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空城
“我沒有接觸過，沒辦法揣測。”
烏瑪很謹慎地回答道。
“山女那邊有再聯系過你嗎？”
“還沒有。”
“您需要再強一點哦…”
魅惑的聲音鉆入雙耳。
自動屏蔽了烏瑪接下來的話，羅杰將心神沉浸到劍術的體悟之中。
日出的劍術體系精妙繁雜，每一個流派都有不同的側重之處，研究的越多了解的越多，感悟也變得更深。
那種時時刻刻都在強大的感覺讓人沉醉。
黑夜消退，羅杰推開房門，積雪將整個世界都點綴成銀白色，猛一抬頭，羅杰才發現在覆蓋著積蓄的屋檐上，正漂浮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銀發女人。
頭發服裝和周圍的世界融為一體，女人的雙眼中閃爍著冰藍色的光澤，她向羅杰點點頭。
“可以出發了嗎？”
“你在這等了一夜？”羅杰一臉古怪，結城奈緒卻沒有回答羅杰這個問題，她輕輕彈動了一下手指，飛舞的雪花匯聚成一個巴掌大的冰蝶。
冰蝶圍著兩人旋轉連同羅杰一同帶到半空中。
下山的時候乘坐的卻不是馬車，而是一只翅展超過7米的飛禽。
在飛舞的雪花中，那飛鳥穿越云海，等眼前的視線恢復正常，羅杰發現二人已經身處于一座碩大城池的半空中。
他回頭向遠處望去，在云層之中是若隱若現的雪山。
時間尚早，第一縷陽光灑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道路上卻已經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行人。
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和人類歷史上的任何時期都有不同之處，來自妖物的生存壓力讓這個沒有國家概念的世界能夠融洽地運轉。
還沒等靠近羅杰便可以感受到籠罩在城池上的防御力量。
“在常世之中，每一座城池都是龐大法陣的一環，一座又一座的城市，無數的普通生命，勃勃生機匯聚在一起，然后經過陰陽法陣的放大，形成了對抗常世力量的關鍵。”
結城奈緒開口道。
“這個世界之所以存在而沒被妖物吞噬，并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千千萬萬努力掙扎生存的普通人。”
“如果沒有這些龐大的城池，沒有這些匯聚而成的生機，就算現在修行者的數量再翻上數倍，也沒辦法抵抗來自常世力量的侵蝕。”
“平衡一旦被打破，這力量很快就會入侵現實，到那時最后一片凈土都將消失，所有人都會成為妖物的食物。”
“每一個城市都有或大或小的傳承流派守衛著，城市和城市之間可以通過陰陽法陣進行移動。”
“你腳下的這個就是距離劍廬最近的城市，也是最近這幾十年經過發展壯大才擴張到這個程度的。”
“我們下去吧。”
說完她便帶著羅杰降落到城市的街道上，詭異的是周圍的人仿佛對兩人視而不見，結城奈緒帶著羅杰穿越大街小巷。
很快就來到了城市中央的一座院落里，看裝飾風格，和羅杰曾經在建爐山頂上看到的那座黑塔有些類似。
兩人靠近之后，羅杰察覺到身上佩戴的徽章散發著黑色的光澤，空氣如同水波一樣散開，一步踏出，等回過神時周圍的景象已經發生了變化。
在漆黑的圓柱形的房間里，羅杰抬起頭，那似乎是一個筆直的看不到邊際的高塔內部。
周圍的墻壁上貼滿了黃色的符箓，上面用黑色的液體寫滿了看不懂的符文，黑色液體干涸后留下了印記，從中羅杰似乎感受到了一點奇怪的波動。
“那似乎是黑靈水…”
羅杰小聲嘀咕了一句，站在一旁的結城奈緒卻點點頭，她張開左手，從掌心出鉆出了一只冰蝶。
蝴蝶振翅欲飛，然后頃刻間崩碎化成了斑駁的光點，所有的光點匯聚在一起，在半空中繪制成了一個直徑約30厘米左右的圓形圖案。
與此同時，墻壁上的符箓也逐一亮起，強大的力量從地面升起，然后經過傳遞直沖天際。
“等一等！”羅杰突然開口道。
“雖然上面有命令吩咐，但我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了解，還是以你為主吧。”
羅杰也并不清楚八咫建角為什么會下達一個看起來有些荒誕的命令，不過他可不想理會這些繁瑣的事情，有這個時間精力不如投入到劍術的修行上。
結城奈緒絕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訝然，可很快她便恢復了正常，然后點點頭。
“也好。”
