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很奇怪啊!”
劉明亮伸長了脖子瞅了一眼韓秀芬跟雷奧妮道。
正在看信的張傳禮哼了一聲道:“有我們兩個這么奇怪嗎?”
劉明亮揪著自己的頭發道:“我想回玉山,再不回去我們會成為縣尊口中的變態的。”
張傳禮小心的把信紙折疊好揣進懷里嘆口氣道:“不把小克里斯蒂安安置好,我們兩個就永遠是玉山書院的大笑話。”
聽張傳禮說到女仆塞維爾生的那個漂亮男孩,劉明亮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藍田縣對屬下官員的品德要求不是很嚴,但是,云昭對官員的男女之事還是有最起碼的要求的,那就是敢作敢當!
盡管韓秀芬很愿意幫助他們兩個人隱瞞這一樁風流韻事,可是,不論是劉明亮,還是張傳禮,他們都不愿意對云昭有什么隱瞞,尤其是帶著一大群人遠在萬里之外的時候。
塞維爾抱著一個漂亮的黑頭發藍眼珠的孩子幸福的坐在一張吊床上,瞅著大海。
時不時地摸摸掛在腰帶上的錢袋,這讓她更加的幸福。
只要錢袋里的金幣還在,這個孩子就該是一個幸福的孩子。
這筆錢足夠塞維爾在巴伐利亞鄉下購買一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現成莊園,甚至還能買幾個男女仆人,以及一百頭豬,一百羊,如果在離開小姐的時候,小姐再賞賜一點錢的話,就還能買上十頭牛。
迎著清涼的海風,塞維爾甚至已經開始幻想那些仆人在早上的端來美味的煎蛋,牛奶,煎豬肉,香腸面包喊她夫人進餐的場面。
“煎蛋我只要單面煎的,蛋黃必須完整且微微有些凝固的,牛奶我只要早上新擠出來的,煎豬肉必須要脆,香腸必須是儲存了一年以上的,至于面包…我只要中間,不要皮!”
塞維爾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話一出口,她就迅速的左右看看,見雷奧妮小姐端著飯盤從大當家的屋子里才出來,就抱著孩子匆匆迎上去道:“我來拿。”
雷奧妮瞟了一眼塞維爾懷里的孩子道:“讓你的小崽子離我的餐盤遠點!
這里還有剩下的面包皮跟半個蘋果你可以吃掉。”
塞維爾低頭應答之后,將孩子綁在自己懷里,才伸出雙手要去接盤子,就聽一個煩躁的男人聲音從背后傳來。
“雷奧妮,你沒有長手嗎?沒看見她抱著孩子嗎?”
然后,塞維爾就看到劉明亮陰沉著一張臉從房子轉角處走出來。
雷奧妮驚訝的指著塞維爾懷里的孩子道:“這只是一個卑賤的私生子,而且只有一半可能是你的私生子!”
劉明亮哼了一聲道:“一半就足夠了,即便只有一半,他的尊貴程度也遠遠超過了你的想象!”
雷奧妮清楚地知道,這支隊伍最初的指揮權其實就是握在這個人手里的,即便是她認為強悍無比的大當家的,在這個男人掌握權柄的時候,也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直到現在,雷奧妮還是弄不明白這些自稱漢人的人。
明明這個該死的劉已經被大當家的奪走了權力,可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這個人依舊能左右大當家的一些命令,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推翻大當家的命令。
在雷奧妮的認知中,一旦一支隊伍中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大當家的都會在第一時間把這種礙眼的人除掉。
可是,不論大當家的對這個人如何的不滿,甚至已經單手掐住了這家伙的咽喉,只要大當家的手稍微扭轉一下就會拗斷他的脖子,大當家的每次都會住手,最后憤憤的收回成命。
看起來這個家伙似乎跟大當家的水火不容,可是呢,大當家的最信任的人卻永遠都是這個丑陋的家伙!
他似乎永遠是這支隊伍中舉足輕重的二號人物。
雷奧妮是第四號人物,這是她給自己的定位,所以,當二號人物發怒的時候,她沒有頂撞,選擇自己拿著盤子離開。
劉明亮從淚流滿面的塞維爾手中接過孩子,再次看看孩子的眉眼,皺著眉頭對沒有走遠的雷奧妮道:“雷奧妮,怎么樣才能給這個孩子在你的故鄉弄一個貴族頭銜?”
雷奧妮吃驚的停下腳步,瞅著劉明亮道:“你瘋了?”
劉明亮把孩子還給塞維爾,背著手在走廊里來回走了兩步道:“我的孩子如果在藍田,就該是一個平民,可是,從最新的藍田律法來看,這有些難度。
所以,我決定把孩子送回你們的故鄉——巴伐利亞,給他弄一個貴族頭銜,讓他快活的長大。”
雷奧妮笑了,將餐盤放在一邊,來到劉明亮身邊道:“我應該給你說過,我的父親是如何從一個窮小子變成貴族這一過程的吧?”
