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槳!”
海流的速度不夠,眼看著荷蘭人的戰艦已經露出巨大的撞角,韓秀芬下令劃船加快船速。
藍田號的撞角相比荷蘭人的戰艦而言,毫無美感。
只有一塊巨大的三角破甲錐。
而對方最大的那艘船上的前伸的部分卻是一個金燦燦的美杜莎頭像,面對高度不及自己一半,噸位不及自己一半的黑魚船,這樣的撞角一次就能將黑魚船撞得粉身碎骨。
好在黑魚船小,去卻也算是靈活,在巴德的帶領下,四艘船向兩邊散開,緊接著,韓秀芬就看到居中的荷蘭商船上就冒起了硝煙。
巴德不敢距離荷蘭戰艦太遠,否則,一旦人家二三層甲板上的火炮一起開炮的話,將是他們的末日。
他只好下令扯起所有風帆,準備逃離這艘戰艦的控制。
一團團的硝煙冒起,黑黝黝的炮彈在兩艘船之間縱橫,炮彈落處艦船如同瓷器一般破裂…不論是那一艘戰艦都在默默地忍受。
即便是遠在兩里地之外的韓秀芬都能從望遠鏡里感受到那些大船發出的呻吟聲。
荷蘭戰艦上不斷有鉤鎖被船頭炮射擊出來,巨大的錨勾才落在甲板上,就有水手奮不顧身的砍斷繩索,而艦船低處的霰彈炮總會有雞蛋大小的鐵球噴出來,如同暴雨一般橫掃整個甲板。
巴德的黑魚船上,炮窗全數打開,黑黝黝的炮口噴出一股火焰之后,便迅速后退,然后,就有炮手迅速清洗炮膛,然后裝填彈藥…
炮彈砸在卡拉克大帆船的船身上輕易的砸開了這艘古老戰艦的外殼,這給了巴德極大的信心,他甚至降下了被鏈彈撕扯的爛糟糟的中帆,并不在斬斷敵人丟在他船上的鉤鎖。
他很希望能跳上對面的巨艦,他相信,只要能短兵相接,他就能纏住這艘船,等到韓秀芬的支援。
見巴德在這樣做,其余的三艘黑魚船也落得了同樣的下場。
兩艘巨大的卡拉克戰艦如同一只會吐絲的蜘蛛,他們拋出無數條鉤鎖,牢牢地捕捉住了四艘黑魚船,這些鉤鎖繩子不斷地拉緊,黑魚船不由自主的向卡拉克巨艦緩緩靠近。
巴德推開趴在船舵上的死人,干脆把船舵向左打死,原本豎著接受猛烈炮火的黑魚船船身慢慢橫了過來,他甚至砍斷了毫無用處的桅桿,讓桅桿充作自己的撞角,在海風的作用下,兇猛的向卡拉克巨艦撞了過去。
轟的一聲響,霰彈炮再次發出怒吼,打在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黑魚船上,巴德眼看著自己那些已經做好跳幫作戰的部下們被這場暴雨擊打的血流成河。
“海德,你來掌舵!”
巴德大叫一聲,不等海德接手,就松開了手里的船舵,任由船舵亂轉,他卻攀援著繩索向荷蘭人的巨艦上攀援。
巨艦上彈如雨下。
不斷地有海盜掉進大海里,卻有更多的海盜勇猛的向巨艦上攀援。
黑魚船的船頭,終于靠近了巨艦,海盜們攀援的繩索卻被荷蘭水手斬斷,眼看著這些黑海盜們掉進海里,巨艦上的荷蘭水手發出一陣陣大笑。
對于這種黑海盜,他們是看不起的,只要略施小計,就能重創這些人,這對他們來說早就習慣了。
“小心撞擊!”
