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心魔、提升
雖然被止了血，又消滅了那個古怪的妖物，但八咫建角還是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羅杰將他扛在肩上，通道中倒是沒有什么特殊的氣味，只不過可以偶爾看到墻壁里有東西蠕動閃過。
羅杰檢查過八咫建角的身體狀態，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沒有太大損傷，他嘗試了一下卻沒辦法將八咫建角喚醒。
沒有明顯的光源，但是在向下的通道里，羅杰卻還是可以看清周圍的景物。
順著蜿蜒的通道向下走出了一段距離，沒多久羅杰便停下腳步，一條岔路分向兩邊。
其中一條變得平緩，另一條似乎仍然繼續向下。
“烏瑪。”羅杰呼喚了一句。
從羅杰的影子中分出一團東西，然后飛速膨脹，幻化成烏瑪的樣子。
烏瑪走的那條向下的分岔路口前停了下來。
“從能量的分布上來看，如果繼續向下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會遇見危險。”
她背對著羅杰，此時羅杰自然沒辦法看到烏瑪臉上表情的變化。
“這條路通向地下深處，可能并不是你要尋找的地方。”
過了很久，烏瑪突然轉過身回答道。
“好吧，那我們就選擇另外一條。”
羅杰自然不會懷疑，率先走了進去。
烏瑪臉上的表情變換，下一刻如同煙霧一樣消失然后融入到羅杰的影子里。
契約的約束依然存在，烏瑪不能主動做傷害羅杰的事情，但任何規則都存在漏洞。
這時候烏瑪又想起了和山女的那番對話。
“你不知道？”
烏瑪不相信山女會不清楚自己將羅杰引到她所期望的位置之后所發生的事情。
“好吧，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做對那個羅杰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甚至會因此變得更強。”
“既能幫助他又能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烏瑪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動搖了。
但同時她又清楚一件事，有很多時候，哪怕事情的起始和走向都指向一個完美的結局。
但最終的結果卻仍然有可能不盡人意。
好心也能辦壞事。
縮回到羅杰的影子中，她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安，可同時內心深處對自由的渴望也在躁動著。
羅杰按照烏瑪的指引走向了另外一條通道，這一次走出去沒多遠，他便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聽起來就好像是無數人湊在一起在交談的什么。
緊接著拐了一個彎，眼前的視線突然變得開闊。
在視線的盡頭，羅杰看到了一朵盛開的花。
或者說是一棵樹。
被稱作常暗之花，可此時，眼前這株植物其高度甚至超過了一棟房屋，莖干上反射著金屬光澤，頂端的花苞綻放。
細長的花瓣伸展開，周圍沒有風，可所有的花瓣卻搖曳揮舞，事實上，這是一種無比詭異的情景，但不知為什么，面對著這株植物羅杰卻可以感受到一種特殊的美感。
就好像它的存在，完全符合一個人心底最美好事物的終極想象。
心中一凜，羅杰凝神，亞登法印的力量釋放出去，他感覺大腦清醒了很多。
屏住呼吸，在身體表面布下了一層靈力用來防御，可隨著距離的靠近哪怕沒有呼吸，羅杰卻仍能感覺自己整個人被香氣包裹。
這不是來自于嗅覺，而是一種直達精神的映射。
就在這時，被羅杰扛在肩上的八咫建角突然抽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點光芒鉆入到八咫建角的眉心。
“呃…”
八咫建角悶哼一聲睜開雙眼。
“你醒了。”羅杰走到一邊，將八咫建角放在地上，背后斜靠著一塊大石。
八咫建角掙扎了一下，可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發生了什么…我的手…？！”
“你受到了那個古怪東西的影響。”
當時那種情況他不可能毫發無傷地制服八咫建角。
“我想起來了。”
八咫建角抬起頭。
“那東西可以窺探人心，我沒能從中擺脫出來。”
“可是我記得，我和他之間并沒有發生戰斗，我的手是什么時候斷掉的？”
他看著羅杰。