劉明亮看著雷奧妮道:“只要有錢就成是吧?”
雷奧妮道:“還需要有人。”
劉明亮從懷里掏出一枚印章戒指放在雷奧妮手里道:“這個東西能讓這孩子成為貴族嗎?”
雷奧妮搖搖頭道:“這是一枚西班牙卡斯蒂利亞王國羅德里戈男爵紋章,這樣的紋章如果這個孩子用,會引起很大糾紛的。”
劉明亮道:“什么樣的糾紛?”
“他們家族的人會找上門來的,然后,這個孩子會被剝奪他所有的財富,成為羅德里戈家的奴隸。”
“誰來執行?”
“貴族,唯有貴族才能審判貴族。”
“那就好,這孩子以后就是羅德里戈男爵。”
雷奧妮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那個孩子道:“他這么小,拿什么來保護自己呢?沒有武力支撐的貴族連平民都不如。”
兩人說話的功夫,馬里奧船長被張傳禮給掐著脖子抓過來了。
劉明亮繼續道:“他會保護這個孩子的,當然,他本身就是貴族,這一次我們藍田去歐洲的時候,會幫他奪回他的財產以及榮光。
當然,他的領地以后就是我們藍田縣在歐洲的活動基地,會有持續的武力支持。
所以,我想擺脫我們的兄弟幫我干一點私活,就是順便看護一下這個孩子。”
雷奧妮看著被張傳禮提在手里,眼珠子亂轉的馬里奧船長嘆口氣道:“你們不滿足于現有的土地,開始向哈布斯堡王國進發了嗎?”
張傳禮丟下馬里奧道:“第二批進入歐洲的人馬上就要來了,他們可以一起走。”
雷奧妮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們就是一群瘋子。”
劉明亮對張傳禮道:“看來這個法子可行。”
張傳禮看看驚恐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賽維爾懷里抱著的孩子,嘆口氣道:“我們能為你做的事情只有這么多了。”
雷奧妮在一邊嫉妒的道:“我都想成為你們的私生女了,你們東方人都是這么對待孩子的嗎?”
劉明亮瞅著遠處的大海慢吞吞的道:“那個家伙也該游上岸了吧?”
雷奧妮皺著眉頭道:“你們說的是誰?”
張傳禮道:“這個孩子的管家,一個騎士。”
“他已經淹死了。”
劉明亮鄙夷的瞅了雷奧妮一眼道:“韓老大只說把他丟進海里,沒說要處死他,所以,他就死不了。”
“可他是醫院騎士團的騎士,尊崇鮮血與榮耀,他不會投降的。”
張傳禮淡淡的道:“你可能忘記了,他所有的榮耀都在那一場海戰中被抹殺了,當別人都奮勇戰死的時候,他躲進了箱子里。
看的出來,他非常的想要活著…
只要他不想死,他就一定會成為這個孩子的管家。”
聽著張傳禮淡漠的語言,雷奧妮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她知道張傳禮接下來要干什么,她知道這些黃皮膚的人中間有一些奇怪的人,也見過這些黃皮膚的人是如何將桀驁不馴的黑人海盜訓練成一支為他們沖鋒陷陣的軍隊的。
現在,就等那個可憐的騎士爬上海灘了。
雷奧妮一刻都不愿意跟這兩個平日里笑嘻嘻,現在卻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男子在一起了,拖起已經被這兩個男人的行為感動的快要哭暈過去的塞維爾,急匆匆的去找韓秀芬。
她必須要讓韓秀芬知道,這兩個男人是如何在韓秀芬面前偽裝成無害的小白兔的。
他們的野心很大,是兩只披著羊皮的惡狼。
韓秀芬雙手交叉著放在桌子上,認真的聽取了雷奧妮的控訴,緊繃著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對雷奧妮道:“他們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從來都是。”
“可是,可是…我有些害怕他們了。”
韓秀芬瞅著雷奧妮那張潔白無瑕的臉蛋道:“因為你跟著我,所以才能感受到他們人畜無害的一面,因為你身邊都是我藍田人,所以,你才能看到他們的歡快的本性。“
“為什么呢?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韓秀芬悠悠的道:“在很遠很遠的東方,有一座雪山,這座雪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在這座雪山的山腰上,有一座學院。
學院里有很多孩子,他們同吃同住親如兄弟姐妹。在這里學習各種學問,學習各種武技,也學習各種他們能觸碰到的任何手藝。
一般情況下,這里的孩子們需要在這里學習八年,最出色的孩子也在學習了七年,最終,只有最出色的孩子經過嚴苛的考試,才能離開這座學院去闖蕩天下。
我是,他們兩個也是。
也就是說,你今天看到的劉明亮,張傳禮兩人的模樣,才是他們本該表現出來的模樣。
雷奧妮,相信他們,他們不會背叛,更不會造反,他們只會跟我一起,為我們想要的新世界奮戰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