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覺的自己穩操勝券的曹掌柜,這位讓東廠督公王承恩都十分棘手的北直隸細作甲喇,開始為自己的仕途鋪路了。
一名名細作牛錄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前往了京郊的一座莊子,等候曹掌柜的接見。
半柱香以后,曹掌柜從一面仕女畫屏后面走進了正堂,坐在官帽椅上不怒自威的說道:“你等回去以后,不論用什么方法最少要騙走一百名擅長鑄炮的匠人。”
“大清國現在最缺的就是這些鑄炮匠人了,等回到了遼東,各位都是大清國的功臣。”
掌管各地細作的細作牛錄們,顯然被一百名鑄炮匠人的數目驚到了,甲喇這是瘋了不成。
真要是從大明搶走這么龐大的鑄炮匠人,潛伏多年的大清國細作們起碼會暴露八九成,這些年的心血將會毀于一旦了。
曹掌柜豈會不知后果,他很快就能拿到水泥秘方,回到大清國擔任漢八旗的一名副都統,暴露也就暴露了。
有了水泥秘方,再加上大清國急需的鑄炮匠人,曹掌柜有信心成為一名手握七八千重兵的都統。
倘若有這兩樣還不夠成為都統,曹掌柜還有一個后手,可保萬無一失。
香山澳的卜加勞炮廠。
曹掌柜這些年借助晉商范家四大掌柜的身份,不斷去接觸卜加勞炮廠,就在前年結識了一位在卜加勞炮廠地位不低的船長。
只要他能幫大清國采買來最為先進的西洋火炮,一個都統的位子就穩了,這件事也就成了他的一個秘密后手。
曹掌柜看出了細作牛錄們的遲疑,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各位放心,只要拿到了水泥秘方咱們就可以回大清國了,保準你們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甲喇都這么說了,細作牛錄們心里雖然不情愿,也只能冒著暴露的風險回去用各種手段綁走鑄炮匠人了。
曹掌柜看著這些目光短淺的細作牛錄,難怪這么多年還是牛錄,沒有半點的大局意識。
有了水泥秘方,別說暴露八九成的細作了,就是北直隸所有的細作全部暴露也是值得的。
可惜你們的目光太過短淺,看不透。
等到所有細作牛錄們離開了這里,曹掌柜也離開了,前往京城準備撤離的事宜了。
第二天。
大宗藥材商們的鋪子里全都來了一位穿戴綾羅綢緞的管家,張嘴就要買價值藥商們二成家業的藥材,還是以高出三成的價錢。
這要是在平時,大宗藥材商們就是去拆借也要拆借來足夠的銀子,接下這么一筆從天而降的橫財。
今時不同往日,正是與工業伯明爭暗斗的緊要關頭,很有可能是朱舜給他們下的一個圈套,匆忙去了千金堂。
千金堂內。
曹掌柜看著這些同樣目光短淺的大宗藥材商,只能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接,送上門的發財機會怎么不接。”
“這些管家應該是朱舜找來故意欺騙你等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讓你們主動撕毀與黃靖邊的拆借文書,拿走現銀去采買藥材。”
“但是你們想想,以工業派的實力再加上那三位勛貴,朱舜能夠拿出五萬兩現銀都難,更不要說價值各位家業二成的銀子了。”
“那咱們就遂了朱舜的心愿,主動找到黃靖邊撕毀拆借文書,損失不過是先前的那筆拆借銀款,但是對于水泥秘方來說,又能算得了什么。”
“等到繳納銀子的日子到來,手里沒有那么多銀子的朱舜,就只能用其他東西折色了,水泥秘方便是咱們的囊中之。”
大宗藥材商本來以為曹掌柜一步步謀算了那么深遠,是為了從黃靖邊身上入手拿到水泥秘方。
沒想到他們的本以為還是過于淺薄了,曹掌柜謀算的深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再轉一步,算計到了朱舜。
仔細想想,只有這樣才能萬無一失,畢竟水泥秘方涉及的銀利太大,朱舜完全可以不去管黃靖邊的死活。
這樣一來,他們一步步的謀劃到頭來就成了一場空。
算計到朱舜身上就不一樣了,他不想拿出也得拿出水泥秘方了。
那位拿著油紙傘的大宗藥材商始終對飛梭織布機念念不忘,遲疑道:“但是這樣咱們就徹底失去了奪走飛梭織布機的機會。”
曹掌柜聽到這人的言辭,情緒里多了一絲不耐煩,好歹也是一位大商賈怎么這么的婆婆媽媽,也這么的目光短淺。
但是為了他的大計,只能繼續不厭其煩的解釋道:“這個不難,只要各位簽訂文契的時候,再把飛梭織布機作為抵押物便是了。”
大宗藥材商們聽到這里,徹底是放心了,紛紛拱手告辭了,回去和這些管家們簽訂文契。
只不過這些管家還夠資格,要是真想簽字畫押這么大宗的藥材買賣,需要他們背后的東家朱舜親自出馬,朱舜來不了黃宗羲也行。
有了黃宗羲親自出面,再加上官服公人的見證,水泥秘方就穩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基本上就和曹掌柜預料的相差無幾。
大宗藥材商們主動賠給黃靖邊銀子,黃靖邊也不愿意撕毀已經簽字畫押的拆借文書,目的就是讓他們交付不了藥材。
這個無妨,曹掌柜直接擅自挪用了一筆范家的現銀,在黃宗羲不敢相信的眼神里拿出了所有藥材的三成,提前交付給了黃宗羲,讓他的謀算落了空。
曹掌柜看著黃宗羲不敢相信的表情,和善的笑了笑,想用提前交付三成造成違約,也太小瞧他曹甲喇的實力了。
不就是三成的銀子,便是提前交付五成的銀子也能拿出來。
曹掌柜每一步都謀劃到了,就是出現了一點紕漏,黃宗羲氣急敗壞的把相當于二成家業的藥材,改成了一半家業的藥材。
雖說只要拿不出這么多的藥材,大宗藥材商們不僅什么也得不到,還要賠給黃宗羲相當于三成家業的違約銀。
大宗藥材商們還是毫不猶疑的簽字畫押了,拿出藥材得有一個前提,黃宗羲要能拿出這么多銀子才行。
朱舜連拿出五萬兩銀子都難,更不要說相當于所有大宗藥材五成家業的銀子了。
別說是朱舜了,就是京城首富也拿不出這么龐大的一座銀山。
萬無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