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這天的上午,Shen艷g的天氣非常的好,萬里晴空太陽公公笑得很燦爛,地表溫度達到了三十二攝氏度。
李戰端坐在飛行簡報室里,飛行頭盔放在右大腿上右手按著,腰板挺直雙目直視前方,仿佛找回了在訓練基地最后一天的感覺。
在他面前有三個人,薛向東、生產副廠長呂振、駐廠軍代表胡文兵。薛向東一身空軍藍迷彩服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不時的拿起很大的水杯喝一口濃茶。呂振喝胡文兵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前者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打著手勢加強說話的語氣。
不多時電話機響起,呂振一個箭步上前接起來,“嗯”了一聲掛掉電話,說,“李大隊長,可以出發了。”
李戰站起來戴上飛行頭盔。
薛向東提著水杯也站了起來,說,“安全第一,注意點。”
“是!請旅長放心!”李戰鏗鏘有力地回答。
胡文兵若有深意地說,“李大隊長,廠里讓你驗收飛行是給予了你很大的信任,你可得好好飛。”
言外之意:別太猛,把發動機搞廢了算誰的?
李戰回答:“是!堅決完成任務!”
他出發了。
三人馬上回到塔臺。
完成繞機檢查后,李戰爬進已經涂裝完成的的座艙,在機械師的幫助下接上氧氣面罩和無線電,啟動左發,啟動右發,活動襟翼,檢查航電系統,檢查火控系統,檢查敵我識別,檢查大氣數據系統,檢查…
有條不紊的一步一步的進行了檢查。
試飛大隊已經飛過了,李戰這會兒要做的是驗收飛行。薛向東和胡文兵多方努力把機會給他爭取來了。平心而論李戰不會比試飛員差,所缺的只是手續程序問題罷了。
“飛機是好的。”機械師笑著把交接單遞給李戰。
李戰龍飛鳳舞簽下大名,“辛苦。”
機械師下去,撤掉登機梯,關閉座艙蓋,允許滑出信號發出,荒漠迷彩涂裝、雙垂尾外側圖著黑白色鷹頭的滑出了停機坪。
沈霍伊飛機廠有那么好說話嗎,當然不會。拉桿戰名聲在外,開飛機費發動機是輕的,動不動就險情什么的搞起來誰受得了。別忘了當初沈霍伊飛機廠的工程師易小易可是在北庫幫助維修過已故7SK的。當初沈霍伊飛機廠直接把殲11A的機翼緊急發過去才能在那么短時間內讓已故7SK重煥新生。
那個時候起拉桿戰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沈霍伊飛機廠了。一些職工家屬嚇唬不聽話的小孩都會說不聽話就讓你坐拉桿戰的飛機!
為什么趕著把戰術編號什么的刷上去?為什么讓他飛?
01號不就是李大隊長的專屬戰術編號呢嗎?
讓你開你自己的飛機看你還折騰不折騰,折騰壞了你就繼續開G。
李戰心里明鏡兒似的。
但看破不說破大家不尷尬。
李戰穩穩的給油穩穩的拉起,那姿態比伊爾76都要穩當。
生產副廠長呂振笑著說,“很穩嘛,我看傳言是以訛傳訛。”
“是啊,呵呵。”和他站在一起的薛向東皮笑肉不笑敷衍道,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
呂振說,“薛旅長,你們試飛殲十六這個事情廠里開過會了,我們廠這邊基本上沒有問題。李大隊長看樣子還是很靠譜的。”
已故殲教、老7SK:呂副廠長,你是什么時候瞎的?
薛向東說,“太好了,我們有個課題急需殲十六。”
“不過最終行不行還是要看部隊主管上級,我們廠里也做不了主。”呂振說。
胡文兵說道,“薛旅長,主要還是要你們旅里努力爭取,這個很重要。”
薛向東微微點頭,“我明白了,二位,無論如何我代表旅里感謝你們的幫助。”
“對我們來說這是好事,可以提前發現問題嘛,應該是我們工廠感謝部隊的。”呂振笑道。
陸空對話很正常,飛機的姿態很正常,飛行員的操縱非常的標準,以至于讓人有錯覺——開飛機的就是試飛大隊的試飛員呢吧?怎么飛是過詳細規定標準的,李戰只看了一個晚上就全記住了。
一個半小時后李戰落地的時候,薛向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還是李戰嗎?完全沒有任何激情的飛行,是有拉了超音速,但那不是他以往任何一次的風格,是那種慢慢的均勻的加速直至超音速飛行。