羅杰一臉木然，“你被那東西控制住了，沒辦法，我只能砍斷你的手臂。”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用謝我。”
羅杰救了自己，八咫建角很想說一聲謝謝，可低頭看了看光禿禿的肩膀，他還是將涌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相比較身上的傷勢，他更在意的是羅杰打敗了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么？”羅杰開口道。
“飛上天空之后沒多久，周圍的景物就發生了一些變化，我試著落下想要和你會合，才發現根本沒辦法找到你。”
“我只能一路前行。”
“在這個過程中，我進行了很多猜測，一切出奇的順利，沒多久就來到了這里。”
“然后看到了那棵樹，或者那所謂的常暗之花。”
八咫建角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這個世界上有人比你更懂你自己。”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多問題都直指內心，一旦開始，便真的很難擺脫。”
羅杰知道，一切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八咫建角內心深處，始終存在著一個漏洞。
正因為如此，兩人一起進入楓林，八咫建角才會更容易受到影響，然后先羅杰一步來到這里并受到控制。
他站起身，因為失去手臂此時多少有些不大習慣，不過雖然看起來傷的很重，但回到寒川之后，有很多辦法可以斷肢重生。
八咫建角向前走去。
“那東西本身的戰斗力也等同于四階，看到他的時候，那丑陋的身體正盤踞在常暗之花上。”
“剛一見面他就問了我一個問題。”
八咫建角回頭看了羅杰一眼。
“你想摘下這朵花拯救你的父親，哦…原來是想證明自己。”
“只是一句話就擊穿了我的心理防線，接下來我的所有想法都被捕捉到，內心缺失的東西越來越多。”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再離開已經太晚了。”
八咫建角說道。
“你知道嗎，在楓林里他是唯一的生物，其他東西都被他蠱惑，永遠的留在了這里。”
“他是什么？”羅杰問道。
“和這朵花一同生長出來的東西吧。”
“一個古怪的混合體。”
“來吧，我們得想想辦法，這東西太大了。”
八咫建角穩定了身形，慢慢地靠近常暗之花。
羅杰也向前走去，就像八咫建角所說的那樣，來自于寒鴉劍主的認可是他唯一的執念。
或者說心魔。
“森田先生有告訴你怎么拿走這東西嗎？”羅杰問道。
“他說的很簡單，從土里拔出貼上符箓放入盒子里，然后帶回來。”
兩人相視一眼，這個簡單的操作過程面對樹木一般的花朵時，莫名的多出了一些喜感。
“我們要不要試一試？”
羅杰笑道。
“你來吧。”
八咫建角看了一眼自己光禿禿的手臂。
羅杰沒有回答，而是張開雙手。
靈力鉆入泥土深處，很快，整株植物都跟著晃動起來，八咫建角向后退出幾步。
地面隨之顫抖，泥土翻飛，詭異的根系被羅杰帶出。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所謂的常暗之花，埋藏在泥土深處的那部分，竟然和暴露在外面的花朵一模一樣。
分裂的花瓣兒在半空中蠕動揮舞，與此同時，從翻卷的泥土中，涌出了一大股極為精純的能量！
羅杰感覺自己似乎置身于能量的漩渦之中。
這能量是如此的精純，仿佛不帶一絲雜質，身后傳來八咫建角的聲音。
羅杰回頭看去，八咫建角原本斷裂的手臂，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復原。
他想到了森田道博對常暗之花的形容。
通陰陽溝生死。
緊接著羅杰身形微震，貓又不受控制的出現在半空中，那些精純的能量自發地涌入到守護靈的身體之中。
這不是來自于食靈地吞食，而是一種極其自然的吸收。
羅杰看到在貓又的尾部，第八條尾巴由虛幻變得凝實，直到徹底成型。
達到這一階段，變化仍然沒有結束，不知過了多久，當羅杰回過神守護靈已經重新回到體內。
體內的力量暴增，羅杰感覺距離九尾似乎也并不遙遠了。
在他身后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八咫建角。
除了斷肢重生傷勢盡數復原之外，他身上的力量波動也拔高了數分，顯然也得到了很多好處。
常暗之花在半空中漂浮，地下已經不再涌出能量，八咫建角張開手，一張符箓迎風見長。