“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是一個中等傳承流派，岸尾大輔是一位處于同一階段的四階。”
“他們的守護靈是青蟾蜍…”
羅杰點點頭。
在這里四階以上被粗略的分成了四個階段，剛剛進入四階的陰陽師和守護靈融合在一起，這便是同一。
陰陽師與守護人的默契，由弱到強逐漸提升，當達到完美契合，便會進入到下一個階段。
前三個階段基本也對應了，初、中高三個層次，當達到頂峰之后擁有可怕力量的陰陽師便會被稱之為神主，而劍廬對應的則是劍主。
至于妖物，便會被稱為上主。
來到這里之后，羅杰所見到的絕大多數四階都處于同一階段。
至于八咫建角，羅杰偶然聽到他提到過一次，似乎已經達到了四階中段的頂峰，再跨出一步就會邁入高段。
至于森田道博提到過的八咫名流，那個所謂的準劍主，其實力一定非常可怕。
羅杰本身的身體素質再加上蒼白之血，應該處于四階初段，不過他擁有眾多底牌，在靈力加持最重要的是劍印增幅下，羅杰猜測自己的實際戰斗力應該可以達到中段以上。
如果靈力可以再進一步，那戰斗力絕對會直線飆升！
當然，現在的羅杰隱藏起蒼白之血的力量，氣血波動也被他掩蓋，只看展現在表面的靈力波動，最多只會被其他人當做普通的三階頂峰。
羅杰主動讓賢，結城奈緒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甚至在主動介紹完情況之后嘴邊還流露出一絲微笑。
“我的主人，你喜歡這樣的女人嗎？”
心底突兀的響起烏瑪的聲音。
“看起來比那個塔瑪拉還要美艷幾分，最重要的是這種冷若冰霜的感覺，你們男人吶…嘖嘖。”
“您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烏瑪催促道。
“你現在的實力能夠徹底影響她？”
羅杰在心底反問道。
烏瑪沉默了，可很快便恢復了精神，“我們可以像上次那樣，像對付塔瑪拉那樣。”
羅杰毫不猶豫地否決了無碼的建議，情況不同，他這時候貿然動手，說不上會惹出什么麻煩呢。
再說了，兩人之間并沒有明顯的沖突，羅杰也沒有動手的必要。
走到高塔中央，此時能量積蓄到極限，耀眼的光芒充斥了整個視野，下一秒羅杰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被逐漸拔高。
他感覺不到自己眼睛的存在，偏偏能夠看到一些模糊的景物。
在他的腳下，在目光所及的地方，羅杰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光點，每一個光點都代表一個城市，所有的點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編織的大網。
在大網的邊緣和縫隙里有黑色的煙霧彌漫，但是在其他地方，羅杰能夠看到的卻是徹底的黑暗。
忽然間強大的吸引力傳來，在意識脫離這個奇怪狀態之前，羅杰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東西。
在這個混沌世界，在更高的地方，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冷漠的觀察著。
就像屠夫在看籠子里的雞。
眼前的一切恢復正常，還是熟悉的高塔，貼滿符箓的墻壁，但很顯然，地面的紋路出現了變化。
羅杰感受到了一股燥熱。
身上的徽章散發光澤，兩人向前邁出一步，如同穿過了一道隔膜，緊接著潮濕而又略帶腥臭的氣息鉆入鼻腔。
羅杰看到了高度超過百米的參天大樹，以及搭建在樹上的房屋。
在兩人出現的位置，向前大約30米的地方，是一個身材發福腆著肚子的中年男人，看著兩人出現，尤其注意到他們身上的徽章。
中年人一臉討好的迎了上來。
“歡迎你們，來自劍廬的使者…”
羅杰百無聊賴地打量了四周，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羅杰裝出享受的樣子參與到對方的熱烈歡迎中。
至于結城奈緒具體交談了什么羅杰也并不關心，他甚至利用職權弄來了這個流派的低階劍術傳承。
一種取水之猛烈而創造出來的劍術，當達到三階之后，配合著守護靈，所釋放的劍術中將會攜帶著可觀的毒性傷害。
戰斗力可圈可點，但在具體的應用上，似乎參考了一些神社傳承顯得不那么純粹。
五天后，在歡送之下兩人離開了澤林城，然后結城奈緒帶著羅杰馬不停蹄的走遍了周圍的三個城市。
