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圓的地球儀在緩緩地旋轉,云昭用一只手就按住了這顆地球,錢多多奇怪的看著丈夫道:“怎么,咱家可以繼續擁有私產了?”
云昭點頭道:“是的,可以,不過,長安方圓三千里之內不成。”
錢多多看看丈夫,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就繼續忙著編織自己的彩色帶子去了。
長安方圓三千里,且是直線距離,錢多多不覺得自己會有什么機會去三千里地以外去騎馬,有這些功夫,不如把閨女的彩色發帶編制好。
“我們商量過,功臣不能沒有賞賜,一味的要求他們奉獻,這不是一個好事情,但是呢,國內的土地必須先緊著我們自己的百姓來。
所以,他們的封地只能去三千里以外了。”
錢多多從嘴里吐出半截絲線道:“韓秀芬,施瑯可能會馬上變得熱門起來。”
云昭看了錢多多一眼道:“你是想說朱存極他們吧?”
錢多多點頭道:“是啊,不光是朱存極,還有大明殘余的皇族,他們也一定想著離你這個人遠遠地。”
云昭笑道:“他們如果這樣想很好啊,我總覺得大明百姓沒有一個好的開拓精神,如果,這些人愿意泛舟出海,我沒有意見。”
“咦,夫君,您真的允許他們去域外開拓?”
云昭再次點頭道:“這是一個很好的策略,我就擔心他們過慣了舒適的生活,沒了進取的決心。”
錢多多往云昭跟前湊湊低聲道:“韓秀芬說,如果在南海那邊種植甘蔗榨糖。不少賺錢,比現在的鹽巴價格要好的多。”
云昭笑道:“自從藍田接手大明鹽政之后,我就不允許官府利用食鹽的必須性來賺錢,將鹽政利潤維持在一成的利上,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至于蔗糖這東西則屬于奢侈品,窮苦人家吃不吃糖的無關緊要,有人愿意吃點甜食,并且愿意為此付出一個高價,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誰愿意拋家舍業的去種甘蔗呢?”
話說完,云昭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怔怔的瞅著自己的老婆,他很害怕那個恐怖的答案從老婆嘴里說出來。
果然…
“夫君這就不明白了吧,聽韓秀芬說,海島上,以及北海,東海,南海的那些島上其實不怎么缺人,更不要說西南交趾一代的林子里滿是蹲在樹上吃野果子的野人。
韓秀芬說,這些人只要從林子里抓出來就能用,種甘蔗而 已,簡單。”
對于錢多多的體貼云昭還是很滿意的,至少,這個婆娘把從朝鮮,倭國弄農奴的事情說的那么直白,只說愿意抓林子里的野人…
云昭明白,一旦西南開始種甘蔗了,并獲得了大量的利益,那么,許許多多黑的不見天日的事情一定會發生,且發生的如火如荼。
不說別的,僅僅是藍田開始紡織羊毛之后,草原上的牧羊人就在兩年內增加了六十萬人。
至于羊群增加了多少,云昭還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數字,不過,從文書中經常提到的阿只里海子附近發生的牧場糾紛來看,藍田人已經把羊群快要放到貝加爾湖了。
藍田商人作為一個新興階層,在被云昭解開了綁縛在他們身上的繩索之后,他們的野心就像野火一樣在滿世界的蔓延。
就在如今的國相府里,一大群商賈正在跟張國柱商議,能否將藍田邊軍向北推移兩千里,以保衛他們的財產,當然,戊邊軍人的軍費他們愿意承擔一半。
張國柱不同意拿帝國的軍人去換錢,云昭卻認為這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可以先實驗性的同意,等暴露出問題之后再完善,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
不論是蔗糖,還是羊毛,在云昭看來,這都是帝國軍隊向外擴張的動力,沒有動力的擴張是完全不可取的。
比如漢武帝劉徹為了幾匹馬就派大軍西征這種事一定要嚴厲禁止。
云昭覺得自己的心態如今非常的穩定,假如沒有必要發生戰爭,或者不值得發生戰爭,即便是被敵人羞辱,云昭也能做到唾面自干。
假如戰爭對藍田很有利,或者能讓藍田站在一個很有利的位置上,哪怕作戰的對象是云昭最喜歡的人,對不起,戰爭也一定會迅速降臨。
什么狗屁的帝王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萬,如果云昭一怒,需要流自家百姓或者戰士的血,且非常的不值得,云昭一定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發泄掉自己的怒火之后,再回來好好地過日子。
