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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本色

  是大牲口,就要用在刀刃上。

  這是云昭一貫的用人原則。

  不論是向遼東移民,還是修建鐵路,都需要一個很強壯的大牲口。

  毫無疑問,徐五想就是。

  向遼東移民,一個操縱不好,就會制造民怨,一個弄不好,好事就會變成禍國殃民的禍事。

  徐五想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最早在漢中,他最大的功績就是把百姓從山區搬遷到平原上。

  修建長安到燕京的鐵路,中間要涉及無數的人事,錢糧,更要與路過的所有官府打交道,能當這個建設總指揮的人選不多,而徐五想無疑是最適合的一個。

  算算時間,徐五想現在應該剛剛回到長安,準備安心的當他清閑的長安知府呢。

  是大牲口就不能給他休息的機會!

  這一點云昭非常的清楚。

  像徐五想這種人根本就不能給他空閑,這種裝了滿腦子陰謀詭計的人,很容易在空閑時分布置謀算一個大事件。

  天知道是什么事件,總之,云昭討厭任何形式的驚喜。

  只有通過繁重的工作榨干他的每一分精力,他才能好好地為國家,為百姓謀福利。

  徐五想在長安知府任上應該要待五年,在這五年中,長安到燕京的鐵路也應該修建的差不多了,向遼東移民的工作也應該完成第一階段了,到時候,再派一個年輕有力的官員接著干,二十年的時間下來,遼東的黑土地也就被開墾的差不多了。

  徐五想積功至此,他也應該進入中樞了。

  藍田皇朝之所以沒有設立福國相這個位置,在開始之初是為了精兵簡政,提高工作效率,減少無端的消耗,到了現在,皇朝不再一味的追求效率,開始以穩妥為主,官府機構的設置上也就要發生變化,疊床架屋一般的組織機構必然會出現。

  官府機構本質上就是一個相互監督,相互提防,相互合作,相互鉗制的一個大組織。

  更貼合一點的說法就是大家一起戴著鐐銬前進。

  當然,有時候后退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估計徐五想在接到這個任命的時候一定會暴跳如雷。

  云昭相信,在他明確告知徐五想他會成為長安知府之后,這家伙可能連自己這五年任期中該做的事情都已經策劃好了,以這家伙的細致程度,恐怕連房事的次數都已經規劃好了。

  現在,把這家伙丟在鐵路上,再把移民事項監管起來,很好,很出其不意,這就叫——領導的指揮藝術!

  提前溝通這種事是不存在。

  所有工程性事物最怕的就是提前謀劃,提前溝通,只要這樣做了,所有的利益集團最后都會有所收獲,所有的事情都會籌劃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自己能從這個項目中拿到多大的利益。

  徐五想不屑也不會去貪污什么錢糧,他如今在乎的是利益分配,每一個大佬手下都有無數跟隨他的人,人人都需要利益來喂養,云昭突然襲擊徐五想的目的,就是不想讓這種事情出現。

  先前罷黜他順天府知府職位不過是一個很有限度的警告,現在,再來這一手,就是告訴徐五想,以大局為重。

  云昭相信徐五想會理解的。

  畢竟,此時的云昭不再是他的同窗,此時的徐五想也不是那個隨便被每一個人嘲笑他長了一臉大麻子的徐五想。

  說背叛就太過了,只能說,這就是人生!

  云昭回到行宮的時候,錢多多正在看一份電報,電報來自于敦煌。

  錢多多見丈夫回來了,就揚揚手里的電報道:“夏完淳達成了他的第二階段的計劃,開春之后就要執行第三階段計劃了。”

  云昭沒有看電報,而是找了一個錦榻躺了上去懶懶的道:“孫國信的電報中說的更加清楚。夏完淳停止了向外擴張的步伐,準備先鞏固目前的局面。”

  錢多多道:“怎么鞏固?”

  云昭道:“無非就是志同道合者結之與恩,背道而馳者付諸以惡,以此稱量西域境內的各族百姓,存良善,逐惡鬼。”

  “誰是良善,誰是惡鬼,誰來裁定,誰來辨別?”

  云昭伸出一根手指在錢多多高聳的胸膛上捅了一下。

  錢多多對丈夫這種程度的輕薄,早就不在意了,反手抓住丈夫的手按在胸膛上道:“人都是你的,沒必要遮遮掩掩。”

  云昭點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就是告訴你,我才是那個可以為所欲為的人。”

  冬天的時候衣服穿得很厚,所以云昭就把手拿開,放在鼻端輕嗅一下又道:“以后不要用龍涎香,這東西本就是鯨魚屎,用了以后會害的我香臭不分的。”

  錢多多低頭嗅嗅自己的衣領皺眉道:“看來這個寶瓶閣的掌柜的應該被破產,送禮都送錯。”

  “你又收人禮物了?”

