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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順圣川的出路

  隨著朱四海點燃手里的火繩,一只只火箭噴涌著耀眼的火光和煙霧,劃過了天空。

  “轟!”

  “轟!”

  “轟!”

  侯家塢堡上空,冒起了一朵朵蘑菇云。

  施大瑄縱橫東南沿海這么多年,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海戰,每次海戰都是伴隨著大量火炮的對轟開始。

  見慣了各種火炮的發射。

  饒是以施大瑄東南沿海霸主的眼界和心胸,瞧見狂轟亂炸的侯家塢堡,臉色也是不由的有些僵硬。

  這種鬼東西的射程和威力,也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后方的三百五十名兇悍海寇,更是有些呆滯,在大海上廝混了這么多年的他們,什么沒見過。

  不僅是見過,為了和西洋人爭奪東南海域的統治權,經常迎著大量的艦載加農炮沖擊西洋人的甲板,展開白刃戰。

  兇悍海寇們本以為上百門艦載加農炮齊射的畫面,是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為震撼的場景了。

  沒想到,比起今天所見的壯觀場景,還是差了不少。

  那種奇怪的鐵皮會飛的東西,還只有十幾個,倘若是上百個一起劃過天空,該是怎么一副不可想象的畫面。

  施大瑄和兇悍海寇們的心里,立刻萌生一股子強大的自豪感。

  佛郎機的香山澳炮廠,不是號稱遠東最好的炮廠嗎,還對大明玩什么火炮封鎖,只賣一些中低層次的火炮。

  真正威力強大的火炮,例如艦載加農炮,怎么也不肯賣給大明。

  有機會一定要讓西洋人見識一下大明的新式火器,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狂轟亂炸,什么叫做火光沖天。

  也對他們實行火炮封鎖。

  一千兩一個?

  出價一萬兩都不賣!

  隨著侯家塢堡被炸的七零八落,施大瑄和兇悍海寇們看向那名少年多了幾分平等的意味。

  施大瑄對于戰機的把握很有一手,就在狂轟亂炸結束的一瞬間,立即親自率領兇悍海寇們沖了進去。

  侯家在修建宅子的時候,就考慮到會被海寇流寇沖破大門,外院的走道建造的逼仄曲折,給施大瑄等人的清剿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一些還沒死的家丁親隨,還有一些從內院沖出來的侯家男人,利用逼仄曲折的走道,給施大瑄帶來了不少的傷亡。

  直到徹底把侯家清剿一空,戰死了三名海寇,重傷了七名,倒是沒有傷殘的。

  占地很大的塢堡,后面有一大片空曠的空地,是侯家子弟平時讀書的學堂。

  朱四海和施大瑄搬來兩張黃花梨官帽椅,坐在濺了一道道血跡的學堂前方,等著海寇們的稟報。

  一名滿身血跡的掌柜,拎著一口滴血的苗刀走了過來:“大哥,侯家的男人全部殺光了。”

  “還有十來人想要從后門逃走,全被埋伏在后門的弟兄們用鳥銃打死了。”

  “只是可惜了侯家的女眷,大部分都上吊自殺了。”

  海寇掌柜稟報完大致的情況,又有一名海寇掌柜押著七八名侯家人走了過去,都是些老人、孩子、女人。

  施大瑄沒有說話,他想看看朱四海怎么處置這些人。

  朱四海等了片刻,沒聽見施大瑄說話,又是只說了一句話。

  “除惡務盡,斬草除根。”

  朱四海更加對施大瑄的胃口了。

  夠狠!

  接下來就是從侯家搜出來的贓物了,經過陸陸續續的清點,搜剿出來的各色金銀貨物,讓施大瑄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上等細瓷五千六百三十二件,宋錦三千八百匹,香料上千斤,金銀二十一萬兩,還有各種不計其數的藥材和松江紫花布。

  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這么一筆橫財,甭說是施大瑄了,就是鄭芝龍在這里也會冒出一股子貪婪。

  朱四海看都沒看一眼,帶著三名臉色慘白的朋友,離開了這里:“明天,我會把撫恤送到那個酒館。”

  施大瑄只是過來幫場子,掙的是一份曹文詔的人情,這里所有的東西按理說都是朱四海的。

  這么多金銀綢緞說不要就不要了?

  施大瑄看著朱四海離開的背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朱四海離開侯家的時候,同時有一人還在貧瘠陡峭的山巒間艱難前行。

  順圣川西城的知縣劉漢儒,在北平機械局門口苦苦等了一個多月,連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是買走一批新式機械了。

  眼看上任的期限越來越近,無奈只能先去上任了,以后再想辦法買來一批新式機械。

  劉漢儒正在一片陡峭的山道上行走,山道只能容下一雙腳,左邊是堅硬的山壁,右邊是深邃的峽谷。

  只要走過一步,就會當場摔成肉醬。

  在京城養尊處優了這么多年的劉漢儒,走進貧瘠荒蕪的大山,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他居然畏懼高處,只要看一眼腳下,就頭暈目眩,兩腿發軟。

  心里立即打了退堂鼓。

  逃離這個貧瘠的小縣城,回到京城繼續養尊處優的念頭,塞滿了整個腦子。

  但他沒有,不僅咬牙堅持了下來,漸漸走遍了大半個縣土。

  劉漢儒為了克服畏高,不敢看腳下,只能正視前方。

  在陡峭的山道上繼續走了很長時間,終于又看見了一處冒著炊煙的小山村,便從一處斜坡慢慢滑了下去。

  來到村口,蹲在村口黃土地上的幾名老人,還以為瞧見了野人,嚇的趕緊跑回了窯洞。

  這人不僅黑瘦的像塊黑炭,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比他們這些窮苦還要破爛。

  不是野人是什么。

  劉漢儒看到這里有人煙,從懷里拿出了一卷保存的很好的書卷,用一支炭筆在上面詳細的記錄了這里的情況。

  也沒去打擾他們,接著繼續向遠處走去。

  在陡峭的山道上走了三炷香時間,腹中饑餓的劉漢儒拿出一張還剩下一小半的胡樓子,咬了一口。

  低頭咬胡樓子,不小心看了一眼腳下,頓時感覺一陣的頭暈目眩,兩腿發軟。

  ‘咕嚕嚕’從黃土山坡上滾了下去,好在都是黃土,沒有樹枝和石頭。

  這一段的山坡又不是太高,摔得七葷八素的劉漢儒,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昏迷了一炷香時間就醒了過來。

  劉漢儒晃了晃腦袋,艱難的站起來觀察四周的環境,這是一個很長的峽谷。

  南北兩側是高坡,西邊也是垂直的高坡,只有東邊有一處較緩的斜坡。

  劉漢儒順著緩坡走上去,已經是第二天了,當他第二天清晨站在斜坡上,當場僵在了原地。

  峽谷上方,是一片較高的土地。

  地面上是一望無際的平坦黃土地,在這廣袤的黃土地上卻有一條寬闊的大河,波光粼粼的流過這片土地。

  遠處的天空,掛著大大的夕陽。

  紅色晚霞照耀在寬闊大河上,閃耀出一片紅紫交輝的粼粼水光。

  紅日下,平地上,大河旁。

  劉漢儒又哭又笑。

  終于為治下百姓,用雙腿丈量出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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