操弄不好,羊會吃人,蔗糖也能甜死人。
而云昭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一個不要出現羊吃人,或者糖甜死人的辦法,資本有自己的運作規律,想要豐厚的利潤,那么,流血就不可避免。
因此,在羊毛與蔗糖的事情上,云昭決定裝傻,全權交付張國柱去處理。
畢竟,以張國柱的眼光,他不可能看不到這兩樣東西對帝國的擴張有多么重要的意義。
現如今,藍田大軍已經空群出動,正在用自己的 雙腳丈量大明疆域,正在用自己的火炮跟火銃牢牢地將龐大的大明焊接成一個整體。
藍田的士子們正星散在大明的國土上,建立自己的政權,
而藍田的商人們,已經四面出擊,滿世界的去尋找能給他們帶來豐厚利潤的貨物,與地方。
很好,這就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國家,雖然全國大部分地區依舊殘破不堪,云昭相信,隨著大明土地上的硝煙逐漸散去之后,一個明媚的春天一定會降臨在這片經歷了無數苦難的土地上。
第二天,云昭接到了左良玉,左夢庚的人頭,看了一陣子之后,云昭就決定拿拿其中一顆人頭做酒碗,一顆人頭用來做茶盞,至于怎么選,是藍田黑暗工匠的事情。
帝國必須彰顯自己的武力與威嚴,而左良玉,左夢庚父子的人頭就是立威的工具。
“嗚嗚嗚…”
火車拖著濃煙鳴叫著將云昭拖上了玉山。
現如今,火車已經取代了牛車,成為了玉山書院連接玉山城的交通工具。
眼看著漸漸變得眼熟的火車頭,云昭心頭非常的愉快。
玉山書院的火車頭還不夠大,雖然一次性的能把幾十萬斤貨物送上玉山,這在云昭看來,還是遠遠不夠的,在他看來,一次運送百萬斤貨物才是開始,上千萬斤才是正道。
玉山的山坡很陡,今天的貨物滿載了,加上前半截的客艙也坐滿了人,于是,在來到最陡的馬面坡的時候,從這條人字形的鐵路另一端,就開過來一個火車頭,頂在火車后面,前面的用力拖,后面的用力推,很容易就把沉重的貨物跟人送上了玉山。
“這是我設計的,精妙吧?”
云昭嚴肅的對身邊的國相張國柱道。
張國柱面無表情的道:“陛下如果肯幫我分擔一些國務,微臣一定會徹底的體會透這條火車道的精妙之處,也會組織最精妙的語言來恭賀陛下的智計無雙。”
云昭搖搖頭道:“不可越權,軍務是我的,政務是你的,我們最好從現在就養成這個好習慣。”
張國柱抓著火車欄桿出口氣道:“陛下既然在處理軍務,不如連軍隊的后勤供應也一并處理掉吧,這是您的公務,并非是是我的。”
云昭皺眉道:“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張國柱咬咬牙道:“陛下今日還是要去研究您的二十六個帶電鐵片?”
云昭認真的點點頭道:“沒錯,如果弄好了,就能千里傳音。”
張國柱道 :“好,既然陛下對這個千里傳音的東西如此的執著,那么,陛下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從玉山書院到玉山城不過十五里的距離,陛下為了傳遞一段簡短的話,就設置了發電機,電報機,還在兩地之間架設了電線,耗費銀元一萬六千三百枚。
而您傳遞的這句話,卻錯誤百出,詞義更是南轅北轍。
難道陛下認為,您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方面,確實是在為帝國的未來考慮嗎?”
云昭認真的看著張國柱道:“我真的不是在玩…再說了,我只是偶爾去看看。”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架滑翔機從火車上方掠過,云昭起身朝滑翔機上的人揮揮手,然后才坐了下來,對張國柱道:“難道我們的國家沒有表現出欣欣向榮的樣子嗎?”
張國柱無言以對,他真的沒有辦法評判云昭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如果說是對的,那么,大明的木匠皇帝已經用自己的行為證明自己是一個昏聵的皇帝。
如果是錯的,在云昭關心下投入了巨資才研究成功的火車,已經證明了它的實用性。
火車很快就到了玉山書院站,云昭,張國柱兩人從火車上下來,目送火車繼續向研究院方向奔馳而去,這才在一大群侍衛的保護下進了書院。
徐元壽如今終于有了一方大佬的自覺,站在書院門口僅僅抱拳道:“恭迎陛下。”
云昭看著胡須花白的徐元壽道:“先生今日要說什么,不妨快些,一會我還有事。”
徐元壽重新施禮道:“陛下一會沒有事情要做了,老臣已經把您的玩具統統收回倉庫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