以前他是怎樣飆超音速的?全動力往前拱了再說,其他的全都可以拋到一邊去。
飛行風格簡直判若兩人。
什么都沒有發生,這既正常又不正常,感覺怪怪的。
“太行的動力比三姨父好很多,輸出也更加的線性,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加速性能有了很大的提升。總體而言,我個人會給個AA的評價。”李戰在戰機穩穩停進了停機坪那里后,說了此次飛行的最后一句話。
塔臺里的廠家人員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這次驗收試飛無疑是成功的,意味著全部二十四架戰機都符合了交付標準,下午就可以走完剩下的流程,明天上午交付儀式結束后部隊直接起飛返回北庫戰訓基地。
鷹隼大隊的接裝飛行員們已經完成了模擬機的訓練,也進行了地面滑跑訓練,駕駛與SU27同宗同源的殲11B不需要進行專門的改裝訓練,因此省事許多。不過要形成新的戰斗力,部隊是要進行重新訓練的。
周二,老天爺似乎要考驗鷹隼大隊的能力,這天天氣陰沉沉的,看不見太陽,東邊還有一大團正在緩緩逼近的烏云。氣象部門進行了再三的確認,最終按計劃簽發了飛行許可。
沈霍伊飛機廠在外場布置了一個簡單而隆重的會場,主要背景是二十四架呈V形排列的,開口一端朝北,擺了一排桌子上面鋪了紅色的桌布面朝南方,兩側彩旗飄飄分別以國旗和軍旗為中心,桌子前面是一片軍用折疊小板凳。
2011年7月12日的今天是要鄭重列入空軍航空兵第101航空旅的歷史的,二十四架全新的重型雙發制空戰斗機的列裝,標志著該旅一躍成為了全軍航空兵部隊中的佼佼者。
殲11B代表著的是迄今為止實際運用層面中最好的技術,代表著的是中國航空兵部隊現役裝備中的頂尖戰力,該機型的列裝使得鷹隼大隊的專業模擬藍軍部隊有了實質內涵。
再不用用殲乙型去模擬強敵的F16了,也不再需要使用殲8系列模擬那些F15重型短程制空戰斗機了。
“開最好的飛機打最強大的敵人,這是我輩之使命。”
集合前往會場的時候,李戰如此意氣風發地對鷹隼大隊的飛行員們說。大家很難描述心情,前前后后不過兩年多的時間,從殲7乙型到殲,竟然已經飛到了第四種機型,多么的不可思議。
許多人的心早已經如止水——一旦開戰,駕駛殲升空迎敵,用血肉之軀遲滯敵人的攻勢,為主力部隊的集結爭取時間,這是他們給自己的定位,是西部破爛王師的飛行員們數十年來不變的覺悟。
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擁有第三代戰斗機,即便有,也從不相信會是全新的。當年接收二師當破爛淘汰掉的SU27機隊的時候,幾十歲的薛向東激動得當場落淚。
其中的艱辛困苦旁人難以想象。
苦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我們是第一支作戰化編制的航空兵旅,我們將會是全軍唯一一支大編制重型戰斗機編隊,我們一定是中國空軍最讓敵人畏懼的遠程重型空中打擊力量!未來是充滿荊棘的,也是充滿希望的,我與同志們共勉,不死不休,誓要把戰斗力搞上去,誓要為建設強大人民空軍狠狠地貢獻一把力量!”
“最后,感謝軍工人的付出,我們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戰斗力,保證把新裝備的全部作戰性能榨干,保證把寶貴的航空小時都用在戰訓上!向你們致敬!敬禮!”
“我的發言完畢,謝謝大家!”
李戰代表鷹隼大隊發言,鏘鏘有力絕無半句廢話,也可以說都是廢話。
牛軍站在一側,姚思雨陪她站著。
聽了李戰的發言,姚思雨笑著說道,“李大隊長像政工干部多一些,他大學專業不會是學的部隊政治工作這一塊吧?”
“不是,當然不是。”牛軍干笑著,言不由衷。
姚思雨好奇問,“聽說李大隊長下部隊還不到兩年?”
“是的,他很厲害的。”牛軍說。
姚思雨說道,“是的,李大隊長的威名我們全廠職工家屬都知道,小易應該是最清楚的。”
站在他身邊的易小易說,“李大隊長很有飛行天賦,就是飛行風格粗暴了些,比較喜歡開快車。哦,比較喜歡開快飛機,咦,也不對,就是反正他很喜歡飆超音速就是了。”
“超音速飛行油耗大一些而已,發動機能扛得住的。”牛軍說。
易小易說,“大功率大側滑大仰角小速度,眾所周知這些事發動機最不喜歡的四種狀態,李大隊長四種全占了。”
牛軍問,“他不只是超音速嗎?”
