一碗心靈雞湯，關鍵時刻也能暖暖胃，緩口氣。

　　試戲當天，一大早起床，收拾干凈，帶上簡歷，坐車來到附近片場。其實戲已經開拍，不過這行流動性大，很多不穩定因素，出現意外簽合同也沒用。

　　所以重要角色導演都預備兩三個候選，萬一出事，百十號人總不能停吧？

　　其他角色更是不固定，隨時都可能被替換，打電話聯系對方，來到一個房間，門口坐著幾個人。

　　相互點點頭，沒有說話，都不認識，全部是特約，這種角色不會有明星來，丟不起那人。

　　從副導演手里接過一張紙，簡單介紹整部戲，叫罪案迷蹤，說白了就是網劇。優酷投資，獨家首播，現在這種戲很多，船小好調頭，萬一博出個爆款…

　　大不了充，觀眾每月幾十塊會員費，總要出點新片吧？

　　加上費，運氣好多幾個植入，基本不會賠。這兩年流行懸疑偵探劇，什么法醫、法證、私家偵探遍地是，正兒八經的刑警都快淪為打醬油的。

　　只有幾句話，看不出什么東西，估計待會導演想看臨場發揮。丁誠閉目養神，放空自己，耐心等待。

　　“一號！”

　　中年人站起身，整理好西服，走進房間，十點開始，滿打滿算七八個人，不耽誤中午吃飯。

　　二十多分鐘出來，面無表情，看不出結果，都是老油條，這點心思還沒有？

　　二號進去，丁誠來的早，手里是三號，很快輪到自己，簡單整理，走進房間。

　　面前只有兩個人，中間是四十出頭絡腮胡，導演徐英華，旁邊是一個胖子，估計是副導演。丁誠雙手把簡歷遞過去，笑著打聲招呼。

　　徐英華抬頭看看，飛快掃一眼只有兩三頁的簡歷，放下對旁邊胖子道：“這是就是老劉推薦的人，剛畢業，聽說戲不錯。”

　　胖子重新打量幾眼，笑道：“別緊張，既然是科班出身，應該沒少經歷這種場面，放松點就行。”

　　丁誠點點頭，看來劉弘毅還真專門提過自己，這份情記下。徐英華暗自點頭，年輕人挺沉穩，有點意思。

　　“今天只是試試戲，也沒準備道具，咱就來個無實物表演。”

　　“至于角色，暫時缺一個罪犯，因為女兒被害想要復仇。這樣吧，你就表演第一次見到尸體的情緒。”

　　丁誠點點頭，沉思片刻，重新退回到門前，雙手仿佛提著什么東西，面對著家門，先放下，從口袋掏出鑰匙開門。

　　“閨女，看老爸今天買什么了？”

　　把東西放在旁邊，換上拖鞋，見沒人搭話，皺皺眉，大聲道：“又在屋里玩電腦？”

　　還沒人說話，幾步上前，用力敲敲房門，等幾秒，直接推門道：“我進來了。”

　　突然徐英華插話道：“女孩在床上割腕自殺。”

　　丁誠沒有任何停頓，推門的瞬間，仿佛聞到某種奇怪氣味，鼻頭皺起，明顯出現厭惡表情。

　　“什么味？你是不是沒…”

　　突然身子一僵，雙眼瞬間瞪大，如同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場景，厭惡馬上轉變成震驚。

　　“樂樂…你怎么了？”

　　沖到床前，噗通跪倒，仿佛看見女兒躺在那里，蒼白的小臉，左手從床邊軟綿綿耷拉下來，無數鮮血染紅這片區域。

　　“樂樂…快醒醒啊！”

　　“別嚇爸爸！”

　　雙手緊緊握住女孩的手臂，企圖阻止流血，呼吸急促，全身顫抖，發現根本不管用，趕緊跪著爬幾步，好像從旁邊衣柜翻出兩件衣服，緊緊把手臂包裹起來。

　　“對，120！”

　　突然想起什么，拼命在身上摸索手機，一下子沒拿穩，直接掉在地上。丁誠猛的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喃喃自語道：“別急…沒事…沒事的！”

　　顫抖著撥通電話，不等對方說話，急聲道：“我女兒割腕，大出血，快來人啊！”

　　“對，地址…向陽街68號三號樓二樓東，快來啊！”

　　直接扔掉手機，用力把衣服在手腕打成死結，手不停拍打著女兒的臉，顫聲道：“閨女，快醒醒，別嚇爸爸！”

　　“你不是想吃漢堡？”

　　“我買了…還有炸雞…你快醒醒啊！”

　　把女兒抱緊，開啟痛不欲生，眼淚噴涌而出，不停喘著粗氣，面色慘白，嘴唇鐵青，不停上下打顫。

　　嗓子如同被什么東西堵住，發出陣陣低吼，想哭卻哭不住來。

　　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仿佛保護著最珍貴的東西，明顯感覺女兒生命的流失，如同手指間的流沙…

　　猛地抬起頭，五官扭曲在一起，張開嘴，嘴片不停蠕動著，好像離開水的魚，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徐英華死死盯著眼前一幕，雙手不由自主握緊，半個身子從椅子上站起身。旁邊的胖子也差不多，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么。

　　丁誠不知不覺前后搖晃的身體，好像暴風驟雨中一葉小舟，被巨大悲傷沖擊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從嗓子眼發出一聲野獸般哀嚎，所有人瞬間寒毛炸起，雞皮疙瘩一身！

　　耳邊仿佛想起由遠至近的急救車聲音，一把抱起女孩，跌跌撞撞沖出門…

　　“好！”

　　徐英華此時才回過神，艱難的咽口吐沫，第一個帶頭鼓掌。胖子不知道為什么滿頭大汗，飛快用手擦一把，如同身臨其境般驚心動魄。

　　丁誠調整好情緒，重新撿起手機，剛想開口說什么，徐英華二話沒說，直接從抽屜里掏出一份合同，走到丁誠面前道：“就是你了，這是合同，沒問題馬上簽字！”

　　丁誠一愣，這么急？

　　胖子在旁邊打圓場道：“這個角色太適合你，很少見徐導這么激動，趕快看看吧。”

　　丁誠隨手一翻，沒什么大問題，一共十場戲，片酬三萬，有劉弘毅中間做介紹人，人家犯不著故意給自己一個小特約挖坑下套。

　　徐英華看著丁誠簽上名，居然有種心落在肚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