城市的規模更小，流派傳承的力量也并不強，到了這里，羅杰更是變得肆無忌憚，吸收演化，并從中領悟出屬于自己的精華。
沒有具體的指向性，但五種劍印的進度都在緩慢上漲，廢寢忘食之中的羅杰甚至已經放棄了周圍的一切，如果不是結城奈緒提醒，他恐怕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有些特別。”
“石井家的西漠城，說他們特別主要是西漠城所在的地理位置，那里距離嵐影神社所掌控的區域不算太遠。”
“因為需要一致對外，神社和劍廬間并沒有直接矛盾，但偶爾的小摩擦還是有的。”
結城奈緒還是例行公事的向羅杰說著什么，只不過后者的注意力完全沒有集中在這上面。
“石井家的守護靈是沙百足，那是一種體型龐大的蜈蚣，這種守護靈的力量十分強大，在這次任務中算得上實力最強的家族。”
“嗯嗯。”羅杰漫不經心的點著頭，可他突然回過神，注意到結城奈緒剛剛所說的話。
“沙百足，蜈蚣？”
羅杰回想起不久前在洞窟里遇見的那個襲擊他們的怪人，在這個世界守護靈是比血脈還要重要的東西，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個家伙是石井家族的成員？
想到這兒，羅杰便將當初的經歷簡單地描述了一下。
“我知道這個人，很多年前就被逐出了石井家族。”結城奈緒嘆了口氣。
“他叫石井太郎，而他的父親就是石井家族的主人，石井見次。”
“但可惜的是石井太郎出身雖好，可他的母親在懷孕的時候身體卻意外受到常世力量的侵染。”
“這股力量也同時作用在石井太郎的身上，讓他的身體發生畸變，所以從出生那天起，他就備受輕視。”
結城奈緒眼中閃過一剎那的同情。
“甚至后來有人傳聞，他并不是石井見次的兒子，而是他的母親和其他男人生下來的。”
“但這一切也只會導致他被輕視，卻不至于被逐出石井家族，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沒人清楚，可據傳聞是因為一個女人。”
“真真假假，真相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吧，但沒想到他竟然加入了嵐影神社。”
“只是巧合嗎？”
結城奈緒皺了皺眉。
“謹慎一些吧。”她提醒道。
“如果遇見危險盡量躲到我的身后，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會保護你。”
“好。”
看樣子八咫建角并沒有告訴她當初在洞窟里發生的一切，可能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對八咫建角任命羅杰負責這次行動而感到不忿。
光芒散去，兩人的身影出現在一座陌生的高塔之中，跨過屏障，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
漫漫黃沙，空氣中卷過燥熱。
羅杰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夾道歡迎，更重要的是，整個城市寂靜的有些過分了。
街道上一片空曠看不到半個人影。
“這里的人都去哪兒了？”
結城奈緒和羅杰走入街道旁的一座店鋪里，房門大開，黃沙將整棟房屋灌滿。
桌椅倒在地上，在房間的角落里，羅杰看到了一個趴伏在地上的身影，那似乎是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
但他身上堆積了太多的沙土，不要說五官，連性別也是羅杰通過身形推測的。
“這里發生了什么？”
羅杰上前一步，距離近一些，觀察的角度也發生了變化，他這時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的男人根本沒有抖動，起伏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穿在身上的衣衫。
和衣衫下面的東西。
“啪！”
就在這時一聲輕響傳來，緊接著，男人垂下的后腦突然破開一個洞，下一秒，如同引起了連鎖反應，男人的整個身體像沙丘一樣突然崩潰。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紅色蜈蚣從男人的身體上涌出，然后扭曲著纏在一起，像一堆粘糊糊的爛肉般撲向了羅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