  錢多多攤攤手道:“陛下沒可能收大明任何人的禮物,我如果再不收點,這世上就沒人敢親近皇家了。”

  云昭皺眉道:“我們需要別人親近皇家嗎?”

  錢多多笑道:“真的不需要嗎?”

  云昭嘆口氣,終于還是沒有出聲斥責錢多多,他知道,錢多多并不是貪人家那點東西,而是要為云顯準備一點人脈。

  不過還好,不論是劍南春酒,還是玲瓏閣的玉器,亦或是這個寶瓶閣都是商人,算不得出格。

  兒子成不了皇帝,那么,就一定要有錢,且一定要有很多很多錢才成。

  這也說明,錢多多根本就沒有慫恿兒子爭權的想法,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不論是張國柱,韓陵山,乃至百官們對錢多多的行為都沒有多說一個字,很多人甚至在暗中慫恿。

  只要帝國莫要出現同室操戈的場面,至于錢,真的算不得什么。

  大明如今四海升平的厲害。

  自從皇帝到了燕京,燕京慎刑司衙門的監牢都空了。

  不是那些喜歡犯法的狂徒在一夜中消失了,而是徐五想在離開燕京的時候,嚴打了一次,這一次嚴打的范圍之廣,用刑之重堪稱藍田皇朝用典之最。

  莫說殺人放火,就連在街頭丟一個紙片也會受到重罰,凡是被慎刑司弄進監牢的人,統統在三日之內就被發配去了河西。

  想要回來,五年以后再說。

  就因為如此用刑法,這才讓一向煩躁的燕京變得平和無比,就連街頭吵架都是無聲的,只看見兩個憤怒的人嘴巴一張一張的,只能通過口型來辨別這個家伙到底罵了自己什么話。

  這樣做的直接后果便是燕京的地痞流氓,城狐社鼠全部被驅趕出了京城,讓整座京城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君子之城。

  好方便錢多多一個人上下其手。

  就連燕京最清廉的官員閻應元,對這事也裝作沒看見。

  這就是權力!

  洗過澡的馮英看起來有些楚楚動人,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妻的,云昭還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才伸出去,就被馮英一巴掌給打掉了。

  “先說好啊,不許說多多的不是。”

  云昭瞅著馮英道:“什么時候我們夫妻想要親熱一下還需要增加條件,你以為我在外邊找不到可以親熱的人?”

  馮英雙手按在床頭俯視著丈夫,衣襟半開,峰巒疊嶂的美景近在咫尺,吐氣如蘭的道:“夫君為我們兩個守身如玉十七年,舍得一朝放棄?”

  云昭覺得沒有反抗的必要,放軟了身體,色瞇瞇的瞅著眼前的美景道:“怎么,為了你的兒子,就可以沒有堅持美人計都拿出來用了?”

  馮英羞惱的合上衣襟道:“成年人的世界里那來那么多的對錯?難道不是因為取舍之道才做出選擇嗎?我覺得多多做的衣襟足夠好了。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當圣人的材料,一個婦人,為兒子爭取一些東西沒有錯,莫說錢財,哪怕是爭奪一下皇位我都能想通。

  以后可不敢再因為這點小事就說多多,都不容易呢。”

  云昭聞言霍然起身,抱著自己的枕頭就向外邊走,馮英不解的道:“你去哪里?”

  云昭怒道:“你現在看起來面目可憎,我去找錢多多。”

  臥室里本就不是討論朝政的地方,尤其是還在丈夫興致高昂的時候批評他,那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

  張國柱在將要睡覺之前看到了剛剛從行宮送到國相府的文書。

  打開看了一眼,就對小吏道:“去把徐知府請過來,他有新去處了。”

  不大功夫,身著便衣的徐五想就從外邊走了進來,冷漠的瞅著張國柱道:“陛下這就改變主意了?比我預料的時間還短一些。”

  張國柱把文書用印之后遞給徐五想道:“你猜對了,陛下果然沒有選擇移民南洋,而是選擇開發遼東,此次移民兩百萬,從河北,山東,順天府,移民。”

  徐五想打開文書看了一眼后,立刻道:“怎么還有督造鐵路事宜?”

  張國柱冷哼一聲道:“一人開兩府,滿大明也只有你徐五想會被陛下寵幸到這個地步。”

  徐五想點點頭道:“是這樣的,不過,除我之外,陛下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我明日就離開燕京,先去山東走一遭,那里的人想來對遼東更感興趣一些。”

  張國柱連忙道:“也考慮一下順天府。”

  徐五想搖頭道:“他們如果想去遼東,早走了,當初我調撥給了李定國五萬民夫,你可知道,去了五萬人,回來了五萬三千余人。

  那些人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這個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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