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現在最為關心的是,基建署的熟工問題:“夏至以前,培養的熟工最少要能達到兩千人。”
李州橋聽聞兩千人的數目,面色有些沉重,基建署目前只有不到一千人的熟工:“學生不敢說些虛言,哄騙山長開心。”
“一千五百名熟工不在話下,兩千名,學生只能說盡力。”
按照戰略處的精密珠算,一千名熟工已經足夠了,到時會抽調大批遼東軍士給一千熟工當輔兵。
兩千名熟工,只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熟工方面,朱舜心里有了回數,就要交代這一次致勝的關鍵了:“工業署儲備的水泥,在夏至以前要達到八萬噸,還有相對應砂子和石子。”
“扎出的一截截熟鐵架,也要能達到周十六里高三丈三尺余的儲備。”
周十六里,高三丈三尺余。
會首這是要把大凌河堡修筑成一座州城?
各位署政心里同時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遼東督師袁崇煥先后兩次修筑大凌河堡,不過是周三里多的棱堡,都未能功成。
朱舜卻要在女真腹地修筑一座屬于大明的州城,東林黨和晉商得知這件事,估摸著又要嘲笑朱舜了。
嘲笑他五體不勤不識五谷,別說是一座州城的修筑,就是一座縣城的修筑,只是外側的城墻,少說也要一年的時間。
州城的修筑就更長了,單單是外側的城墻,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
大凌河堡的修筑,戰略處最早定下的確實是縣城。
州城的修筑,卻也不是朱舜一時興起,決定把大凌河堡修筑成一座州城。
還是戰略處經過精密珠算過后,得出的準確結果。
原因在于一樣東西。
水泥。
硬化成一塊磐石般的整體,只需七天。
只要把城墻的框架,提前分段扎好,等到地基修筑好了以后,直接澆筑,就能實現這個無稽之談。
一個月時間,便可修筑一座州城城墻!
黃宗羲接觸工人協會的時間還短,對于工業化這三個字的了解很淺顯,當他親自參與過戰略處的珠算以后,拿著汝窯酒壺的手掌,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事后立即去了一趟水泥廠,親眼見識了水泥硬化時間和硬化程度。
也就在水泥徹底硬化的那一刻,黃宗羲心里竟是產生了朱舜所說的工業革命,或許可以成功的可笑念頭。
也出現了一起實現工業革命這場波瀾壯闊的想法。
曹文耀突然插了一句:“數目如此龐大的水泥砂子,等到修筑時期再運過去,顯然是會讓時間超出一個月。”
“曹某已經給大兄寫了一封書信,無論如何也要拿下距離大凌河出海口不遠的一座孤島,水泥砂子石子熟鐵架可以堆放在孤島上。”
“等到時機到來,只需兩天時間就能從孤島抵達大凌河堡。”
“另外也給鄭芝龍寫了一封書信,放在過去或許請不動他幫忙,他現在也是大明的一位將官了,請他調配一支水師用來運送水泥鐵架,應該沒有問題。”
“再者也不會讓他白忙一場,答應送給他二十萬匹順天大幅布作為酬謝,估計最遲明天就會送來書信了。”
署政們聽到二十萬匹順天大幅布,卻是會心一笑,對于鄭芝龍來說,二十萬匹順天大幅布絕對是一筆橫財。
但對于工人協會來說,只是曹氏織布廠一個月的出產而已。
宋應升溫和笑著補充了一句:“曹賢弟的二十萬匹順天大幅布,送的當真巧妙的。”
“販洋布匹,基本上是被兩處商團所壟斷,南直隸商團販賣的松江紫花布,和蘭東印度公司的印度棉布。”
“松江紫花布又被叫做南京布,質地無需多說,印度棉布質地也很好,染色印花也有獨到的地方,在萬國很受歡迎。”
“順天大幅布雖然有價錢上的優勢,但是想要打開南洋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曹賢弟這是想讓鄭芝龍做工人協會的馬前卒。”
黃宗羲瞧著兩人在那里志同道合的談笑風生,自身一腔抱負卻無人認可,莫名有些心塞。
真正留下來的念頭越發強烈了。
自衛處的列裝問題,基建署的熟工問題,工業署的水泥問題,基本上解決了。
應該無緣參與這一場州城修筑大略的教育署,竟是也得到了朱舜的命令:“應星兄,教育署應該培養了不少土木方面的才子,調配二十名才子給基建署。”
“州城的修筑需要大批遼東軍士的輔佐,工人們在鄉野百姓間的地位很高,但在遼東軍士眼里只是一群泥腿子。”
“如果讓這些泥腿子指使遼東軍士,肯定會引起一場嘩變,換成識文斷字的才子就不同了。”
“畢竟,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京師大學堂學子里擅長土木的只有十五六人,其中有五人前往了江南的北洋水師學堂,距離二十人的數目還差一半。
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要暫停手里一切的筆墨了,親自教授出一批擅長土木的京師大學堂學子。
朱舜為了調動遼東軍士,讓這幫子驕兵悍將賣力氣還真是不遺余力,繼續囑咐宣傳署署政:“老三,你和李漁葉時章盡快作出一曲關于岳家軍精忠報國的昆劇。”
“這次不能在夏至了,小滿時節以前就要完成。”
“這兩天為兄會借助督公王承恩的東廠督公名頭,先給袁督師通通氣,你帶著杏園戲班立即趕往山海關,給遼東軍士獻藝這出昆劇。”
朱金對于大哥的話,那是言聽計從,不等署政大會結束,拎著鳥籠子就沖出了公舍。
最后。
朱舜點名了黃宗羲:“黃山人,經濟署的賬房師爺班子也搭建好了,接下來就需要你建立工人票號,收納各家蒸汽工廠的銀款。”
“為自衛處、工業署、基建署、教育署、宣傳署,全力提供銀款。”
“這一次,我要整合工人協會全部力量,讓天下人見識見識。”
“什么叫做工業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