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對于一些人來說是莫大的幸福!
對那個胖子跟那個妖嬈的女人而言,就是這樣。
韓陵山自然是山上下來的吊睛白額猛虎,而施瑯絕對是一條滿嘴鋼牙的食人鯊!
普通的英雄好漢算計其中的一個都要費盡心機,小心翼翼,現在,這一對狗男女居然一次性算計兩個。
韓陵山在廣州路過那家店鋪的時候就敏銳的發現了門簾上繡品上隱藏的白蓮標志。
一想到周國萍現在是白蓮教的仙姑,他就對這伙人非常的感興趣。
至于施瑯,不過是他順手牽羊的戰利品。
他以為施瑯已經死在了鄭芝虎廟里了,沒有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活著,出于謹慎,他都要除掉施瑯,補上自己在虎門沙灘的過失。
不過,在隨后的傳來的消息中,韓陵山發現施瑯成了殺死鄭芝龍的最大嫌犯,且全家都被鄭氏家族給殺了,他就準備再看看這個人。
畢竟,能從他計劃縝密的陰謀中全身而退的人都需要另眼相看。
在確定施瑯確實屬于無家可歸的那一類人之后,活著的施瑯比死去的施瑯似乎更加的有用。
韓陵山是一個從不輕易浪費任何資源的人。
在玉山書院一月一次令人幸福感爆棚的啃肉骨頭時節,韓陵山總是能將自己分到的一塊肉骨頭利用到極致。
啃肉的時候一定要全神貫注,調動全身的感官來享受吃肉帶來的幸福,啃掉肉之后,光骨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肉膜。
這層肉膜用眼睛幾乎看不到,只有用舌頭一點點的舔舐,才能吃到一星半點。
最后就是吃骨髓!
這幾乎就是一場盛大的節日,需要用心對待。
用竹簽一點點的挑出骨髓含在嘴里的感覺,只要韓陵山想起來,他就必定要吃一頓肉骨頭才能解除這種XiaoHun蝕骨的思念。
所以,韓陵山吃過的骨頭,狗都不啃!
如今,施瑯就是他新獲得的一塊肉骨頭,前邊只啃掉了肉,現在還有那層美味的肉膜跟骨髓沒有吃到,韓陵山如何肯善罷甘休!
這一次送的貨物對于海邊的人來說算不得什么,但是,對于內地人來說,帶著海腥味的各種海上干貨,是無上的珍饈。
所以,這一批貨算是價值不菲。
不過,韓陵山以為,那輛顯得破舊的馬車才是真正的價值不菲!
至少,整輛馬車的車板,價值絕對超過了五千兩黃金,因為,那塊底板本身就是一塊黃金板。
也不知道那一對男女是怎么想的,以為把黃金板裝在馬車上就能瞞天過海,卻不知道,這半個月來,韓陵山幾乎搜索了整支商隊,就連那個女人的褻衣包袱他都細細的查驗過。
白蓮教,五千兩黃金,加上施瑯,韓陵山認為自己這趟遠路不算白走。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會不會還有更大的收獲在后頭呢。
因此,他在商隊中表現的極為勤快,頗受那個叫做張學江的胖子跟薛玉娘看重,把剩下的九個壯漢交給他來統領。
施瑯沒說錯,其余的七個人都是普通的漢子,是不是老實人就很難說了,如果不是那個叫做張學江的胖子無意中露了一手空手斷白刃的功夫,那七個漢子早就出手殺掉胖子跟韓陵山,施瑯三個,擄走美人跟貨物了。
湖南地正在被張秉忠肆虐,這個時候往來這條路上個人,除過流民之外,基本上沒有幾個好的。
即便是流民,在某些時候也很可能會變身為強盜。
這支奇怪的商隊居然有驚無險的過了韶關,郴州,吉安,袁州,渡過湘江之后抵達了長沙府。
韓陵山一路上忙前忙后,不僅僅要管理商隊,只要有時間,還會跑去路過的城鎮打問海鮮干貨在本地的售價如何,有這樣的伙計,胖子張學江跟薛玉娘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一路上下來,僅僅是賞錢,韓陵山就拿到了足足一兩銀子,而那個叫做薛玉娘的妖媚女子看韓陵山的時候,眼中也多了一份別的含義。
才進入長沙府府城,韓陵山就看到一個俊俏的青衣書生站在城門口,眺望遠處的青山,似乎正在發思古之幽情。
韓陵山跟那個俊俏書生的眼神對接了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隨意的揮揮手像是在攆蒼蠅一般,然后,那個年輕書生就走了。
施瑯抬頭瞅著長沙府的城樓瞅的非常認真。
韓陵山輕輕一笑,他明白,像施瑯這種人,只要看見了城池,就一定會盤算一下自己如果要攻打這座城池,到底該從哪里下手。
見施瑯的目光最后落在城頭的箭樓上,就低聲道:“我在廣州見過紅毛人炮轟廣州,如果有那種紅夷大炮的話,這種磚石砌造的城池,不難攻下來。”
施瑯搖頭道:“你也高看紅夷大炮了。”
韓陵山道:“什么意思,我看紅夷大炮轟擊的時候,山搖地動,威不可當,怎么就不成了?”