“超音速意味著大功率。”易小易說,“我在北庫的時候聽他的機務組講過,李大隊長的作戰理念是速度決定一切,他信奉閃電戰理論,唯快不破嘛。但是這只是他的其中一種形態。牛參謀你可能不知道,海空軍航空兵部隊現在搞的低空突防訓練方式和標準是李大隊長飛出來的。低空低速度低空高速度,他都飛過,據說他低空最小速度達到了每小時兩百五十公里,那是殲七的數據,已經無限接近了飛行包線了。開蘇兩七的時候他飛過一百八的最小速度。”
頓了頓,易小易指了指整齊坐在軍用折疊小板凳的飛行員隊伍,說,“鷹隼大隊的飛行員告訴我,李大隊長的飛行動作十分的激進,常常大過載機動,大仰角大側滑都屬于大過載機動。”
他用手掌充當飛機擺出大仰角和大側滑的姿態,道,“飛機在這種姿態下發動機是最辛苦的。打個比方,發動機在高工況工作,車子本該狂奔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剎車是踩到底了,輪胎迅速達到摩擦力的臨界點形成了燒胎現象,這個時候發動機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牛軍微微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么說傳言是沒有錯的,師兄他開飛機費發動機。”
“費和廢還不一樣,前者搞搞大修還能用,后者直接就報廢了,這個是相當貴的,一架飛機那么多部件就發動機貴。”易小易說。
牛軍辯解道,“師兄也是為了工作。”
“總是要有個度的嘛。”姚思雨笑著說了一句,發現牛軍臉色冷了下來,立馬閉上了嘴巴。
哎人長得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在兵工廠工作和參軍不存在很多的不一樣,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與地方的溝通聯系很少,對社會的一些發展和變化在了解上是有一定的延遲的。姚思雨算是好的,技術聯絡處還能到處跑跑,易小易這一類技術工程師就慘了一些,根本想不明白現在的女孩子怎么都看臉了,社會價值觀變得這么膚淺了嗎?這到底是怎么了?
總裝的首長熱情洋溢的壓軸發言結束了,他向薛向東進行了授裝,宣布二十四架殲11B重型制空戰斗機正式入役。
薛向東隨即下達了返場的命令,早已經飛行著裝完畢的鷹隼大隊的飛行員們起立戴上飛行頭盔。
“首長,再見。”薛向東向總裝首長敬禮,分別向其他人告別,隨即戴上飛行頭盔跑到隊伍前面。
他面色嚴肅地掃視著兵們,看著嶄新的新式戰機們,情緒控制不住的激動,他沉聲說道,“我叫薛向東,一九六二年生,山東人,一九八零年參軍入伍,一九八一年七月十一日放單飛,到今天為止整整飛了三十年。在這里三十年來我自問對得起身上這身軍裝,對得起頭頂的軍徽,對得起黨和人民。同志們,與你們并肩作戰我深感榮幸。我來了,未來是你們的,我希望你們始終如一不忘初心堅定地朝著強軍的目標展翅高飛。我薛向東,為能擔任你們的指揮員感到驕傲和自豪!”
“登機!”
他下達了登機的命令。
所有飛行員齊刷刷的登機。
薛向東是聶劍鋒的后艙飛行員,隨聶劍鋒一起登機。知道薛向東老花的只是李戰,李戰肯定不會往外說的。薛向東向他提出來要隨部隊飛回去,李戰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這大概是大炮旅長最后一次飛行了。李戰的本意是讓薛向東獨自駕機的,但是薛向東要求坐后艙,這無疑更加安全了。于是李戰就讓聶劍鋒帶旅長飛,有聶劍鋒這個老司機在旅長就權當飛行旅游了。
只是登機前薛向東的這一番話讓李戰等人心里犯了嘀咕。大炮旅長這是怎么了,要死要活的,也許是因為老花了要停飛了心生感觸?飛了三十年,突然的要離開最愛的飛行誰都會接受不了,于是李戰就理解了。
可是,薛向東要求隨部隊飛回北庫戰訓基地的時候對李戰說他要做一件過分的事情。李戰想,隱瞞了老花參加返場飛行的確是有些過分,可他只是后艙飛行員,有聶劍鋒在一點問題都沒有。
總而言之李戰準備登機的時候感到不太踏實,不由的在登機梯上停了下來往聶劍鋒和薛向東那架殲11BS看過去。聶劍鋒已經坐進了前艙,薛向東還踩在登機梯上,仿佛感覺到了李戰在看他,他停下來腳步看過來,隔著三十多米的距離,薛向東那爽朗的聲音沖李戰說道,“李戰,你小子記得好好搞!好好搞!”
薛向東居然主動向李戰敬禮,而后再不看李戰一眼,坐進后艙里之后儼然就是專注準備飛行的架勢。
李戰嘀咕一句,“大炮旅長這又是抽什么風?”
十八架殲11B和六架殲11BS依次滑出,在滑行道上排成了整整齊齊的縱隊。空軍航空兵第101航空旅殲11B機隊的第一次大象漫步出現在沈霍伊飛機廠的外場上。全部滿油狀態的殲S戰機群緩緩的向跑道起飛線開過去,四十八臺太行航空發動機的轟鳴聲籠罩了整個外場。
塔臺下達了起飛命令。機隊開始以雙機編隊起飛的方式連續起飛。
“下雨了。”牛軍感覺到額頭有些冰涼,舉頭望天看到了淅淅瀝瀝的雨線。
不知道什么時候西邊遠處的天空變得陰沉起來,使人感到很壓抑說不來的難受。四周仿佛安靜下來,連航空發動機的轟鳴聲都似乎消失了。雨線逐漸密集起來,遠處排隊起飛的戰機變得模糊起來,但是起飛沒有停止,一批兩架一批兩架升空迅速隱入云層之中,消失在西邊。
老天爺哭了,他因何哭泣,為誰哭泣。
地面上的人們都沒有動,都在原地站著,靜靜地看著戰機起飛,直到所有戰機全部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