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的步兵損失殆盡,即便納爾遜男爵調集了印度洋上所有的大英帝國戰艦,在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對韋斯特島上面的明軍造成太大的威脅。
海軍就該在大海上作戰,這回事納爾遜男爵一貫的堅持。
在韓秀芬艦隊沒有到來之前,納爾遜必須考慮大英帝國失去韋斯特島之后該如何控制印度本土的王公們,這個時間段很短,他必須有所作為,否則,大英帝國在印度的十年布置就要付之東流了。
想要對抗強大的東方帝國,唯有將歐洲在印度洋上的多有力量聯合起來,才能再一次達到一種微妙的力量平衡。
在這些人中,荷蘭人無疑是最可信任的朋友。
而西班牙,葡萄牙人則是可以爭取的對象,不過,葡萄牙人的實力太弱,而韋斯特島的損失需要得到彌補…至于法國人,他們永遠都是歐洲的異類,是不可信任的人,尤其對大英帝國而言更是如此。
書記官奧斯丁一個長著一頭柔軟褐色頭發的年輕人回來了。
他帶回來了三千一百二十七具尸體。
歐文上校的遺容看起來很平靜,身上蓋著猩紅色的披風。
“他們沒有損壞歐文上校的遺體?”
奧斯丁掀開大氅,露出了歐文上校千瘡百孔的尸體。
“這是歐文上校戰死前的傷口,并非死后的羞辱。”
“是這樣的,男爵,不僅僅是歐文上校的尸體是這樣,其余士兵的尸體也是如此,明國人只拿走了他的武器。”
“哦?帶去的金子他們收了嗎?”
“沒有,男爵,明國年輕的皇族上校說,他們不販賣尸體。”
納爾遜男爵將大氅重新蓋在歐文上校的身上,對奧斯丁書記官道:“舉行海葬吧。”
說罷就離開了滿是尸體的運輸船回到了無畏號戰艦上。
艦隊在印度洋藍色的海面上航行,而艦隊卻被幽怨的風笛聲籠罩,在幾個黑袍牧師的引導下,一具具被白色麻布包裹的尸體,依次被投入了大海。
葬禮舉行了整整一天,這一天,納爾遜男爵沒有吃飯,也沒有喝水,就連心愛的煙斗都沒有觸碰。
晚上回到船艙,打開自己的航海日記,用鵝毛筆,在日記上寫到。
“明國人來了,他們帶著優良的武器,威力巨大的戰艦,幾乎無敵的陸軍來了,這是一群驕傲的人,驕傲到了連我軍戰死士兵身上的銀幣都不屑拿走的地步。
他們作戰很有謀略,且紀律嚴明,雖然僅僅是一支才組建的皇族玩物一樣的軍隊,依舊在韋斯特島戰役中殺死了費爾法克斯第九步兵團自團長歐文·哈維爾上校以下三千一百二十六人。
毫無疑問,曾經參與內茲比戰役并且立下赫赫戰功的歐文·哈維爾上校之所以會全軍覆沒,這并非歐文·哈維爾上校的過錯,也不是士兵們不夠勇敢。
相反,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以自己的生命證明了他們并非懦夫。
他們之所以失敗,是敗在了武器裝備上,作戰理念上…最讓人難過的是勇猛的歐文上校面對的并非明國最強大的軍團…
我不敢想象當他們最精銳的軍團抵達印度洋之后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
假如,我們的護國公克倫威爾先生還不能重視起來,我以為,大英帝國將會失去在印度洋乃至阿拉伯海的所有利益。
明國地域龐大,人口眾多,且高度文明,他們的新皇帝幾年前剛剛平息了所有的戰亂,是一個英明睿智且雄心勃勃的年輕君主。
這樣的君主,他們的野心是沒有邊際的,而明國恰恰具備成為霸主的可能,他們有悠久的歷史,龐大的人口,勤勞的百姓,勇猛的士兵,以及他們堅定探索未知的決心。
從這一刻起,大英帝國的重心應該投向美洲,全力以赴的開發美洲,在東方,容我悲觀的想,我以為在這里我們只需要加強存在就可以了,不可在這里投入太多。”
納爾遜男爵毫無疑問是英國真正的貴族,他的思想世界遼遠,目光敏銳,嗅覺靈敏,韋斯特島一戰對大英帝國來說雖然是一個損失,卻遠遠沒有達到讓大英帝國朝野重視的程度。
寫完航海日志之后,他又給貴族院的坎貝爾公爵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然后,納爾遜男爵就率領悲傷地英國艦隊離開了韋斯特島。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葡萄牙人在印度東海岸建立的本地治理等殖民據點,韋斯特島上的損失一定要找到補償。
如今的英國本土依舊戰亂不休,保皇黨與克倫威爾的新貴族們還在明爭暗斗,如果不出納爾遜男爵的預料,最晚在明年,公元1649年,就會真正決出勝負。
賴國饒的預料是準確的,在得知大明攻占了韋斯特島之后,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法國人的戰艦就如同鬣狗一般出現在了韋斯特島海域。
