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看到宋士慧這副樣子,大為欣慰。
從今以后,宋士慧對得起京師大學堂大弟子的身份了,也能扛起朱舜最為重視的一桿大旗。
農業大國。
大弟子找到了他未來要走的路,朱舜徹底放心了,騎著小毛驢去京城,看看福王世子有沒有回來。
北平的冬天來的越來越早了,十月初十立冬就下起了雪花,冬至過后雪花很快變成了鵝毛大雪。
官道上的積雪厚厚一層,陷過了小毛驢的驢蹄,行走的十分吃力。
朱舜裹緊身上的紫花布棉襖,眼前的雪色平野上只有來來往往的馬幫和商隊,幾個月以前遍地都是的災民,幾乎是沒有了,全部都聚攏在朝廷設立的各個粥廠旁邊。
快要進入廣寧門,官道的不遠處正好有一處粥廠,朱舜看著老人孩子捧著熱乎乎的谷糠粥,小口小口的吸溜。
只是一碗熱粥,就讓這些窮苦百姓露出了滿足而又淳樸的笑容,朱舜也是滿足的笑了笑。
進入高大巍峨的廣寧門,朱舜沒來由的想起了一樁公案,一樁萬歷年間發生在廣寧門的公案。
朱舜牽著小毛驢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語道:“等到近代紡織體系建立了,一定要想辦法反腐。”
“一個國家的腐敗程度,只有從低腐敗-中腐敗-低腐敗,才是一個良性循環。”
“如果像歐美那樣,中腐敗-高腐敗-更高腐敗,肯定會影響大明的工業化進程。”
還沒走到福王府,朱舜在繁華的棋盤上碰到了一個熟人,北平火器總局的焦掌柜。
焦掌柜身后跟著一個木訥孩子,瘦小的身子拖著寬大的右衽衣,這種讀書人常穿的衣服,是為了顯示一種優雅偉博。
木訥孩子穿在身上,反而有一種沐猴而冠的意思。
焦掌柜停在原地沒走,賠著笑臉,給一位文宮服色的公子不停的作揖,像是身后的木訥孩子闖了什么禍。
相貌堂堂的朱舜,身材比較高大,這兩年又在重新鍛煉一位俱樂部會員教給他的以色列格斗術,從人群中輕松的擠了進去。
朱舜打量了一眼那名公子,應該是一位勛貴子弟,大明有著明文規定,只有勛貴的嫡長子才可以文宮服色。
站在內圈仔細聽了幾句話,朱舜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焦掌柜的兒子亂扔編炮,不小心炸到了勛貴公子旁邊的名妓。
好在因為焦掌柜是北平火器總局的掌柜,勛貴公子旁邊囂張的狗腿子沒敢動手,等著公子發話。
勛貴公子知道了焦掌柜的身份,心里想著三樓的三國系列,沒想怎么為難焦掌柜,這要是換了別人,就算是侍郎家的兒子,都不會輕易放過。
勛貴公子旁邊的名妓卻不樂意了,非要焦掌柜賠償五十兩白銀,焦掌柜哪有那么多的銀子,只能不停的給勛貴公子陪不是。
要是換了官僚子弟,朱舜一個小小的九品大使,還真沒有辦法只能認栽,這些京城里最跋扈的勛貴公子,倒是好辦了。
朱舜輕咳了一聲,走了過去:“這位.........”
還沒等朱舜把話說完,勛貴公子趕緊把那名滿臉不耐煩的名妓,拉到了一邊,換上一張笑臉說道:“朱哥來了,你看這么一件小事怎么還驚動了朱哥。”
“小弟這就走,改天去火器總局找朱哥喝茶。”
勛貴公子少說也有二十五六了,張口一個朱哥,閉口一個朱哥,給足了朱舜面子。
圍在附近看熱鬧的老百姓,聽到一個朱字,看到勛貴公子這么的客氣,紛紛猜測是哪一位皇親國戚,能讓這位勛貴公子這么的奉承。
大多數人心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福王世子,也只有這個二世祖,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勛貴子弟服服帖帖。
要知道面前的這位勛貴公子,昨天剛在棋盤街,帶著一幫狗腿子把巡撫的兒子給打了。
那可是一方封疆大吏,勛貴公子連巡撫的面子都不給,可見京城的這幫子勛貴子弟囂張跋扈到了什么地步。
朱舜笑了笑,接下了勛貴公子主動遞過來的人情:“公子這是說的哪里話,怎么還改天。”
“火器總局今天剛好來了一批燧發線膛槍,公子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去品鑒品鑒。”
周圍的老百姓總覺的朱舜面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聽到火器總局四個字,全都想起來這位面子大到天上去了的俊朗少爺是誰了。
王恭局的朱大使,也是火器總局的東家。
沒想到一個芝麻綠豆的九品小官,能讓這位勛貴公子這么的敬重。
勛貴公子不管圍觀的人怎么想,聽到燧發線膛槍,驚喜道:“朱哥說的可是真的?”
朱舜當即被勛貴公子的這句話逗樂了,做出了邀請的動作:“這還能有假........”
還沒等朱舜說完,勛貴公子猴急的拉著朱舜坐上了那輛寶馬香車。
周圍老百姓和那位名妓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勛貴公子親自駕車,載著朱舜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這里。
留下了僵在寒風里的美貌名妓,還有一群石化在原地的老百姓。
這是趕著去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