順著常暗之花的根莖纏繞上去，很快，原本如同一棵大樹般粗壯的常暗之花竟然以極快的速度縮小。
很快就恢復了普通花朵的大小。
八咫建角拍了拍手，一個黑色的木盒打開，花朵被扯入其中，一切恢復正常。
“只是逸散出來的一點能量居然可以幫助我們兩個將實力向前推進一大步。”
“花朵中蘊含的能量恐怕更可怕。”
“如果我們再晚來一段時間，那個詭異的東西也許就已經將自身和常暗之花融合并吸收全部的能量，從而進化成一個全新的物種了。”
“到那時，我們恐怕什么也做不了了。”八咫建角感嘆道。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些能量原本是屬于他的？”羅杰心中冒出了另外一個想法。
“這東西也許正在蛻變，正處于一個十分關鍵的階段。”
八咫建角想了想，“的確有這個可能。”他剛想再說些什么，可就在這時地面突然顫抖起來，緊接著周圍的景物發生變化。
沒有所謂的天崩地裂，可實際造成的效果卻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感覺周圍的能量變得極其紊亂，地下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爆發傳遞。
“快走，我們得離開這兒！”
“無論是那朵花還是那個詭異的妖物，他們的存在是這整片區域的關鍵。”
兩人速度飛快，順著原路返回，當他們從洞窟中沖出時，錯亂的能量達到頂點，虛空中有悶雷炸響，參天巨樹上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之前那望不到邊際的楓林也消失不見，飛上半空，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的景色。
在楓林中，樹干爆裂，暗紅的血漿噴濺的到處都是，從那些斷掉的樹干內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如此巨大的變化自然引來了其他目光的注視。
羅杰看到，在極遠的地方，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身影正向這里靠近。
“跟我來！”
八咫建角身上的長袍早已經在戰斗中損壞，事實上作為整片區域唯一活動的生物，羅杰二人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隱匿身形。
八咫建角索性就不再偽裝，如果不想被周圍的妖物包圍，他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楓林和周邊區域。
羅杰感嘆一聲，類似的經歷他幾天前才剛剛經歷過一次。
兩人一前一后，速度都催發到極限，腳下的變化仍在進行，景物飛掠而過，兩人沖出了楓林。
迎面有幾只妖物撲上，八咫建角雙臂展開，清脆的鳥鳴聲傳來，很多妖物還沒等靠近便被攔腰斬斷，落地時，已經被切成了均勻的肉塊兒。
“去黑塔，我們得通過傳送離開這里。”
剛一動手，建角立刻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越到后期，靈力的變化就越明顯。
不久前他吸收的那些精純力量已經完全轉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涌上心頭，他仰天長嘯，聲音傳遞到遠處時已經變成了三足烏的鳴叫。
羅杰跟在八咫建角身后并不需要出手。
沒有遇見太大的抵抗，逃離了最初的圍剿，建角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從天空中落下，身上的氣息收斂，很快生機消退，變得若有若無。
“我們從其他方向回到黑塔所在的地方。”
建角解釋了一句，羅杰戴上兜帽，緊跟其后。
后半程出奇的順利，時間流逝，很快八咫建角就停了下來，他拿出手上的圓盤，羅杰向前走去。
在虛幻中倒扣的黑塔顯現。
走入其中，建角激活其中的能量節點，一陣天旋地轉，當能量平息，周圍有聲音傳入耳中。
他們再次回到了鳴沙城。
“終于安全了。”
走出黑塔，八咫建角心情放松，長出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天空中卻傳來一個聲音：“果然在這兒。”
“動手！”
羅杰抬起頭，看到了一張鮮紅色的天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