卡拉克巨艦的水手長大喊一聲,黑魚船船頭橫放的桅桿筆直的刺進了船舷,船舷破裂,桅桿崩裂,細小的木刺崩飛,一個黑海盜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掉進了海水中。
巴德抱住了船錨,踩著巨大的鐵鏈緩緩向上攀爬,在他身后,掛著一串伙伴。
“轟”的一聲響,黑魚船的船頭終于撞上了卡拉克巨艦的船舷,撞開了一個大洞,只可惜,大洞在吃水線以上,躲藏在黑魚船里的剩余海盜們,就沿著這個大洞鉆進了巨艦。
不一會,巨艦上就不斷地響起了爆炸聲,廝殺聲。
韓秀芬放下望遠鏡對自己的副手裴玉林道:“跳幫作戰對我們還是比較有利的。”
裴玉林也放下望遠鏡道:“可是在,炮戰中我們還不成,尤其是巴德他們的操炮的本事差的太遠,您也看見了,巴德的船上有十八門十八磅炮,按理說已經很強大了。
可是面對敵艦的火炮,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些戰艦還是一些老舊的葡萄牙人的戰艦,我甚至懷疑,這批戰艦是歐洲人淘汰下來的老舊戰艦,他們的縱帆船沒有出現。
新的戰列艦,以及護衛艦也沒有出現,我敢打賭,一旦新的縱帆船巨艦到來的話,我們可能沒有還手之力。”
韓秀芬點點頭道:“所以,這一戰必須要打了,這是我們的磨刀石,做好準備硬憾繞過來的兩艘大帆船,這一次不要大肆殺戮,我們需要一批好的操炮手。”
說話的功夫,韓秀芬率領的八艘船已經進入了卡拉克巨艦的射程,對方射出來的測距炮彈落在海水里激起朵朵浪花,眼看著炮彈一次比一次接近藍田號,韓秀芬點點頭表示贊賞。
三輪炮,就能瞄準藍田號,這很不容易。
他再次朝疾馳而來的卡拉克大帆船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向馬六甲河口。
果然,馬六甲河口出現了密密匝匝的小型船只,這該是上一次被她打敗的默罕默德王的船只。
這些該死的土王終于與荷蘭人沆瀣一氣了。
“命雷奧妮,跟王通兩艘船去對付那些土狗,我們對付這五艘船。”
裴玉林立刻搖晃著旗子通知了雷奧妮跟王通。
韓秀芬坐在船頭,眼看著從天而降的炮彈若有所思。
炮彈落在船頭不遠處的海水里,藍田號船頭的火炮也開始發威,緊跟著其余戰艦上的船首炮也開始了射擊。
隔著一里遠,發射出的炮彈基本上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這只是兩只即將搏斗的雄獅在相互發出怒吼震懾對方。
兩支艦隊靠近的速度遠比韓秀芬想象的要快,似乎海神等不及要看這場血肉搏斗。
一發熾熱的炮彈落在藍田號上,重重的砸在甲板上,卻沒有穿透甲板,在甲板上跳動幾下之后,就滾到韓秀芬的腳下。
這是一枚十二磅炮的炮彈,沒有動能的加持,只能依靠自己的重量,很難對結實的藍田號造成威脅。
“嗡”的一聲,藍田號上長達一丈的巨箭被強勁的弩弓射了出去,長長的弩箭越過寬闊的海面,準確的落在對面的巨艦上,只是同樣沒有強橫無匹的威勢,如同一柄魚叉一般釘在了巨艦的甲板上。
此時,艦隊已經到達了馬六甲海峽最窄處,海流明顯變得強勁起來,韓秀芬回頭看看站在身后的藍田眾人道:“此戰當決一死戰!”
已經在海上飄蕩了一年多的藍田眾,已經開始熟悉海上生活了,聞言齊齊的敲擊一下皮甲,端起了自己的鳥銃。
兩艘船的船首正對著疾馳而至,就在要撞擊的時候,卡拉克大帆船卻微微向右邊讓開,這讓兇猛無儔的藍田號撲了一個空,也就在此時,“開炮”,“開炮”的呼喝聲同時在兩艘船上響起。
炮火轟鳴。
兩艘剛剛看起來還完好無損的船只,在一輪火炮之后,相對的一面,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韓秀芬奮力甩出一枚手雷,手雷落在甲板上炸開,她就大喊一聲道:“右滿舵”
藍田號向右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避免了與第二艘完好的卡拉克大帆船硬憾。
在隨著韓秀芬轟擊了卡拉克大帆船一輪的劉明亮,在重新做好射擊準備之后,就與第二艘大帆船一同開始射擊。
海面上再次起了濃密的硝煙。
藍田號砸海上轉了一個圈子之后,并沒有理睬不遠處的武裝商船,而是重新扯起風帆向同樣借助海流回轉回來的卡拉克大帆船沖了過去。
這一次,誰都沒有避讓的意思,上一輪的炮戰,雙方誰都沒有占到便宜,不約而同的準備在跳幫戰中擊潰對方。
三棱破甲錐與美杜莎頭像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兩艘船都從快速行動狀態瞬間停滯了一下,破甲錐刺破美杜莎啥的頭像,而排水量更大的卡拉克大帆船在抵消了破甲錐的力量之后,便推著藍田號緩緩向前。
船身慢慢的橫了過來,又是一陣激烈的炮火,這一次與上一次炮戰不同,藍田號的甲板上有上百個黑色鐵球被丟了出去。
卡拉克大帆船的甲板上頓時火光一片。
韓秀芬縱身跳上了卡拉克大帆船,一刀砍死了一個手持鳥銃的荷蘭水手,直奔舵手。
鳥銃聲爆豆一般的響起,身著皮甲的藍田眾,紛紛跳上卡拉克大帆船,在放空了鳥銃之后,便越過滿地的尸體揮舞著戰刀向剛剛從船艙里爬出來的荷蘭人撲了過去。
控制船舵的荷蘭人雄壯如獅,他詫異的發現有一個女人居然繞開那些正在作戰的軍卒們向他沖了過來,就獰笑著松開船舵,從地上撿起一柄戰斧,丟掉自己頭上的鐵盔,露出一頭的栗色頭發,對匆忙而至的韓秀芬道:“從今天起,你將是我的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