只是納爾遜男爵在集結了英國在印度洋的所有戰艦之后,他的實力依舊強大,這讓鬣狗們不敢輕易靠近,他們埋伏在印度洋的各個角落里,隨時等候分食一點殘羹剩炙。
實力越是強大的艦隊就越是靠近韋斯特島,像葡萄牙這種實力不濟的艦隊就只好停留在邊緣地帶,等待有利的時機。
所以,當賴國饒的艦隊兇猛的出現在葡萄牙人視野中的時候,葡萄牙人第一反應居然是用旗語問候,直到賴國饒艦隊已經橫過船身,炮窗露出黑黝黝的炮口之后,他們才慌忙迎戰。
十一艘三桅戰艦,兩艘三級戰列艦的實力,在兩只艦隊擦肩而過之后就沉沒了六艘,賴國饒的座艦巫山號鐵甲艦更是兇猛無儔的沖進葡萄牙人的艦隊中,攔腰將葡萄牙人的艦隊攔腰截斷,兩側炮窗全部開啟,向外噴吐猛烈的炮火。
一次火力投射,葡萄牙戰艦大天使號便被徹底打爛,在開花彈擊中火藥庫之后,整艘巨艦猛地躍出海面,然后就碎裂開來,他身邊的海神號戰艦的主桅桿被迸飛的火炮攔腰砸斷,高大的桅桿兜著風砸在寬大的甲板上,將那些水手砸的稀爛。
巫山號粗壯的撞角蠻橫的撞碎了海神號的側船舷,在海風的催動下,海神號的船身劇烈的向一側面揚起,就在這個時候,巫山號甲板上粗大的火炮轟然作響,一顆巨大的炮彈鉆進了船身,而后在船艙中炸開,一艘碩大的戰艦頓時就像是被開膛一般,從中間猛烈的炸開。
再被巫山號蠻力撕扯一下,海神號也從中間斷裂開來,賴國饒瞅著巫山號兩邊碎裂的即將沉沒的高高豎起來的兩半截船身冷笑一聲松開自己衣領道:“又少一個敵人。”
只可惜,巫山號撞角上頂著半個殘破的船舷,速度一下子就慢下來了,等到他清理干凈之后,海面上只剩下抱著碎木板等著被俘虜的葡萄牙水手,而葡萄牙人還能行駛的戰艦,則已經掛著滿帆離開了這片海域。
大明的鐵甲艦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太重,速度不及這些木制帆船。
幸好還有皮糙肉厚,火力兇猛的特點,否則,在茫茫的大海上,絕對不是靈活多變的歐洲戰列艦的對手。
從一開始,賴國饒就沒有想過全殲葡萄牙人的艦隊,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只想把葡萄牙人的艦隊打殘,自己好去在葡萄牙人在印度東海岸建立了本地治理的殖民據點,如果能拿下那里,收獲可能不如韋斯特島的收獲豐厚,想必也該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這是一場突襲,開始的猛烈,結束的也非常快,賴國饒下令救起那些水手之后,便離開了隱藏地,準備再靠近維斯特島一點,看看有沒有別的便宜可占。
韓秀芬對手里的葡萄酒很滿意,酒色殷紅,酒香濃郁,最重要的是坐在他對面的雷蒙德伯爵的一張臉蒼白的就像是一個吸血鬼伯爵。
“我們是朋友!”
雷蒙德伯爵再一次強調了一下他與韓秀芬昔日的友誼。
韓秀芬轉動一下高腳酒杯道:“所以,伯爵閣下,你可以活著回去。”
“攻擊大英帝國這對韓伯爵來說不是一個好主意,我們可以聯合起來瓜分印度,我們甚至還能一起消滅掉該死的荷蘭人,從而成為這片海域乃至印度的主人。”
雷蒙德孜孜不倦的為自己的生命游說著眼前這個強壯而美麗的女人。
“誰說不是呢,這是一件令人悲傷地事件,不過,我皇平生最討厭跟人合伙做生意,所以,男爵先生,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你們的克倫威爾護國公可不是一個原以為贖一個貴族愿意付出代價的人。”
雷蒙德連忙道:“伯爵,韋斯特島上的財富足夠交納任何贖金了。”
韓秀芬喝了一口葡萄酒笑道:“那是我的,你不能那我的錢去付你的贖金。”
“伯爵,即便在最危急的時候,我也沒有下令燒毀島上的棉花跟棉布,您應該感到滿足。”
韓秀芬端著酒杯站起來笑道:“這些事情我已經全權交給了大明西印度公司的總督全權處理了,您應該多跟他溝通一下,放心,這一位,也是您的老朋友。”
雷蒙德眼睜睜的看著韓秀芬離開了船艙,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此時此刻,他希望納爾遜男爵能夠攻下維斯特島,用俘虜的明國人來交換他。
就在雷蒙德思忖該如何渡過這一段難熬的時光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走進了他的艙房。
“雷恩伯爵?”
身著大明青色絲綢長袍的雷恩擺擺手道:“我現在是大明西印度公司的總督,不是什么伯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