施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想要轟破這種城墻的紅夷大炮,至少要萬斤重炮才成,我們一路上從廣州走到長沙,你覺得那些路能支撐你運送萬斤紅夷大炮?”
說完話,就邁步向前,不理會韓陵山這個不學無術的山賊。
一行人匆匆的投店住下,或許是連日來車馬勞頓的關系,胖子早早就投店住下了,至于那個女人,卻說店里不干凈,情愿住在馬車上。
韓陵山勸說良久,也不見效,就聲言晚上自己會守在馬車外邊保護薛玉娘。
薛玉娘聽了自然笑的媚眼如絲,倒是施瑯早早地倒在大通鋪上睡得鼾聲如雷。
韓陵山依舊照例去了長沙市上,打問干貨價錢去了。
王賀就守在客棧外邊,見韓陵山出來了,就趕緊趕著馬車迎上去道:“韓老大,快些回關中吧,主公已經生氣了。”
韓陵山上了馬車,王賀也在鉆進馬車,隨即就有一個戴著斗笠的漢子坐在了馬車前邊趕車。
“這就回去。”韓陵山隨意回答了一聲,就上下打量馬車,發現這輛馬車跟那個女人乘坐的馬車相差不大。
王賀指指客棧道:“有什么新發現嗎?”
韓陵山冷笑一聲道:“你不在岳陽恢復你兄長的事業,來長沙做什么?”
王賀道:“錢少少的指派,要我在這里等你。”
說著話就把一份文書遞給了韓陵山。
韓陵山看完文書嘆口氣道:“我這樣的一匹野狼,干嘛一定要把我拴在家里呢?”
王賀道:“這是主公的決定。”
韓陵山搖搖頭道:“主公這個稱呼不好,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我就要向縣尊進言,去掉主公二字。”
王賀壓低聲音道:“不好吧。”
韓陵山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主公這個身份,是楊雄他們搞出來的是吧?”
王賀點頭道:“秘書監開的頭。”
“這就不是一個好頭,徐五想在秘書監的時候還干不出這種滿是舊文人臭味的事情!
主公,主公,也就是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奴仆!
我韓陵山欠云昭一條命,哪怕我把這條命還給他,也不做他的奴仆!”
王賀忽然笑了,指著韓陵山手中的文書道:“這份文書我看過,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裝慷慨激昂了。你說的話,是縣尊說過的,以后不要在別人面前丟人。
這一次調你回去,就是為了整肅風氣,莫讓我藍田沾染上舊的腐臭氣。”
韓陵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王賀道:“明天,用你的這輛馬車把院子里的那輛馬車換掉。”
王賀笑道:“還是只把底板抽調算了。”
“你看出來了?”
王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全湖南的盜賊都看出來了,只是因為上面有一朵碳粉描繪的白蓮,這才讓你們平安到了長沙,等你們出了長沙城你再看,白蓮教可不敢把手往張秉忠身邊伸。”
“隨你吧,五千兩黃金,不是一個小數目。”
王賀連連答應,最后囑咐韓陵山早點回玉山之后,就坐著馬車離開了。
晚上的場景非常的有趣。
韓陵山坐在臺階上瞅著院子里的貨物,馬車上的女人瞅著他,那個胖子不知何時守在窗口瞅著那個女人。
冬日里的長沙,陰冷潮濕,韓陵山裹著毯子坐在屋檐下瑟瑟發抖,那個女人時不時地發出叫.春的聲音,每到這個時候,守在窗戶前的胖子,就會發出一聲滿含威脅的悶哼聲。
看來,這支商隊真正的主事人是是那個女人薛玉娘,否則,那個胖子早就跑到馬車上去了。
既然有人看著,韓陵山在地上起了白霜的時候匆匆跳上大通鋪睡覺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施瑯已經起床了,正在吃一大碗米粉。
“你昨晚應該看著他們兩個的。”施瑯見韓陵山起床了,就冷笑一聲道。
韓陵山揉揉眼睛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施瑯道:“你心心念念的一大塊金子沒了。”
韓陵山吃了已經才坐起來,又懶懶的躺下來,伸個懶腰道:“我心里只有那個美人兒。”
施瑯用筷子指指外邊道:“你去看看,你的美人變成了母老虎!和你很是相配!”